《腐烂掉的梦》i许多

8、之八。

　　腐烂掉的梦>>>
　　<<<死在水中央。
　　之八。

　　车子最终停在郊区的山路旁。

　　尽管一路无言的我并没有在意鲍里斯拉夫究竟带我要去何方，但还是在此时诧异地问出声：“这里是……？”
　　“下车看看吧，伊斯克拉。”他没有给予我一个确切的回答，反而率先打开车门走了下去，点起一支烟。

　　下午，阳光开始照得汽车的金属外壳发烫。

　　我站在车门的不远处的草地上，见到了绿色的峡谷。冰川侵蚀的谷中，长满了翠绿的草甸。虽不是什么美到值得感叹的自然之作，但在此时此刻，却意外地平静了我心中所有的慌乱与焦虑。
　　原来如此，鲍里斯拉夫他……
　　望着正靠在车门上若无其事吸烟的他，我感到一阵感动，想说些什么最终也只能化作一个词语：“……谢谢。”
　　“什么啊？”听到我的话语后，名为鲍里斯拉夫的暖发男子转过头来，将剩下的半支烟直接扔到了地上，随意地踩了踩，后道，“虽然不知道你误会了些什么，不过……”

　　他起身，向我走来。
　　几公尺的距离，这个男人的步伐却莫名地慢——兴许这只是我的心理作用罢了。突然才发觉丢掉了眼镜的他是如何开车的，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我也不得不把他塞回肚子里。
　　最终，鲍里斯拉夫在我面前停下，不到十公分的距离，右手抚上了我的脸颊。

　　“你的未来，我可是全部看得见哟。”他这样说着，像是卖萌一样地闭起一只眼睛，只露出那一只瞳孔映出了我的脸庞。
　　我失笑。
　　“那么，是怎样呢？”我抱着玩笑的心态，回了他的话。

　　他的食指轻轻抚摸着我眼下的皮肤，我甚至能够感受到他指尖的粗糙。微微张口，他最终还是没有说那个我所期待的玩笑的答案，只是那股烟草的味道熏得我皱眉。

　　随后，他一把抱住了我。

　　我愣了少许，感性告诉我应当推开，弗拉基米尔最后那帅气的一面在我的脑海中显现。
　　他问我：你说呢，伊斯克拉？
　　我点头选择顺从。
　　然后，鲍里斯拉夫答话，把我带走。
　　——这一切看起来再寻常不过，逻辑上也不存在任何的问题，但……总能在直觉上感受到强烈的不对劲。
　　有什么我本来就不明白的东西，正在向着我更加不明白的地方发展。可纠结这些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对于我来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不知道”不比“更加不知道”少些什么。

　　于是，抱着不想再和他们起冲突的心态，我没有推开鲍里斯拉夫，反而静立不动，企图温和地顺着对方的思想得到更多的我所不知道的事。

　　“呐，鲍里斯拉夫，你所说的我的未来……到底是什么呢？”将此作为话题的突破口，我询问了他。
　　这个男人在我的耳边轻笑了一声，一手将我的脑袋固定在他的胸前，却又一次避开了我的问题：“你说……弗拉基米尔要是现在看到我们这样，会说些什么？”
　　“啊——！”听到那个名字时，我不由得一颤。

　　弗拉基米尔。
　　我的生意伙伴，我的男友，以及，眼前男子的老板。

　　这个名字似乎是触碰到了我的某根神经，我终于开始在鲍里斯拉夫的怀里挣扎起来。然而，他那力气随便就可以砍断头骨的双臂紧紧固定着我，无法动弹。

　　霎时，我感到了恐惧。
　　这份恐惧如同上次他破门杀害企图残害我的暴徒时一般，与今日餐厅中所感受到的单纯的畏惧有着天壤之别。
　　不寒而栗，活着就能看到死亡。

　　那个地下暗室中，脑袋被劈开的、胸部被贯穿的尸体的残影仿佛还在眼前。我在这一刻突然感到了呼吸的困难。
　　因为，我听到他说——

　　“你知道吗？伊斯克拉，弗拉基米尔他啊……对你很失望。”

　　男子的语气就像在讨论天气一样的轻松，继续道：“唔，我原本也是对你还有所期待的，但终究……啧啧，从你抛弃了弗拉基米尔的那一刻开始……不、或许更早，从你无法接受‘液金’开始，你的命运、你的未来就已经注定了。”

　　我感到了呼吸障碍。
　　就在窒息前的瞬间，他终于放开了我。但也紧紧是拉开了几厘米的距离。
　　那张没有眼镜看起来有些别扭的脸轻轻凑了过来，亲吻了我的额头。随后，他的双手，捧起了我的脸。

　　——啊，就这样。
　　——这不……一直都是我的那个梦想吗？

　　假日的午后，和一个帅气还有些叛逆的男子，在风和景明的山间共度时光，就好像世间没有金钱、没有生意、没有股票一般。
　　只是，此时确凿如此，还多了□□、火拼、死里逃生与……未来不确定的某种劫难。

　　埃德蒙尼古拉耶维奇鲍里斯拉夫轻捧着我的脸，用着如同对待恋人般的口吻说道：“你的身份处理起来或许会有些麻烦，不过……还是再见了，伊斯克拉小姐。和你共度的时光，我很愉快。”

　　他双手用力，我最后入耳的……是颈椎骨折断的咔嚓声。

　　午后。阳光。
　　山间。草丛。
　　还有——
　　我和他。

　　【正文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