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
“叩叩叩”
卫振东抬起头看见门口的李一涵，先是愣了愣，俊逸的脸上紧接着划过浅浅笑容：“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她噙一丝浅笑步入：“可能是阵妖风吧。”
一向着装以简洁轻便著称的她，今天居然破天荒地在小外套里穿了件香槟色的小礼服，齐耳的学生头也在脑后服服帖帖地挽了一个小小的髻，脸上有清雅淡妆，耳朵上甚至还有副古朴简约的珍珠耳环，整个人顿时让他有种“纵使相逢应不识”的奇异感——
他摊开手上下打量她：“什么情况？”
“晚上有重要约会。”
“有男朋友了？”他愕然，虽然明知一位24岁的成熟女性有男友是很正常的事，但放在她身上，他就有种……无法接受的奇怪感觉。
“我都结婚了，你不知道吗？”她自行入座，语气调侃：“所以今晚要陪先生去见客户。”
他无比震惊的模样让她很是愉悦：“好了不闹你了，今晚「IN」集团的卫总要携太太和华老吃顿饭，所以，卫总，我们该出发了。”
“什么？”他真的要疯了：“可我没和他约过啊。”
“你是没约过，”她撇撇嘴：“但我约了。”
“……”这下他彻底噎住，好半天才理清所有思绪：“所以，我妈去找你了？”
“卫总，咱们不要和上亿的生意过不去行不行？”她微微一笑：“我那台笔记本太旧，正想换个超极本，我想……要是我帮你的话，你也会帮我的对不对？”
他却望着她说不出话来，李家虽然没做什么产业，但李贺当年卖掉「锦臣」股份的钱绝对是笔天文数字，李家的女儿怎么可能拿不出一本笔记本的钱？她这么说只是想让他好受点罢了，他知道，可就是因为知道，才更加愧疚……
“一涵……”他努力组织着语句：“我真的不想让你再扯到这件事里去了，你明白么？”
“我明白，但我只是陪你去吃顿饭而已，华老总不至于满世界宣扬吧？”
他不语，话虽如此，心里还是有顾虑。
“快走吧，”她不自在地扯扯裙摆：“我可能已经三年没穿过裙子了，就算为了我这个难得的造型，卫总也该赏个脸不是？”
***
晚宴地点是一处郊外别墅，外观古朴，内里却十分华贵，这隐藏的财力可真是引人赞叹。但当华老滑动轮椅出现时，李一涵却失声叫出——
“老爷子？你怎么在这里？”
那华老出现时神色严肃而轻蔑，甚至有几分不可一世，面对她却露出了难得的笑意，甚至有几分隐隐的得意：“丫头，又见面了。”
说这话时，他从头到尾都没分过半分视线给卫振东，后者只能莫名其妙地注视着他们的互动。
“天啊，我怎么没想到……”虽然“华”也算是个比较稀有的姓氏，但做义工时认识的坏脾气老头，怎么可能和叱咤商场的亿万富豪华老是同一人？
“你们认识？”卫振东终于按耐不住地发话。
“是啊，之前我在养老院做义工，对口服务的就是华老。”
“这丫头运气不好，碰上我这么个怪老头，可没少吃苦头。”华老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抬起下巴直视卫振东，又朝她瞥了眼，一副万事尽在掌握的派头：“就是这小子？”
这一句差点没把她给吓瘫！因为当年华老爷子总说要给她介绍男朋友，拒绝了几次后她干脆坦诚心里有喜欢的人，所以不能接受别的男人，谁能想到今天三人居然会汇集一堂？更可怕的是，他怎么能如此火眼金睛地一眼就看出来！？
看她吓成这副模样，华老就知道自己猜对了，眼里不由得精光骤现。
他住养老院只是为了避开那两个只盯着他的钱看，恨不得他快死的混蛋儿女，他一直觉得既然亲生子女都只知道盯着他的钱，根本不顾他的死活，一个陌生的义工就更别提了，照顾他恐怕只是为了博得美名罢了，所以一开始他很不配合她的帮助，给她添了很多麻烦，可她却咬牙全部忍了。
直到有一次，他那个不肖子又跑来养老院骗钱，却被撞见的她狠狠骂了一顿赶出去，他才敢相信，这世上居然存在着无需回报的关心。
前几天卫家也给他发了请帖，他连去都懒得去，回头却在报纸上发现，卫家那小子娶的居然就是这丫头！所以就假公济私地打算给这丫头一个惊喜，奇怪的是卫振东在听说要携妻参加后居然拒绝了，更奇怪的是，第二天这丫头又打电话给他秘书说可以来——现在看见这两人又是一副拘谨样，一点不像新婚夫妻，哼哼，这其中必有猫腻！
莫非又是一桩商业联姻？那可太委屈丫头啦。
“额……”她头皮发麻地指着卫振东：“……对！就是他，我们刚结婚！”
“哦，”华老冷淡地瞥了卫振东一眼，转而呼唤管家：“陈嫂，开饭吧。”
面对着满桌的私房珍馐，这顿饭却吃得气氛诡异无比，不管卫振东向华老展示什么样的计划和细节，末了华老都会笑眯眯地问一声李一涵：“丫头，你觉得怎么样？”
她虽然莫名，但当然是频频称是了，于是订单就这样跟玩儿似地谈了下来。最后都到了签合同环节，华老还是对卫振东不假辞色，弄得他又郁闷又恼火。华老甚至还火上浇油地来了一句：“我签这笔单子完全是看在丫头的面子上，年轻人啊，对太太可要好一点。”
听了这句卫振东顿时火冒三丈，这老不休的想干什么？左一个丫头右一个丫头地叫得那么欢！难不成对她有什么歹念？这么一想他忽然气不打一处来，几乎要拍案而起说这笔订单我不要了！刚要起身，放在桌面上的手却被她紧紧摁住——
看着她不断使来的央求眼色，他只能无可奈何地把气咽回肚子里。
好不容易签了合同，那华老却又一反常态地表现得十分高兴，不一会儿就叫人摆了一桌的酒要和他们一起喝。卫振东想以开车为由婉言谢绝，却见华老把手中的酒瓶用力一顿，神态很是不悦：“这算什么借口？我这儿客房没有十间也有八间，还怕怠慢了你们不成？！”
两人面面相觑，无可奈何，只好舍命陪君子。
酒过三巡后，酒量最不济的李一涵已经喝得面红耳赤，连连摆手说不行了。华老也不勉强，吩咐人准备了间客房后便自顾自去睡了。
进了客房两人才发现尴尬的问题来了——就一张床，怎么睡？
“我睡床，你睡地板。”一直挂在他身上没出声的李一涵忽然清醒地站定：“你先去洗吧。”
他愕然地望着她，她坦然回望：“怎么？难道你想让我睡地板？”
“当然不是，可你……没醉吗？”
她笑了：“我要不上这招，华老肯定没完没了。”
他恍然大悟地笑着摇头：“太有智慧了，我甘拜下风。”
“千万别，”她露出敬谢不敏的神情：“男人要是称赞女人有智慧，就意味着他不可能想追她了。”
“怎么，你希望我追你？”
虽然只是调侃，说出口却惊觉尴尬，他这算是在调戏大姨子么？
转而却又无奈，什么大姨子？石果儿能被结婚这件事吓得离家出走至今不敢回来，难道他们还能有将来？这样一想，他忽然挫败得不知如何是好。
像是感受到他的思绪，她敛起笑容转身：“……去洗洗吧。”
等他简单洗漱后走出盥洗室，却发现她正背靠着床坐在地上睡得很沉，沉到身体已经开始向一边倾斜，于是，他在她用脑袋亲吻地板之前，用肩膀拦截——
她的脑袋非常随遇而安地呆在他肩头上，甚至还无意识地自动调整了下角度和方位来确保舒适度，然后嘟哝了几下嘴唇，不动了。
他哑然失笑，这就是号称没醉的人做出来的事？想想也是，酒醉能装，脸红却是装不出来的。
怎么办呢？想起那些曾经欠过她的“肩膀”，他果断决定——有借有还，再借不难。不过对于没睡着的人来说，这个过程略显无聊，于是他在把客房的装潢细节研究了两遍半后，终于把视线放到了她憨憨的睡颜上。
小女孩果然是长大了呢，五官线条都不复从前的单薄青涩，纤长的睫毛乖巧地覆在眼睑上，像只沉睡的蝴蝶；精巧挺直的鼻梁下，略显单薄的唇却有着一个奇异的上翘弧度，再加上粉嫩的色泽，还真是让人……
打住！卫振东你在想什么？！他震惊地发现自己的头居然不自觉地向她倾斜了几公分，就在他打算立刻纠正这个错误时，那两只安静的蝴蝶却忽然扬起了翅膀——
“你干嘛。”她莫名其妙地望着他。
“你……头发乱了……”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他还象征性地拨了拨她散落的额发，却忽然意识到这个动作更暧昧——
“哦，谢谢……”她赶紧坐直了身体，忽然觉得头又隐隐作痛起来，她尴尬地摁了摁太阳穴：“Sorry，不知怎么的就睡着了……我睡了很久吗？”
他笑了：“有人还说自己没醉。”
“刚才是没有啊，”她还在嘴硬：“我怎么知道这酒后劲这么足……”
看着她七零八落地按压动作，他不由得把她转了个向，麻利地接手：“是这样摁的，放松。”
她的背几乎紧贴着他的胸膛，这叫她怎么可能放松得下来？明明紧张得浑身抽紧，她还在故作淡定地闲聊：“不错嘛，这招哪里学的？”
“还不是姓邱那小子？不能喝还硬要喝，每次都是我给他善后。”
“是啊，谁叫你是老大，个个都要你照顾。”
“是啊，这帮弟弟妹妹啊……只有你最省心了。”
她默然，心里却暗暗想着：假如你知道了我的心思，还会觉得我省心吗？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