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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已修改) ...

  •   莫柔,君如意——我18岁以前的人生在听到这两个名字、一个人之后,支离破碎,17年的亲情变得荒谬而单薄。

      快要18岁生日的我,看着平素里虽然严肃却待我温和宠溺的爸爸,和他身边的一个和我一般大的少女,我茫然、我奇怪……我莫名的有些害怕。但即便如此,我依然款款站着,维系着表面的优雅高贵。

      然后,我看到了平素里雍容端庄的妈妈在看到那个穿着纯白连衣裙的少女时瞬间白了脸,表情瞬间变得僵硬,眼中带着和爸爸一般无二的复杂。却……也带着潮意,氤氲着某种血浓于水的情。

      之后的事情太过突然,以至于记忆都模糊成了一团,寻不起顺序来。

      我却终于恍然,原来“爸爸”不是自己的“爸爸”,“妈妈”不再是自己的“妈妈”,“爷爷”、“舅舅”……统统都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就连“奶奶”也是……这种狗血的剧情发生在了我——君舒意的身上!怎么电视剧里好笑的情节如此现实地摆在了眼前,我却觉得从心底里传来丝丝冷意。

      之后,君展天和乔月,她叫了17年的爸爸、妈妈就带着莫柔去见了君老爷子和君老佛爷,认祖归宗。全程我都没有参与,只是后来在那些多嘴的仆人口里听到君老爷子面上并未有太大的反应,却也接受了自己真正的孙女,赐名——“君如意”,意为自此之后一生如意美满。可见君老爷子的意思十分明确。而君老佛爷,却至始至终冷着脸,不言不语,这让我私下里有些许安慰,那心底里的委屈却也同时被放大了……

      再然后,君家小姐的18岁生日会,多了一人,又或者可以说,主角换了一个。

      我自始至终,都静静地看着那些大人端着同样一副脸对着我,那时的我,初初明白了什么叫做“同情”,又何谓“为难”。

      我向来不是一个骄奢傲慢的人,君家培养子孙的宗旨就是:朴实内敛,谦逊有礼,尊老爱幼,热爱祖国。这俗套的宗旨也是君家的家训。我从小就接受这样的君家教育理念和礼仪气质的培养,优雅有之,气质有之,偶尔的任性和脾气亦有之,老佛爷总爱叫我小名“小猫儿”,甚是亲厚,就连老爷子都吃味儿。之前,我还能调侃几句:“祖孙亲祖孙亲!爷爷当然比不得我啦!”

      造化弄人……流的不是君家的血,却已经生生安上了君家的魂!如何割舍?如何抛却?连着骨、扯着血肉的烙印,若是撕去了,多痛啊?撕去了,就只有羸弱的骨了,怎么走完以后的路啊?

      我在房间里独自伤感,独自恐惧,独自发酵自己的怨恨,甚至在脑海里恶意勾画了一个名叫“君如意”的娃娃狠狠凌虐。但是……

      “君舒意,开门。”那一声清冷的声音恍若一盆适时的冷水泼在了我焦躁不安的心上,几乎是瞬间,那清晰的声线抚平了我扰乱的脑电波,只余下一室安宁。

      从小我就不敢忤逆的那个人,而君家能跟他叫板的也唯有老爷子,老佛爷对他和对我一般宠爱,但那种疼爱中带着骄傲和欣慰。所有人都以为我怕他、惧他,其实……不知道多少次我为他百年不遇的回家一次而欣喜雀跃,一大早就蹲在窗口等着他的那辆如他一般尊荣华贵的迈巴赫。我是那样崇拜他、仰慕他,而今……他也不再是自己的谁了吧。

      想到这里,我突然有些烦躁,竟然生平第一次向他亮了爪子,不顾一切地大嚷着:“滚开!别来管我!”

      事实上,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可是或许是多年未被触到的叛逆骨子作孽了,拉不下脸来示好。头一遭的不冷静和锐利刻薄,我用在了我一直崇拜着的人身上——君家二少君景笙。

      那厢似乎是没料到我的反击,没了声响,在我以为他已经走了,心里一丝丝后悔、一丝丝快意、一丝丝忧愁的时候……

      “咔!”门开了。

      惊愕!活了18年的我竟然不知道自己的房间有备用钥匙!

      我几乎是跳到了我那张正对着门的床上,也顾不上此时鸟窝似的黑发,光着的脚丫子,屁股被磕着的痛,一脸惊恐地看着徐徐走进房间的那抹高大的身影,呼吸都要静止了!我……我刚刚嚷了啥来着?貌似,或许,可能,大概是……滚开?

      “砰!”门关了。

      看着他那张有些阴沉的脸,我登时觉得心脏跳到了嗓子眼儿!想移开视线,可又……忍不住多瞟几眼。

      他的头发似乎比上次见他长了些,贴着耳朵,却没有学校里那帮崽子一样把凌乱扭曲成帅,没有刻意梳理,却不见一分张扬无忌,比女人还要精致几分的脸,带着属于男人的轮廓,不显半分女气,好像是用最细腻的笔画勾勒出的画一样。

      我听说过小叔的母亲是个外国人,所以他是实打实的混血,发色虽然是深沉的黑色,但眼睛的轮廓尤为深邃,瞳仁的颜色是千年琥珀一般迷人漂亮的色泽。但他若情绪不对头了,没多少人胆儿肥到盯着他的眼睛瞅,照我的话讲,就是被大妖怪盯上了的感觉,一看就觉得这辈子注定家宅不宁、事业不顺、中年丧子、晚年寂寂……不乏夸大成分,但也没差。

      此时……我就有这种感觉。

      他那琥珀色的眼眸深邃而危险,好像是雷阵雨来临的天空一样,紫光滚着黑云,明明锐利却偏偏还要沉寂在浓郁的黑云里,隐而不发,只为了那一瞬的狰狞。

      “君舒意,重复你刚才的话!”他像是发号施令的将军,即将惩罚意欲挑战他君威的虾兵蟹将。

      而我这只小虾米也的确畏缩了一下,就连光着的脚丫都缩了起来。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断。但是……压抑至今的我却“置喙”了……我像是炸了毛的野猫从床上跳了起来。

      “重复什么?你都不是我小叔了,我又凭什么听你的,你又凭什么来管我?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我和这里所有的人都没有关系!就算是这里的一根草都他妈和我没关系!我不姓君!我不叫君舒意!我……我……你侄女不是我!她叫君如意!呵呵……如意!为什么她如意了,我却要招人指指点点?我恨你们!我讨厌你们!我厌恶这里所有的一切!君景笙!我讨厌你!混蛋!”

      我从来不知道我也有语无伦次破口大骂的时候,尖锐而刻薄,像是个女疯子一般站在床上,声嘶力竭般大吼着,企图掩饰喉咙深处的哽咽,闭着眼睛,想控制滚滚而出的热热的液体,拒绝着这个世界,逃避着这个现实。

      然而,他并未打断我断断续续、没有条理可言的话,默默地看着,似是怜悯,似是置身事外,但无论是哪种可能,都让我莫名厌恶。

      我低低地喘气,浑身颤抖着,狠狠地瞪着他,好像是瞪着一个仇敌一般。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和他如此这般争锋相对。

      “完了?”明明是问句,他的语调却依然没有太大的起伏,我这才看懂了他的眼神,不是同情怜悯,不是漠不关心,而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带着大人应有的姿态,好像在包容一只乖顺的小猫偶尔伸出的利爪。

      等了半晌,他才又开口,他说:“君舒意,我没时间给你做思想准备工作,但有一点用你那猪脑袋给我记好了。你虽然没有君家的血,但是17年的时间也足够把某些东西刻在一个泼皮无赖的骨髓里,就算你蠢得快成仙了。君舒意,你想脱离君家不是不可以,能力什么的暂且不论,但你自问有那个勇气面对金钱匮乏、举目无亲的情况吗?给我把脑袋冷却一下好好想想!”

      从小到大,我都快18了,这是我唯一一次听到他对我说了这么多话,也是第一次听到他开这么恶劣的玩笑。我突然有些缓不过气来。而当我回神的时候,那个人只留给了我一个淡漠的背影。

      “砰!”

      又只有一个人的房间……仿佛谁都没来过。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1章(已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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