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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第一百二十二章 ...


  •   医生的话不假,当天晚上,解语花的眼睛就好了。
      他这眼睛瞎得不明不白的,好的也颇为随意,仿佛就那么一瞬间,眼前就现出光来,起初是模模糊糊的,像隔着层雾,几分钟后便已是雾尽天明了。
      那时他正坐在去长沙的飞机上,窗外是漆黑的层云,堆积着快速闪过。

      他是一个人到长沙来的,也没通知当地的盘口,下飞机便上了辆出租,在城区转了几圈,先后换了五辆的车后,他在一个小吃街的口子上下了车。
      解语花随意找了家路边摊吃了碗面,而后东绕西绕,拐进了一处小区。
      说是小区都算抬举它了,这地方简直就是个贫民窟,废旧的筒子楼一座挨着一座,下面几层终年见不着光,外墙经过几十年的风吹雨打已经完全看不出本色来了,泛着灰黑,隐隐现出些小屁孩子堪比印象学派的涂鸦来。
      多数住在底层的人家都在窗外系了条绳子,洗完衣服就挂在上面,解语花在那些衣服间像走迷宫样的穿梭着,中途还觉得自己这一身在这儿太显眼,随手取了件衣服便给套在身上。
      那衣服约莫是穿了有些年头了,满是油污,纵使洗了,也还带着浓重的汗味和机油味。
      解语花把头发弄乱了点,垂下眼帘,再加上夜里光线昏暗,看着也就和原著居民没什么两样了。

      他走到一个拐角处的屋子前,拿出钥匙,开了门。
      房间很小,只有十来平,没有卫生间,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张桌子,两张塑料椅,看上去又陈旧又破烂,和其他那些房间没什么区别,就是灰重了点。
      整个房间唯一值钱点的便是那个木头柜子,却也是斑驳掉了漆的。
      一只耗子站在那木柜上,显然把这儿当做了窝,一点不怕人,直勾勾地与解语花对视,一副誓死捍卫领土主权的模样。
      解语花没管它,只熟门熟路地打开柜门,里面堆满了棉絮和衣物,已经潮了,散发出厚重的霉味,棉絮最顶上还住了一窝吱吱叫的小耗子,见了人来风一样闪了。
      那蹲在柜顶上的母耗子见状也遁了,于是这屋子连最后一丝活气也失去了,黑漆漆的,只有手电闪烁着点微弱的光芒。

      解语花连一个眼神也懒得施舍于它们,三下五除二把那堆被子衣物都给丢到地上,而在木柜底部,赫然躺着一只褪了色的军挎包。
      他拿起那军挎包抖了抖,掏出一封信来。

      ——这是解九爷留给他的,最后一条退路。

      解语花走出房间,离开这片贫民窟,路上他又把那件满是油污的衣服还了回去,人模狗样地回到了大街上。
      他像是无所事事一般随意走着,路过一家茶馆的时候临时起意,进去坐着喝了杯茶。
      这个点就连茶馆也没什么人了,显得空荡荡的,他没坐两分钟,电话铃就响了,接起来,那边是个男人的声音,有些偏老,但却不失威严,开口便问——
      “你是解九的孙子?”
      解语花“嗯”了一声。
      那头叹了口气,传来纸页翻动的声音,过了半分钟,说:“你三天后,到这个地址来,我们面谈。”
      挂了电话,解语花手机上收到一个地址,他瞟了一眼,合上手机,端起杯子一饮而尽,起身出门。

      与此同时,昆仑山下。
      一辆越野行至山谷,一个男人下车,抬头望了望头顶高耸的悬崖,笑道:“就是这了。”
      他顺手给自己点了根烟,径直走到一处雪地面前,举起铲子就挖了起来,不多时,便挖出来一个人形“冰棍”,那冰棍两鬓都斑白了,看着是个半老头子,太阳穴上有个子弹孔,身上满是血迹。
      男人把他丢到后座,车里空调打开,等着冰棍化得差不多了,又取出医药箱,把人太阳穴里的子弹取了出来,包扎好,便坐在那儿,嘴里哼着不着调的曲子,也不开车,就那儿等着。
      半晌老人悠悠转醒,一见是他,奇道:“你怎么知道……?”
      男人一笑,抖了抖手中的烟:“既然女儿可以不死,那老爹也不会死,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儿吗?”

      ·

      翌日。
      解语花回到北京时天都已经亮了,他匆匆洗了个澡,来不及眯一会儿便给秀秀打电话,叫人来帮忙。
      小姑娘经过这大半年的功夫也被磨砺成了个人精,倒也不算辜负她奶奶的一番栽培。
      她踩着高跟鞋蹬蹬蹬地进来,说:“大清早的把我挖起来做苦力,怎么,小花哥哥你缺人了?”
      解语花坐在那儿,用茶盖拨了拨茶叶,反问道:“你说呢?”
      秀秀一屁股坐他旁边,手肘撑在桌上,侧头过去道:“真缺人啊?那瞎子呢,那家伙一个不能顶五个使吗,你还怕人累着了?”
      解语花一听到这名字就觉得太阳穴上的青筋突突地跳,不耐道:“别跟我提他。”
      “哟,吵架了?”秀秀一脸“看吧我就说秀恩爱分得快”的表情,嘴上却道,“哎呀,说开就好了,夫妻间吵架床头吵床尾和嘛。”
      解语花冷冷地看她一眼:“你别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
      秀秀吐了吐舌头,丢给他一张储存卡:“喏,你要的东西。”
      解语花接过来插进手机里,看了一会儿,眉头皱起来:“就这么点?”
      秀秀不满了:“诶诶,什么叫就这么点,就这么点还是从我奶奶那时候就开始收集的呢,你以为‘它’是那么好查的?”
      说着她又凑过头来:“你们不是去了那个斗吗,怎么还会怕‘它’?”
      解语花揉了揉眉心:“你以为那瞎子为什么走了?”
      秀秀霎时愣住:“不,你是说……”
      “血玉胆已经在那瞎子手上了,”解语花淡淡道,“我不知道他何时拿到的麒麟血和鬼蝼,但相信以他的功夫,瞒过所有人拿到它们并不难。”
      秀秀犹豫了下,才道:“黑瞎子是‘它’的人?”
      解语花摇了摇头,似是力竭般,撑着头不再说话。

      秀秀坐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了,唰一下站起来:“你打算怎么办?”
      解语花沉默半晌,而后笑了笑,低声道:“只要我死了就好了。”
      秀秀以为自己没听清:“什么?”
      “只要我死了就好了,”解语花又重复了一遍,“我死了,林老板就没有牵制那瞎子的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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