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缨在手》斯琦

5、程家舅舅

　　看到程至轩一脸好奇的上下打量着自己，眼睛里还含着浓浓的不怀好意的戏谑，长缨不动声色的也打量他。

　　他应该是舅舅最要好亲近的朋友吧，她和舅舅在这里一起生活了近五年，从没有人能够这样明目张胆，大摇大摆的进入他的家，以往即使是有人直接上来找人，舅舅也从不让他们(她们)进屋，但是眼前这个男人进来了，却没有被轰出去，显然他们关系非同寻常。

　　“你好！”看他神情越加的诡异，长缨淡定的开口，她不喜欢他眼里的探索和戏谑。

　　“你好！我叫程至轩，是外面那个洁癖臭屁男的发小，我们从穿开裆裤时，就一直是同穿一条裤子长大的铁哥们。”

　　“哦。”

　　“……”看她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便把满腹经纶，准备滔滔不绝的继续吐嘈的程至轩噎窒住，尴尬的挠了下鼻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赵长缨。”

　　程至轩四下打量了下房间，摆设装饰看着有段时间了，忍不住问道：“你们在一起多久了？”心里嘀咕着原来阿越喜欢的是这种清新少女型的。

　　也是，这时代大鱼大肉吃得多了，这样清新少女型明显的更合适他有洁癖的性子，不过这厮也太不厚道了，他的私事从没有瞒他，可他却不老实，家里什么时候藏着个女人一点也不透露，他又不跟他抢。

　　长缨瞥了他一眼：“快五年了。”

　　五……五年！

　　“你多大了？有……二十岁？”

　　长缨奇怪的瞟着他：“十八岁。”

　　“……”

　　程至轩呆若木鸡，嘴角抽搐着险些抓狂，十八岁！刚刚成年？五年前她岂不是才十三岁，阿越难道有恋童癖，或者打算少女养成？

　　正怔忡间，幕越手里端着个托盘进来了，放在桌子上，然后小心翼翼的把长缨扶坐起来，问道：“我喂你？”

　　“不用了，自己动手还是可以的。”

　　幕越将托盘推过来叮嘱：“把汤喝完。”

　　长缨看着一大碗熬得乳白色的大骨浓汤，微微皱眉，恳求道：“能不能加点盐？”瞥了眼旁边挑了挑眉的幕越，噘了噘嘴道：“一点味道都没有，很难下咽的。”

　　幕越有些无奈，宠溺的睨了她一眼，把汤端起转身走出去。

　　长缨悄悄吐了吐舌头，看向一边快要石化目瞪口呆的程至轩，微笑道：“程……先生吃饭了吗，不好意思我腿不方便，招呼不周到。”

　　程至轩才反应回来，看着她的腿，才想起刚刚她一直都是躺着跟他说话，他竟没有注意到，此时看见她腿上包扎的地方问道：“你的腿……”

　　“被车撞到，骨折了。”

　　程至轩点点头，突的脑袋一灵光，问道：“是不是七号凌晨四点发生的车祸？”

　　长缨怔了下，想了想道：“差不多，你怎么知道？”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想当时他正在床上补眠，累死累活的忙碌奔波了几天几夜，好不容易可以好好休息，才刚躺下就被那个不良的发小，一个电话催命似的揪起来，只是要他处理一单小小的酒后驾驶撞人事件，他还奇怪他刚刚出差回来，怎么有兴趣多管闲事，敢情是这被撞的受害者跟他关系非同寻常，触到他的底线……

　　“嗯，看来阿越对你真的很上心啊！”

　　上心？长缨不置可否笑一笑。

　　幕越端着汤又走进来，放到她前面道：“记住，一滴不剩把汤喝完。”

　　长缨不敢多言，有些谄媚的笑道：“是，知道了，多谢舅舅！”

　　“舅……舅舅？”程至轩惊讶得再次长大嘴巴，他们是舅甥关系？只是他怎么不知道，幕越还有个这么大的外甥女？还一起生活了五年。

　　幕越瞥了他一眼，眼眸里透着淡淡的鄙视，他还真以为他有恋童癖啊。

　　程至轩不好意思又挠了下鼻子，接触到长缨有些嘲弄的笑意，打个哈哈道：“哦，舅舅外甥女关系好啊，亲近！俗话说，亲不亲，外甥女，近不近，小侄女，外甥侄女神马的最有爱。那个你们是亲的吧……”

　　幕越恼怒的瞪了他一眼，冷冷道：“胡说八道什么，闭嘴！没什么事你可以滚了。”转身出去。

　　莫名挨了他一顿斥，程至轩也不生气，冲着依然淡定的长缨笑道：“外甥女慢慢吃饭啊，你程家舅舅饿了先去蹭顿饭，待会跟你聊天解闷。”

　　长缨莞尔一笑，隐隐听到客厅里舅舅清冷淡然的声音，和程至轩死缠烂打的纠缠声，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们两人怎么就成铁哥们。

　　吃过饭后，幕越收拾好一切，走进房间，看着长缨温声道：“我有事要出去一下，你在家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我。”

　　看见他眼眸底下流动的温暖，长缨心里也是温暖的：“哦，你什么时候回来？”问了就有些后悔，她有些逾越了，他的去处不该她问，也许是这几天他对她的和颜悦色，温暖呵护，让她忘了他们一直以来的互不干涉。

　　幕越也愣了下，显然也没想到一直小心谨慎看他脸色的长缨，会在意起他，竟让他心里一暖，感到很窝心，但看到她随之露出惶恐懊恼的眼色心里又一酸，五年的疏离漠不关心，终究还是心存隔阂，温柔的笑一笑道：“办完事我会尽快回来的。”

　　长缨点点头，不再说一句话，说到错多，还是沉默是金吧。

　　知道她心里所想，幕越欲言又止，罢了，还是顺其自然吧，五年的隔阂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消除的，伸手替她掖了下被子问道：“有什么要带的东西，我顺便带回来？”

　　“高考必备物理复习资料！”想了想，长缨还是开口，物理是她的死门，只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了，她得专攻物理。

　　幕越点点头，抚拭了下她的头发：“休息吧，我走了。”顿了顿，凝视着她清澈的眼睛又道：“等我回来。”

　　门关上锁住了，整个房子静悄悄，长缨心里却在温暖，刚刚他的眼神，他的语气，他的话言，无一不透着关怀致意，几天来没有以往的疏远冷淡，他们的关系已经融洽到她渐渐的依赖他了，而他也常常顾及到她的存在和思想，说明他们都在改变，开始尝试着互相照顾互相依靠了吗？这样的感觉其实也很好呢！

　　下午幕越回来时，带了一大堆东西，长缨看着他从袋子里把一套套新款时髦的新衣服挂进她的衣柜里，很是惊讶。

　　幕越没有多解释，淡淡说道：“我不知道你们女孩子喜欢什么样的，都是至轩挑的。”顿了顿又道：“钱是我付的。”

　　“哦，谢谢舅舅。”长缨不知该说什么，他这是给她买衣服吗？可是为什么？无缘无故的……

　　“……不喜欢我再换另外的款式吧。”看她并没有欢喜的神色，他以为他不喜欢。

　　“不，不用换的。”

　　“没关系，喜欢什么款式你跟我说。”

　　“真的不用，舅舅，其实我对买衣服购物什么的，没有特别嗜好要求，一般只要穿得舒服，看着顺眼就好了。”

　　幕越笑一笑，倒是她的风格，也不再纠结，把她需要的书递给她，叮嘱她不要只顾着看书复习，养伤才是第一要事，便进厨房忙碌了。

　　拆线之后，长缨终于可以自己活动了，她每天经常拄着拐杖，在客厅房间里练习走路恢复。
　　天气本来炎热，再加上腿脚刚恢复，每次练习之后她总是出了一身大汗，把衣服都浸湿了，所以每次练习过后都要洗澡换衣。

　　幕越一天二十四小时倒有二十小时是在家的，他把工作搬回家，一边照顾长缨，一边工作，除了必需的那四个小时，他都是呆在家没有外出。

　　倒让两人的关系融洽了许多，之前的隔阂两相生厌早就烟消云散，所以每次长缨洗澡换衣出来，他总是不厌其烦的替她整理洗衣服，然后看着她睡觉或复习功课后，继续他的工作。

　　长缨也从刚开始的歉然到后来的坦然接受，她也不可能因为歉意而放弃走动运动的，他们都知道，现在是肌肉骨骼增长恢复的时候，想要断腿恢复原样，她必需不怕痛苦，不辞辛苦的练习。

　　幕越每天都会褒一褒滋补修复的汤药给她喝，再加上他的厨艺好，饭菜做得香，半个月下来，长缨竟然长了肉，皮肤红润起来，恢复得比预想中还要好。

　　这天练习走路时，长缨看着坐在沙发上按电脑的幕越，犹豫着说道：“舅舅，那个明天我同学要来看我……嗯，老师让送点资料来。”她知道他有精神上的洁癖，不喜欢他的空间里有其他料定以外的人出现。

　　幕越不为所动，依然淡定从容的敲着电脑，仿佛没听到她的说话一样。

　　长缨心里忐忑不安极了，偷偷瞟了眼他淡然无波的脸色。

　　许久幕越突的伸手敲敲桌子上的杯子。

　　长缨怔了下，急忙拿起他的杯子去接了杯水递给他。

　　幕越接过喝了一大口，伸手揉了揉眉心，看着她问道：“什么时候来？”

　　“放学之后，大概五点半左右。”

　　“一个小时！足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