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缨在手》斯琦

21、夜论

　　夜色撩人，工作忙碌了整天的上班族，只有在夜晚得以休息放松。
　　陆老板的大排档，此时是高棚满座，他最新推出的小型火锅很火爆，每个来的客人都是冲着它来，想要尝尝鲜。

　　幕越带着长缨过来时，因为是事先预订好的，陆老板事先给他们留了坐位，所以他们不用像外面那些客人一般等空位。
　　两人点了菜后，程至轩才匆匆的赶来了。

　　一阵寒嘘后，程至轩上下打量着长缨笑道：“呦，好久没见咱外甥女，都变成这么漂亮的大姑娘了，来，让程舅舅看看。”他的目光扫了一圈，落在她的胸口上，毫不掩饰的赞道：“嗯，不错，是长大了呢！”
　　长缨哭笑不得，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这家伙老了一岁了，还是这么没正经。

　　九月天气刚刚转凉，所有人都还是穿着单薄的衣衫，因为是准备来吃火锅的，长缨穿的是低胸露肩的短衣短裤，若隐若现的露出她发育良好的胸口，他那样毫不避讳的直视她的胸口，雪白的春色倒让他一览在眼。

　　“你最近很忙？”幕越不动声色的将他的视线转移。
　　“不啊，正好是相反，一年中难得的清闲，否则怎么能请你们吃宵夜，你得了老年健忘症了，忙不忙你不清楚。”
　　“既然不忙你干嘛禁欲？别把你那些欲求不满的猥亵下流心思，动到我的人身上。”幕越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满满的不屑。

　　程至轩脸黑了，恼怒道：“喂，禁欲的那个是你才对吧，快三十岁的老男人了，都不碰下女人，你小心性功能障碍。”
　　“性功能障碍也总比你性泛滥强，来者不拒，只要是母的都上，你小心精.尽人亡。”幕越发挥了他气死人不偿命的毒舌。

　　“你……你才精.尽人亡。啊不，你是禁欲型的，小心被精虫憋死，不对，你那么有精神洁癖，说不定你是找被你解剖的尸体泄欲吧……”
　　“咳，咳！”长缨挂满黑线，咬牙道：“两位舅舅，我不是风景摆设，请你们顾虑下我是个女孩子，不要口无遮拦，你们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两人相视一眼，都有些尴尬讪讪然，他们平时是习惯了口无遮拦的针锋相对斗嘴的，如今一时口快，当着她一个女孩子的面，还是他们的后辈说这种话，饶两人脸皮厚得像堵墙，都羞愧得不好意思。

　　“快吃吧，多吃点别客气，今天难得你程舅舅请客，机会难得，不用替他省钱的，反正他的钱你不花，他也是要花到别的女人身上了。”幕越淡然开口，一边替她夹菜，刚刚那些诡异暧昧的争执，仿佛并不是他说的一样。
　　程至轩嘴角抽了抽，也很聪明的跟着揭过那些尴尬，笑看着长缨道：“别听你舅舅的，说什么屁话，好像我请不起外甥女似的。外甥女，你以后想吃什么直接告诉程舅舅，你程舅舅定然请你……”

　　“千万别，到时你又将人抵押在那里等我拿钱去赎，我可丢不起人。”
　　“谁……谁抵押了，你别含血喷人。”程至轩脸色有些不自然，很是心虚。
　　幕越挑眉道：“没有吗？”
　　“那次是意外，那不是那次钱包掉车里，一场误会，找你救救场，值得你大惊小怪，多大的事。”

　　“不值得，所以我打算和你总结一下你欠我的债，那么得从十年前开始……”
　　程至轩傻了眼，急道：“喂，喂，大哥，幕医生，不待这样，十年前多久的事啊，陈年旧事重提可伤感情……”

　　“我和你没有感情。”幕越淡淡的鄙视了他一眼。
　　“喂，喂，阿越不要那么狠心啊，咱们可是从小到大就同穿一条裤子，同睡一张床的，你现在翻脸不认人想要抹掉咱们十年的感情吗，哎呀没有你，失去你，我不要活了！”
　　幕越嘴角抽了抽，嫌弃的瞪着他道：“不要过分了。”

　　长缨忍不住噗哧一笑道：“你们两个真是一对绝配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一对断袖呢。”
　　“别，别，我可是取向正常的，等下还佳人有约呢，至于某人嘛，嘿嘿，禁欲了这么久，不知道是不是有这个倾向呢。”程至轩笑嘻嘻的瞟了眼依然神色淡然无波的幕越，微觉无趣，便不再逗他，一边吃喝一边问道：“长缨你怎么样？二十岁的大姑娘了，有没有男朋友了？你程舅舅介绍几个好的……”

　　“算了吧，就你认识的有几个是好的，长缨的事不用你操心，你还是回去哄好你的女人吧。”幕越冷冷的打断了他。
　　程至轩恼羞成怒，信口开河道：“我怎么就没有认识的好人了，小李小夏不都是顶好的上进青年吗，你不也夸过他们？”

　　“……总之长缨的事不用你操心，你省省吧。”幕越决然凌厉的拒绝他的提意。
　　“阿越我说你……我是真的把长缨当成亲外甥女看待疼爱的，你……你吃什么醋？再说她是女孩子，总得嫁人不是，找个知根知底的好青年，背后还有咱们撑腰，才不会被人欺负了去，还是说你想留她自己用，让她陪你一辈子……”

　　幕越全身一震，目光凌厉森然的霍然盯着他，冷若冰霜般能将他冻结住，冷冷斥道：“胡说八道什么！”
　　长缨则惊慌失措的看了他一眼，脸色涨红，咬紧了唇瓣，然后垂下了头，心怦怦的跳动着。
　　程至轩立刻闭嘴，尴尬道：“我……一时口快，失误，失误。”

　　幕越哼了一声，不再理他，回过头默默的夹起锅里沸腾的肉菜，下意识的想往长缨碗里送，却见她目光闪烁着，脸色苍白，便顿住了，凝视了她一会移开了目光。
　　猛然看见他们两人神色有异，程至轩怔了下，想起那次在电梯里两人的目光对视，流动的异样情愫，隐隐的感到不安，他们该不会……

　　手机蓦地尖锐响起，他掏出手机接听，电话里传出了柔媚动人的女子撒娇声音，他急忙避开接听。
　　待回来时两人已经恢复了神色，接触到长缨戏谑调侃的目光，他难得的不好意思，支支吾吾道：“那个，我有事先走了，下次……”
　　“佳人有约？”长缨嘲笑一声。
　　程至轩窒了下，无奈道：“这个……”
　　“人之常情，我懂的，你去吧，别让人家久等了。”
　　“……我先走了，下次再请你吃好吃的。”
　　幕越凉凉道：“要懂得节制，小心纵欲过度，精尽人亡。”
　　“……”程至轩无语，终于败在他的毒舌下，灰溜溜的跑了。

　　程至轩走后，只剩下两人四目相视，因着之前程至轩的话，心中都各有感触，气氛有些局促尴尬起来。
　　“多吃点吧，学校伙食不怎么好，都瘦了许多。”幕越率先打破了尴尬，顺手夹了好些肉放到她碗里。

　　长缨也收起心思，也夹了些肉到他面前笑道：“彼此彼此，你也多吃点。”
　　仿佛回到一年前，她腿受伤时的亲密无间，两人相视一笑，放开了顾忌，他们至少还是最亲近的亲人。

　　“想去哪里逛逛吗？”吃了宵夜，幕越看着欢闹的逛夜人群，她只有二十岁，想来女孩子贪玩的心性未抿。
　　长缨眼里有些渴望，却还是摇摇头，遗憾道：“不了，晚了要回去了。”

　　“没关系的，明天是周末没有课，可以玩晚点。”
　　“不用了，下次吧，我还有一篇论文要写的，得在明天发出去。”
　　“是陈念教授的肢体神经解剖论吗？”幕越沉默了下问道。
　　“是的。”他是法医官，想来对这方面是很熟悉的，又曾经是她的导师，长缨乖乖的回答他。
　　“上车吧。”幕越替她开车门让她坐好，开车往回走。

　　肢体神经解剖论，现在这个时候做论文，对她来说有点难度，是需要静下心来思考，幕越没有多说，直接带她回家。
　　夜深了，等到他做完工作，洗漱准备睡觉时，发现她房里的灯还亮着，她还没睡，论文她写到现在吗？

　　敲了敲门推开进去，长缨正坐在电脑前埋头苦干，桌子上堆放着散乱的笔记本，她锲而不舍的翻看着，看见他敲门进来，奇道：“舅舅？你还没睡吗？”
　　幕越走过来翻了翻她的笔记，扫了一眼她的电脑，问道：“没有思路吗？”

　　“乱得很，之前整理了好些思路的，可是又连接不上，唉，脑袋都乱了。”
　　幕越看着她满脑子纠结，眼睛脸色都是疲惫烦乱的，心里微微抽痛了下，温柔的问道：“论文什么时候要交？”
　　“最迟明天晚上。”
　　“嗯，好吧，明天我有个解剖分析演讲会，到时可能会有解剖示范，你要不要去看下，或许可以让你理清这些繁乱的思路。”

　　“真的？我也可以去吗？”长缨有些兴奋起来。
　　“嗯，到时你随我进去，声称是我的学生，在旁边观摩没什么关系的。”
　　“谢谢你，舅舅。”长缨满心欢喜感激，要知道他乃是Sh市著名法医官，他的讲座演示机会是何等的珍贵，她有幸可以跟着他去观摩学习，对她可是大大的恩惠啊。

　　幕越微笑着揉揉她的头发，顺手将她拉到床边，让她躺下，替她盖好凉被，柔声道：“所以早点睡吧，不然明天在会场上打瞌睡，错过了可就再没机会了。”
　　长缨怔怔的盯着他漂亮的眼眸，深深的陷进去，心里涩涩的，强忍住要亲吻他的冲动，勉强笑道：“才不会呢，我不会打磕睡的。”

　　幕越凝视着她娇羞的脸庞，心里悸动着委实不舍，轻轻抚摸了下她的头发脸颊，含笑道：“早点睡，晚安！”
　　“……你也早点睡，晚安！”她的手紧紧的抓着被子没有动，忍住了欲要握住他的手，不放他离开的冲动。
　　她忍得辛苦，可是幕越却潇洒得多，想到什么便行动了，垂下头，轻轻一吻落在她眉心，然后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