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梦》暮小木

10、初次相遇

　　10.『初次相遇』
　　光滑的镜面倒映着楚楚姣好的面容，他比女人还要娇媚，拿着一支狼毫毛笔，在眼角精细的画出一丛夹竹桃，直直的插入鬓角。画完，他又仔细的端详了一下镜子中的自己，才转过身来问桃七：“喂，好看不好看？”
　　桃七呆呆的注视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并没有理睬楚楚。
　　“喂！喂！喂！小七！”楚楚一直活在矛盾之中，既怕人说他美好的面容，又怕没有人来欣赏他的美。他一个劲的喊着桃七的名字，桃七不耐烦的抓抓头发：“干什么呀？你有什么事情就快点说！叫来叫去的，好烦人啊！”
　　楚楚被他这么一说愣在了一边，他谁也不理的拉过被子，蒙住脑袋：“好了，好了，睡觉了！”
　　“你……”楚楚气的说不出话来，一脚踢在书桌上，赤着的脚丫竟然也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怎么会感觉到疼痛呢？连并着这颗早已不跳动的心，都一起麻木了。只有这张不甘心的脸孔，时时刻刻会感觉到疼痛，痛到让他无法忍受，甚至还会哭泣。
　　一个男生，哭鼻子会被别人笑话的吧？
　　楚楚咬着雪白的牙齿，狠狠地一拳砸在墙壁上。总会有那么一天，他会让这种痛楚在夏家重复一千次，一万次！
　　但是夏口丝毫不会受到楚楚诅咒的影响，他蜷在床上，浅浅的睡着。因为卧室里面，回荡着只有他才可以听得到的哀嚎声音。永无止境，吵闹的哀嚎声音，快要把他逼疯了！还怎么能够安心的睡眠呢？
　　“我死的好惨啊！我的脸孔！我的脸孔啊！好痛苦哦！好痛苦啊！”类似这样的哀嚎声音，一直盘旋在耳边。夏口捂住耳朵，拼命的想要让自己进入睡眠。明明这种哀嚎声音从小时候起是一直听到现在的，已经听过很多遍了，可是就是无法适应，反而更加厌恶！
　　要死了！要死了！夏口实在无法忍受，“腾”的一声坐起来，揪扯着自己的头发，狠命的用头去撞墙，不一会血就顺着额角流淌下来，细细的一小股，没有流多久便自己止住了。
　　“哈哈……”他抱住自己的双腿，将额头抵在膝盖上面，发出阴森又可怖的笑声。他猛的抬起头，眼底竟然淌出了鲜红的血泪来！
　　他像一只饿狼一般，扑向站在角落里面不成人形辨不出性别的焦糊尸体。撕扯着，吞咽着，黑白分明的眼睛顿时混淆成一片，变成无助的白色，无望的白色。
　　“他是噬魂者！他是噬魂者！”那些东西惨叫着，声音也因为曾经被火焰炙烤过变得刺耳难听。
　　夏口将那些东西吃光，感觉并不好过，好恶心，很想吐……
　　他逐渐的恢复清醒，把两只手指伸进自己的喉咙里面，拼命的搅动着，除了一阵没有意义的干呕以外，什么也吐不出来。
　　也对啊，他晚饭的时候根本就什么也没有吃，说不定那女人煮的饭菜里面，会有一两根人的手指或是其他什么身体上的器官，这对于她来说，再正常不过了。而刚刚吞噬掉的那些东西，也只有他一个人看得到，也许在旁人的眼睛里面，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做着撕扯，吞咽的动作，只不过是满嘴虚无的空气吧。
　　可以通灵一点也不好。
　　夏口疲惫的爬到床边，再也没有力气爬上床，只能先靠着床休息一下。
　　“是不是很累呀？”戴着面具的楚楚穿墙而入，他蹲到夏口的身边，用白皙的手臂撑着自己的下巴，仿佛隔着面具在仔细的打量着夏口一般：“啧啧啧，要是让小七知道你这副恶心的样子，你说他会怎么想你啊？”
　　夏口抬起涣散的眼睛望向楚楚，嘴巴微微张开，艰难的喘息着，可以看到他小小的舌头，安静的躺在嘴巴里面。
　　“你还记得我么？”楚楚摸摸夏口挡住眼睛的刘海，像是摸一只小狗似的，夏口也不躲开，只是用空洞的目光注视着他。
　　“我啊，可是这个小渔村里面最好看的人了，即使是在镇子里面，也没有人可以比的过我！可是，你们却对我做了什么？拜托你，好好的看一看我的脸孔！”楚楚慢慢的摘下面具，露出的脸庞，烧焦成一片，流出脓黄的水来，根本辨不出他的五官。
　　“很丑陋是不是？还会很痛苦呢！会很痒呢！”楚楚疯狂的抓挠着自己的脸蛋，整整一层皮肉，都被他撕扯下来。
　　“都怪你们！都怪你们！”楚楚抬起手来，用力的掐着夏口的脖子。夏口的精神还呆滞着，根本没有还手的力气，呼吸渐渐地困难起来。
　　抽痛的肺倒使夏口有了些微的清醒，他咬破自己的手指，凌空想要画一道符，楚楚手疾眼快的抓住他的手，他手指上的血却掉落到楚楚的腿上，楚楚就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惨叫着放开夏口，弹跳起来，一阵风似的从窗户消失。
　　好像自己无意之间捡了一条命，夏口看着自己的手指，流着鲜红的血，咳嗽越发的无力，不知不觉之中，昏昏沉沉的就睡去了。
　　楚楚痛苦的在地上奔跑着，他快要感觉不到自己修长美丽的双腿，它们就要消失了！不可以！不可以！如果要他缺少身体上面的任何一部分，他宁愿灰飞烟灭！
　　楚楚没有力气，一下子跌倒在地上。朦朦胧胧之中，楚楚似乎可以看到徘徊在夏口家附近有许多的怨气。它们凝结不成实体，如雾气般的漂浮着。
　　——对不起，要吞噬掉你们。放心，我一定会为你们向夏家报仇的！这样，我也才可以安心的离开这个世界。
　　楚楚用尽所有的力气返回到夏口家的门口，张开他的樱桃小口，努力的吸食着，怨气源源不断的流淌进他的嘴巴里面，直到周围一片干干净净才停止。
　　脑袋像锥刺一样的疼痛，楚楚想要站起来也做不到。以前他也是一直依靠着吸食怨气才这样的强大的，可从来没有这么的痛苦过啊！大概今天是吸食太多了吧！
　　真是可恶！他是瞒着桃七那个傻小子偷偷出来的，那家伙要是发现他彻夜未归的话，一定担心死了。可是现在……他思考不了那么多了，他的意志，越来越稀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