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哭无泪（外一篇）》闲人者婴

2、外一篇

　　五岁的那个春天，那场大病夺去了我的眼睛。

　　春天，春天是什么？

　　这个概念在我的脑海里模糊了好多年，直到那一天，弟弟翻着日历大喊：春天来了！

　　我的心蓦的被揪了一下，好疼好疼。

　　春天？

　　我推开窗户，把空洞的双眼转向窗外，妄想看到一丝丝的春天。

　　我仰脸，任凭冰凉的雨落在上面。

　　那是血，我心里的血。

　　我看不见，我看不见灿烂的花，我看不见柔嫩的草，我看不见轻飞的燕，我看不见畅游的鱼。

　　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绚丽的春天。

　　我看到的只是一片荒寂，一片冰冷，我看到的只是别人的鄙夷和厌恶。

　　春天，春天是什么？

　　走出去，走出去或许能看见春天？

　　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但还是走下那再熟悉不过的楼梯。

　　什么也看不见，只知道自己在一步步下沉。

　　走出去，依然什么也没有，依然是一片荒寂，一片冰冷。

　　我苦笑，为什么，为什么要捉弄我？还我春天，还我春天！

　　我狂奔，漫无目的地狂奔，任凭冰凉的雨落在脸上。

　　那是血，我心里的血。

　　我不知道前方的路，只是一个劲儿的跑，直到我摔倒在泥坑里。

　　我挣扎着，全身都是泥。

　　无助，恐惧，彷徨，绝望。

　　我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连哭声都那么苍白。

　　多渴望有人扶我一把！

　　我把右手放在胸口，却听见心跳也那样无力。

　　手！那是一只陌生的手，却那样亲切。

　　我满是黄泥的手被它包围，很暖很暖的一只手！

　　“你还好吧？”耳边响起的这声音多么温暖！是在对我说话吗？

　　我被扶着站了起来。

　　“我送你回家吧。”那声音说。

　　一股暖流缓缓流进心里，那一瞬间，我看见了春天。

　　“我要春天。”我喃喃地说。

　　“现在就是春天，”那声音停了一下，“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春天。”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春天……”我重复着，“我的心里就没有。”

　　“有的！”

　　这声音那样的坚定，我心里的黑暗动摇了。是吗？我心里也有春天吗？

　　是的，我看见了春天，它在我心中悄悄萌芽；黑暗在张牙舞爪，却显然胆怯了。

　　我看见了春天，爱，爱就是春天！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春天，我看见了，我看见了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