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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49章 何以忘情 ...

  •   我被抱进了朝阳宫,昏迷中,仿佛听见司马曜和太后的激烈争吵。

      我脑袋浑浑噩噩,浮浮沉沉。

      是梦?是幻?已经分辨不清了。

      只知道有那么一双手一直簇拥着我,有那么一双眼睛,时时刻刻的关注着我。

      梦魇渐渐散去,在这个陌生的房间,却有着无比的安心和宁和。

      我在朝阳宫住下了,没人敢违逆皇上的旨意,我也一样。

      太后再也没有出现在我面前,不知道皇上如何说动了太后,然而,我的内心依旧不安。

      我过了几天安宁的日子,因为身上有伤,所以这些日来,司马曜并没有要我侍寝,每天晚上,他回他的寿安宫,我在我的朝阳宫。

      皇宫很大,景色很美,我却并不喜欢到处走动,我突然间害怕别人的眼光。

      我还记得那日下了马车后,所有人看我的眼神,我还记得那日我是被司马曜抱着进的宫,因为实在是走不了了。

      每天,我只在朝阳宫的一亩半分地静静的发呆,看雁过无痕,看细水长流。

      偶尔,我会想起那日在村子里听到的曲调,默记于心。

      有时看见那白玉箫,会担心起王大哥的病情,也会想起苻坚,想起那苍凉悲戚的呐喊。

      我的伤其实并不重,养了几天便好了大半。

      这天,我收到了玄在边境上寄来的信,我捧着信,看他熟悉的语调,欣赏着他那刚劲有力的笔迹,觉得生活,还是很美好的。

      等司马曜几乎成了一种习惯,他每天都定时而来,每次总是背着手出现在朝阳宫的门口,等我来接驾。

      他批阅奏折的时候,看书喝茶的时候,我便站在一边,静静的服侍着,有时觉得,我们之间相处起来也是很和谐的。

      夜晚,相拥而眠,心里总是跳的厉害,那抵在我腿上的阳刚之物,总是会挑乱我的心绪,不知是害怕,还是紧张。

      他晚上总是会说梦话,不甚清楚,但我还是听得出他一遍一遍的问着:“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是啊!这一切的一切,你,或是我,又是为了什么?

      经过了半个多月的疗养,我的身体好的也差不多了,司马曜也终于按耐不住了。

      那夜,帐暖玉宵,我们抵死缠绵,那夜,春情荡漾,他附在我耳边说:“裴冉,苻坚能给的,朕一样能给你。”

      他说:“朕要立你为后!”

      他抚摸着我的脸,在枕边拿出一个紫金盒,从里面取出一颗白色的珠子状的东西,送到我嘴边:“这是忘情丹,吃了它,之前的情爱就会全部忘记,没有一点痕迹,只要你吃了它。”

      那刚刚沐浴了温情的心灵,瞬时间冰冷到了极点。

      忘情丹?多么可笑的字眼,忘情忘情,人倘若可以忘情,那么这世上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司马曜的眼睛闪烁着渴望而坚定的光芒,那只丹药执着地弥留在我的唇边:“冉儿,只要你肯把他们都忘了,朕便立你为后。”

      我望着他的眼,只觉得道道目光刺痛着我的眼,我闭上眼,侧过头去,回道:“谢谢皇上抬爱,我裴冉身微命贱,怕是担不起皇后这个称呼。”

      “你不肯?”那低低的语调中,听似淡然的语气中丝乎带着一丝绝望,“不肯忘么?”

      时间仿佛就在这一刻凝固了,空间里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许久,我听见盒子扣上的声音,身子上的重量顿时消失,而后是稀稀落落的着衣声。

      “等你什么时候肯吃了它,朕再过来。”

      我睁开眼,只看见司马曜甩身离去的背影,和桌上安静放置的紫金盒。

      心里不知为何空落落的,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起身立在窗前,看那半边月色,冷风吹进,连心都凉了起来。

      要忘么?我在月下独自言语,月中,我仿佛又看见了那一身迷彩拿着冲锋枪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沈逸,看见原始森林里为我烤鱼的沈逸,看见那悬崖上为我挡子弹的沈逸,如果全世界都可以忘却,只有你,我不能。

      司马曜果然很久都不来了,七天?十天?我已记不清了,只知道月亮从半圆逐渐圆了起来,快到十五了吧!

      每天,还是习惯的看着门口,期待着那抹身影的到来,是太孤独了吧!

      每天,都会打开那个资金盒子,看里面静静躺着的白色忘情丹。

      要忘么?无数遍的问,可是被无数遍的否定,渐渐地,我把那盒子放在心底遗忘的角落,还有那个曾经每天准时到来的身影。

      十五之夜,腊月寒霜发作,我躲在被中,抱着暖炉,依旧寒气攻心。

      好想,好想那寒气发作时的拥住我的温暖身躯啊!

      好想,好想谁来抚摸我那寂寞孤独的灵魂啊!

      到头来,我要的不过是一个温暖的怀抱而已,叫我在孤独清冷的夜,不再寂寞。

      我放开被子,丢掉暖炉,跳进秋季夜晚冰冷的池水中。

      司马曜,这样,你还不肯来么?

      醒来时,我躺在朝阳宫的那张华丽的床上,周围围着几个太监宫女,独独不见司马曜的身影。

      万千期待,只化作一朝惘然。

      我看着悬梁,想笑,笑自己的愚蠢和贪婪。

      裴冉,你竟然放不下过去,又何苦期待未来?你既然没办法付出真心,又有什么资格要别人的真心?

      我学会了那首曲子,在孤独的夜里,我不断地推敲吟唱。

      放手,放手,世间情之已矣,不能聚首了白头。

      思念,思念,万古轻烟寥寂,化作一世白骨了清愁。

      我给这首曲子起名“相思愁”。

      朝阳宫,寿安宫,一墙之隔,一门之距,却是无法跨过的鸿沟。

      而另一边的门,通向不知名的地方。

      我终于跨出了那道门,那个与寿安宫相反方向的门。

      在那不知名的地方,仿佛有一种力量吸引着我,我凭感觉走着,离朝阳宫越来越远,却离那种力量越来越近,之后,我来到了一片寂静的山林,一座立在皇宫边缘偏僻角落的山林。

      身边的小太监告诉我,这座山有几座孤院,是比冷宫还冷的地方,这山平时根本不会有人来。

      我看着萧瑟的景象,看那隐隐露出一脚的孤僻院落,觉得自己仿佛在某年某月在这里居住过一般。

      踏上山顶,就见那巍峨的皇宫此刻离自己竟是那么的遥远。真是个好地方,或许在这里,我可以尽情的吹奏那首曲子,不会打扰到任何人。

      再来时,我带上了那支玉箫,当第一个音符吹奏而出的时候,心都在颤抖,那久违的感觉,熟悉的音调,苍凉的感觉啊!仿佛透彻心扉。

      这里,我来的越加频繁了。

      那一日,我依旧来到这座山上,却看见一个大概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坐在林子里,满脸愁容。

      我奇怪这样偏僻的地方为什么会有小孩在此?就见一边的小太监连忙跑去跪下,口里直呼什么小郡主。

      那小女孩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了我几下,神情颇为倨傲的问:“你是什么人,看见本郡主既然不下跪?”

      那小太监想说什么,却被我打断。

      我笑笑,单膝而跪:“我是新来的太监,不懂规矩,请郡主不要见怪。”

      那小郡主嘟着嘴巴道:“的确不懂规矩,还没见过太监不管自己叫奴才的,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身边的小太监叫来福,所以我想:“奴才名叫发财。”

      “发财?”那小郡主跳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绕着我看了几圈:“好个长相秀气的发财,你怎么会来到这里?咦,你手上是支玉箫,你会吹箫?”

      见这小郡主孩子气的可爱模样,虽然倨傲,却也很叫人喜欢,当下答道:“是。”

      小郡主立马瞪大眼睛,两只眼睛闪烁着晶莹的色彩:“那你吹来听听?不好听,我可要罚你。”

      我起身,吹得还是那首“相思愁”。

      小郡主皱起眉来:“怎么吹得如此幽怨?不好,要罚。”

      “郡主是要怎么罚奴才?”见她小孩心性,我也未在意她口中的受罚,语调上也轻松活跃了起来。

      小郡主拉扯着自己跑到前面的小麻花辨,咬着粉红的下唇,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样,突然她大叫一声,看来是想到主意了,摆摆手叫我过去,又示意我低下身子,然后附在我耳边,悄声说道:“我要你帮我偷件东西,不,是拿件东西。”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第49章 何以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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