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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47章 捉拿回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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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坠崖的前一刻,我听见的是这样撕心裂肺的声音,好多个声音,或许是我生命里最后传达到耳朵里的声音。
然而,我的身体却没有如期的坠落谷底,我的耳朵里依旧有许多个声音传来,我的手腕被捏的很痛,如断掉了般,我还能感受到身体被山石划破的痛楚和山风拂面的感觉。
我被拉住了。
我的手腕被文玉和司马曜一左一右的拉着,我仰起脸,祈求道:“放手,求你们了。”
“不”一声长喊,我已分不清究竟是苻坚的声音好事司马曜的声音。
“司马曜,我们一起发力,只有这样才能把他拉上来。”
司马曜也不迟疑,竟是听了苻坚的建议,口中念道:“1——2——3——”
“3”声刚落,那拉住我手腕上的两只手同时发力,竟是以逆天之势,生生把我拉了上去,并被远远地脱离这个断崖。
我坐在地上,手里依旧握着那只玉箫,想哭,又想笑,原来,我竟是想死,也死不成么?
“裴冉”司马曜冰冰冷冷的声音传来,透着丝丝寒气:“你想死?哼!你以为死了,我就不会对他们怎样了么?你要是死了,我会让你所有在乎的人,想念着的人通通不得好死。”
我愕然,猛地抬起头,看到的是司马曜残忍愤恨的眼神,如地狱的修罗,我不禁嘴唇颤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有的只是深深的绝望。
“混蛋”苻坚大喝一声,在所有人都还没明白要发生什么的时候,他一拳挥出,狠狠地击在了司马曜的脸上:“你就这么逼他么?你是想逼死他么?”
司马曜的脸被整个打了偏了过去,连高大的身躯也不能承受住如此大力,生生地往一侧偏移了两步。
众人惊骇,谢郎等人立马激动着冲了上去。
司马曜慢慢地回过头,如一幅慢放镜头般,一点一点地转回了那张被打得红肿的脸,慢慢地,几乎是有些粗旷的姿态拭去了嘴角的血迹,然后对从后面迎上护驾的侍卫们挥挥手示意退后。
站定,眼神颇为不屑的看着苻坚:“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他妈的还不是把裴冉逼得撞壁?现在却在这儿说风凉话?你算个什么东西。”
说罢,一拳回击过去。
苻坚不知是没躲开,还是不想躲,生生挨下了这拳,脸依旧被打得偏了过去,只是脚步却没有丝毫动摇。
苻坚回过头,潇洒恣意的抹了抹嘴角的血痕,又按了按肿起的脸,眉眼一眯,笑了:“对,我也是混蛋,可是我至少还有心,而你,狼心狗肺。”
我馋颤颤危危的站起,迎着太阳,一步,两步的慢慢地向他们二人走去,两个本来剑拔弩张的人突然停下了对彼此的指责和谩骂,一起转过头来。
我看了看司马曜的脸,又看了看苻坚,唤道:“文玉——”
文玉连忙迎了上来,司马曜则站住不动,怒道:“裴冉,你可要想清楚了。”
那明显的威胁的语气我如何听不出来?只是我现在不想和他解释什么,只对站在我面前,满目秋水的男子说:“文玉,此次前来是为了看望王大哥,人看过了,我,也该回去了。”
苻坚的气息突然变得粗重起来,双手紧紧握住了我的:“冉儿,我不许你跟他走,我知道你并不想跟他回去,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就因为他的威胁?冉儿,只要你同意,我现在便出兵,定叫他葬身此地。”
我望着那双认真的眼睛,我丝毫不会怀疑他会说到做到,可是,我能么?我能让他冒如此风险?我又能真的愿意看见司马曜去死么?
我摇了摇头,道:“昨天你对我说的话,让我很感动,感动的有些意乱情迷了,可是,我心里有人,你是知道的,我恐怕这辈子也没办法忘记他,所以……文玉,天下好男儿多不胜数,何必在我身上浪费光阴,如今又要为我犯险,那又何必呢?”
“纵使天下花开遍地,我苻文玉也只采你一支。”
心里,微微的震动了一下。
“人生得一真心不易,付出易不易,文玉,你对我的情意,我会刻在心间,我的心,已然在你那边停留过,虽然不是爱。今生今世,忘了我吧!放了我吧!如果昨天你对我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就从现在做起,请遵从我的决定。”
握在我手上的那双手突然间开始颤抖着,透过这双手,我可以感觉到此刻,眼前这个男子,他的内心在做着怎样的挣扎。
那个本来总是看似狂傲的把任何事物都不放在眼里的男人,那个占着中华大地大半个江山的帝王,此刻却低下了那高傲的头颅,眼睛一眨不眨的盯在茫然的不知所谓的何方。
山鸟突然成群的窜出林子,飞过我们的上空,扑啦啦的震动着翅膀飞向它们爱的□□。
不知何时又刮起了风,清凉而凌乱。
他的发丝轻轻荡着,扫过脸颊,扫过那淡淡的唇,我仰起脸,吻了上去,蜻蜓点水。
那唇颤了颤,那双眼睛猛地抬起,正好看进我的眼里。
我抽出被握住的手,抓紧了那支玉箫,向司马曜走去。
“对了”我侧过身:“替我跟王大哥请辞,今天这样怕是…”
“不许走”无双长剑横在我身前,染上了鲜血的粉色衣衫在风里鼓动,她仰起脸,对着我说:“你不能走。”
我迎着刀刃,继续走向司马曜。
那支剑在风里颤抖着。
“大王,不能让他走。”
“算了,无双。”那声淡淡的叹息融化在了风里,不知何时,树叶已黄了许多,飘飘洒洒,几经萧瑟,几许凄凉。
那剑终于垂了下去,带着不甘和怨愤。
司马曜双目僵直的看着我,冰冷的,深不可测的。
“皇上,我们该回去了。”我略过他的身边,径直走向下山的小道。
大队兵马整装齐发,我坐在马上,随队伍走在后面,身侧左右,是司马曜和其近身侍卫以及谢朗等众将领。
悠悠山路,曲曲坎坎,竟是离苻坚他们越来越远了。
“冉儿——,等着我——,即使出动倾国之兵——,也定把你带离东晋——,让你脱离苦海——”
高山之上的呐喊,是誓死的诺言,是悲戚的哀伤,竭斯底里,仿佛经历了万世苍凉,撼动山谷。
我勒住马缰,掉头看去,只能看见那一个小小的人站在断崖边上,一遍又一遍的呼唤:“即使出动倾国之兵——,也定把你带离东晋——,让你脱离苦海——”
我的心一阵钝痛,仿佛有什么正在戳着我的心脏。
落花又岂是无情物?
那一声声的呐喊啊!行走的队伍好像都被震撼了,皆停下了脚步,向那抹人影看去。
队伍里,仿佛只有一个人,只稍顿了一下,便大喝一声“驾”,马鞭裂风而下,一声马嘶,奔腾而去。
那人正是司马曜。
好像有一种阴郁的气息压制着所有人,一路上,除了商讨一些必要的事情,谁也不说话,尤其司马曜。
那个坐在马背上的高大身影,仿佛是屹立在风雨中的雕像,空洞而木然的望着远方,脸上冷的似乎冒着寒气,任谁也不敢接近于他。
而我,则老实的呆在车里,心里是一股股化不开的愁绪,哀伤,脑子里是一段段凄厉的呐喊,一次次捶打着我的心脏。
世界的一切或许都被忧伤所感染,连村寨里都飘出这样悲戚的曲调,那是一个仿佛被爱恨纠缠的女子的浅声吟唱:
顾夕,顾夕,问君何夕。
是谁让你辱没了繁华,是谁让你空荡了灵魂。
是谁让你颠覆了乾坤,是谁让你放弃了自尊。
或是那恶魔附身的诅咒,或是那痴缠怨念的情爱。
放手,放手,世间情之已矣,不能聚首了白头。
思念,思念,万古轻烟寥寂,化作一世白骨了清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