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思暮想》吃肉的胖猴子

12、最好不相惜（三）

　　第二天凌晨四点钟宋思就被懵懵闹醒了，懵懵眼睛都没睁开就直嚷嚷“小舅舅~”，小手儿来回使劲儿推着宋思，小短腿儿也在凌空乱蹬着，宋思拨了拨懵懵糊在她小脸蛋儿上的头发，表示他已经醒了并且知道这是她每早必演的节目。

　　“知道啦，小舅舅抱你去尿尿。”

　　抱着懵懵去洗手间，

　　“懵懵是要小舅舅抱着你尿还是把你放到马桶上自己尿？”

　　懵懵打了个打哈气，之后忍不住蜷着小手儿揉眼睛，听了宋思的话就撒起娇来，软软的道：

　　“小舅舅抱。”

　　宋思无声的笑了笑，一手扶住懵懵在马桶上站住，一手去扒懵懵的卡通小内裤，不想眼前突然一黑，

　　“小舅舅不看，羞羞。”

　　宋思哭笑不得。

　　拿掉她肉乎乎的小爪子，大手惩罚般的拍了一下她小屁股，

　　“小屁孩儿，还知道羞羞。”

　　宋思再一次把懵懵哄睡之后已经了无睡意，在房间里的动作哪怕放到最慢最小也难免会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看着懵懵吐着泡泡不耐烦的翻了个身，宋思终是怕吵到她，索性下楼晨练。

　　宋思穿着运动服在小区的环湖路上慢跑一圈之后开始慢走，这个时节的风已经很凉了，何况天色尚早，阳光还未出现，难免有些冷飕飕，但是运动过后他的额头上还是沁出了薄薄的一层细汗，在刚刚脱去墨黑的晨色里闪着晶亮的光，更显得他玉树临风，熠熠生辉，俊美难言。

　　“嗨~帅哥，我注意你很久了。”

　　秦时觉得她再不出声下场不是冷死就是饿死。

　　“秦小二？”

　　宋思被突然的招呼声唬得一愣，这才发现观景椅上坐着个人。

　　“脸怎么了”,宋思在长椅上坐下，半转身细细打量秦时，如果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这个时间她没道理坐在这里吹冷风的，这一看就发现了秦时的半边脸已经肿了好高。

　　秦时顺着他的视线摸摸自己的脸，过了几个小时了，还是火辣辣的疼。

　　“秦忆打的。”

　　“然后你就赌气跑出来了？你傻么，也不知道多穿点儿多带点儿钱，至少去酒店开间房啊。”

　　秦时默默的看了一眼宋思，面上写着大大的“无语”两个字，

　　“我是被赶出门的，没有时间多穿衣服，没有机会多带些钱，甚至电话都没来得及抓在手里。”

　　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就这样毫无预警的被赶出家门，多多少少都是哀怨又愤怒的，但是……宋思又细细观察了下秦时的表情，那里面什么都没有。

　　一个十七岁的还在上高二的少女，该是表情最丰富的年纪，哪怕经过伤痛历过风霜都该有个该有的心理活动的，或是悲伤或是沮丧，这些情绪不管如何隐藏，都会用最直接的方式表达在脸上或是眼底，但是此时的秦时，哪怕身为医生的宋思都看不出她心底里藏着怎样的心思、匿着如何的心情。

　　直接抓住秦时纤细的手腕，

　　“走吧，去我家。”

　　宋思母亲的续眉在厨房帮陈姨做早饭时听见开门的声音就探出头来，见是她的小儿子就欢喜的奔了出来，“阿思，妈妈亲手做了你喜欢吃的薏米红豆粥。”然而发觉宋思后面有人时突然顿住了脚步，手第一时间就不自觉的去摸了摸头发确认发型是否是端庄完美的，这位刚刚退休的外交官现在仍然在无时无刻的注意形象，她认为无懈可击外在包装是身为外交官最该重视的基本礼仪之一。

　　“阿姨早上好。”

　　秦时很轻松的就挤出抹笑打招呼。

　　“是老秦家小二啊，早上好，没吃饭呢吧，马上你宋伯伯晨练回来就能开饭了。”

　　“恩，好的，谢谢阿姨。”

　　续眉女士很有礼貌的没有探究秦时脸上的红肿，秦时感激她如此体谅自己，所以此时是真心的在道谢。

　　秦时小时候和妈妈一起看新闻，妈妈看着电视上风光无限的续眉女士开场白永远都是皱着眉头用特别不屑的语气说：“这续眉真是好手段！”

　　小孩子还未形成自己的思维语言体系时就会选择在跟身边的大人进行自主学习，谁与小孩子生活最亲近、情感最亲密，那么谁就是小孩子的第一学习对象。

　　秦时还没有判断好与坏、明辨是非能力的时候，自己的母亲就以那样的方式传授给了自己那种的意识：这个叫续眉的女人不是好人。是以当秦家搬进这个小区后，秦家和宋家有了往来时，秦时才发现，原来住在离自家别墅不远的洋房的女主人竟然就是母亲口口声声不是好人的续眉女士。

　　所以，在秦时十五岁以前，见了续眉女士都是横眉冷对的，虽然后来误会解开，但是早熟如秦时，又岂会不尴尬不脸红？

　　秦时在与宋歌亲近到可以和她睡在一张床上的程度时曾经和宋歌坦言，虽然续眉女士现在仍是对她客客气气的，但是她真的钦佩续眉女士大人能够大度不与她这小孩子一般计较，还宽容到可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亲善得像女同学嘴里的闺蜜母亲一样，和蔼又可爱。

　　宋思拿了冰块兜在纱布里敷在秦时脸上，

　　“先消消肿，会很疼，忍着点儿，今天就不要去上课了，虽然现在的高中生已经没有假期可言，但是总可以请假的。”

　　“不用，”秦时被脸上火急火燎的灼痛感疼得呲牙咧嘴，“我爸爸说，我可以再也不上学了。”

　　宋思觉得这话像极了儿时顽劣不愿上学时续眉女士为了威胁他说的话，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你才多大？小女孩儿家家的不念书干什么去？你爸爸说气话呢。”

　　“不是气话。”秦时摇摇头，“他叫我去□□。”

　　张张的同事李老师因为儿媳妇生孩子请了几天假，没有坐班的老师里面唯一清闲些的只有张张在内的两三个人，于是早会上年级主任安排张张代替李老师坐几天班，张张最初有些不情愿，这事儿抛开吃力不讨好不说，论资历自己上岗时间最短的，根本没有任何带班经验，只是抵不住李老师三番五次的拜托，好在张张也是教这个班的历史的，她清楚这个班确实很好带，毕竟文科班里面的火箭班，平均成绩相当于战斗鸡里的下蛋公鸡，同学自主学习意识都很强，说白了根本不需要有班主任引导，所以张张纠结了一下之后还是接受了这个安排。

　　没想到带班第二天就出了乱子——晨读点名，次次考试年级第一的班花秦时没有来。

　　张张故作老练的点了班长古薄和其他几名班级干部的名字出去问话，虽然没有当班主任的经验，但是她从前上学二十余载，没吃过猪肉也是见过猪跑的。

　　秦时虽然成绩极好但从没有像某些自以为拿到特权的优等生一样迟到早退不遵守纪律，哪怕性格古怪朋友极少但也算是个好相处的。而作为从小学时起就跟秦时是同学的班长古薄更是透露，秦时的性格以前不是这样的，似乎在十五岁那年家里遭逢了什么，他清楚的记得那段时间她请了很长时间的假，说来尴尬，那次还是因为她不在他才考得了年级第一名，所以印象深刻。

　　另外，张张还从校门卫处的走读生签到薄上和门岗监控录像查到，秦时今天压根就没来学校。

　　了解到这里张张就轻吁了口气，第一，这样一来，最起码的，基本上就可以排除秦时没出现在教室是在校园里因为被学生恶意报复而出了什么事情了；第二，细细分析一下，秦时没出现在教室里的原因大概还剩下三种：迟到、家中有事、路上出事了。

　　张张突然想起那年在艾晓云和齐天朗的婚礼上见过的秦时，那样漂亮的女孩子，青春逼人的样子，无疑是令人印象深刻的，那时的秦时是绝对活泼可爱的。

　　原来考虑到事关学生人身安全并且学生家庭背景特殊，张张是想跟主任那边汇报一下的，毕竟联系学生家长是关键，而那样的VIP家长的联络方式估计主任那里才查得到。但是转念一想，不如直接先问问宋思，他们两家关系看起来似乎很好的样子，问一问他，也许会知道些什么。

　　秦时捂着脸歪头看宋思的手机屏幕上的来电人姓名，很简单的“张张”两个字，唇齿之间念出来却是暧昧丛生的。秦时再小的年纪也是知道这个时间自己接这个电话，无论如何都是不应该的，可偏偏宋思设置的专属铃声还是十八禁的呻吟声，秦时涨红了脸骂了句变态，眼睛瞄了一眼衣帽间方向，宋思正在里面换衣服。

　　“张老师您好。”

　　电话接起来居然是女声，张张第一反应是打错了电话，把电话举到眼前，确定并没错，那么……张张神色黯淡了下，这个时间，床伴？

　　“张老师？”

　　“你怎么知道我是老师？”

　　宋思电话薄里她的备注她是见过的，不是恶心至极的哈尼什么的，只是简简单单的“张张”两个字，所以对方不可能从来电显示上面看出她的职业。

　　“哦，抱歉，张老师，我是秦时。”

　　张张脑子里“嗡”了一声，以至于一时间不能言语。她知道秦时与宋思关系亲密，上次她在车里时就见过宋思亲自把秦时送回自己家里住，没想到，会真的亲密如斯。

　　“宋思在换衣服，要不我一会让他打回去？哦，对了，张老师，我可能要有一段时间不能去上学，回头会有人去帮我请假的。啊，对了，张老师，”秦时顿了顿，“我知道，搅人姻缘是要下地狱的，况且，宋思于我，只是哥哥，你不要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