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39、第一百三十六话 ...
-
阿帕亚多的天空灰蒙蒙的，云雾在天边翻滚，隐约间蓝色弧光在云幕中闪烁又消失，让人感到沉闷而又压抑。
随着海拔的不断上升，周围的空气变得越来越稀薄，微风变得刺骨，像是要将人的脸庞割裂成无数碎片。
【放弃那些满是缺点的人，你对未来也有希望吧。】
好在脸上的瞄准镜挡住了一部分的风，天空上的黑暗变得模糊，呼啸的风声挤压着乌索普的耳朵，她紧紧地盯着那一个小小的人影，仿佛进入了一个虚无的空间中，只有不断地拍打翅膀向上飞行。
我是有用的。
失重感混着肾上腺素让乌索普的心脏急速跳动，脑袋里不断翻涌的刺耳嘲讽声太过洪亮，像是在一个巨大、空旷的教堂内回荡的钟声一样，让人感到头疼欲裂。
【还回来！！】
过度疲劳的羽翼像是被无数根针刺一样，酸胀的感觉从翅尾一直蔓延到后背，之前的雷击还没有好透，疲惫不堪的身体让乌索普不得不咬着牙继续坚持。
【太久跟不上的人会被丢掉。】
瞄准镜下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她试图抑制住这种痛苦，让那些尖锐的声音赶出自己的脑袋，可是无论怎么样催促自己定心都是徒劳，那些声音缠绕着自己，根本无法忽视。
我也能……抓住我的金子。
呼啸的冷风环着自己，每一次挥翅都觉得没办法再继续，可她不想停下，身体随着翅膀的节奏而起伏，心跳与翅膀的拍打慢慢同步。
“啊——”
尖锐的惨叫声刺入耳膜，乌索普怆惶地抬头，她看到藤蔓的对面忽然坠下一颗硕大的金球，金球上的细细绳子将球体拉伸着上下移动。
这是……
苍白的唇瓣颤动了几下，乌索普眨了眨酸胀的眼睛，她再次加快了速度：“路飞……”
突然间，林间的风停了，蓝色的弧光陡然变大，闪电划破了黑暗，雷声如同天崩地裂般响彻云霄，无数条闪电击中阿帕亚多的树木，冲天的火光在云间燃烧。
越来越近了，乌索普隐约能看到路飞的衣摆，红色的马甲在黑暗中异常耀眼，他似乎在晃动着，手上紧紧拽着藤蔓旁的硕大枝叶。
ˇ
那个笨蛋！难道忘记了路飞是橡胶人吗！？
就算是路飞，敌人也飞到天上了！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把他们带回来！
拧动着油门，喷风贝的声音轰隆，娜美抬头看着天空上的两人：“一定要！”
“都安全地回来啊！”
ˇ
藤蔓下，昏迷不醒的伤者躺在柔软的云朵之上，清醒的几人注视着远处因雷击而燃烧的森林。
甘·福尔小心地将皮耶尔翻面平躺着，这才看向那个黑色长发的蓝海女人：“你是说，黄金钟？”
勉力站起的瓦帕仿佛陷入了深深的回忆当中，他慢半拍地转过头，紧紧地看着那蓝海人。
“瓦帕……”爱莎站在他的腿边，想要伸手扶住对方又因为胆怯而缩回胳膊。
索隆呛咳了一声，躯干的麻木让他不得不慢慢坐起身：“嘶——”
“嗯。”罗宾抱着乔巴，她看了一眼正在昏睡当中的厨师先生：“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
“黄金钟。”瓦帕朝蓝海人方向走去，村长的嘱咐在耳边回荡：“你，刚才有说过吧。”
并没有将眼神分给偷窥男，罗宾轻柔地将乔巴放回云面：“啊。”
“就算快要接受艾·尼路的全力电击，你的口气好像知道他的一切。”瓦帕摸了摸爱莎的头，坚定地向前挪动步伐：“艾·尼路的目标是那个吧，那东西到底在哪里！？”
“就在这颗巨大藤蔓的顶端附近。”
ˇ
“咻——”
奇怪的破风声传来，一直专注盯着路飞身影的乌索普忽然一怔，她迅速地将视线放到藤蔓的上方。
什么！？
巨大藤蔓顶端倒映在蓝绿色镜片上，带着呼啸声直直地落向云面，乌索普扇动着翅膀勉力躲过，黑灰色的羽毛在空中飞舞：“藤蔓的顶端！？”
掉下去了……
糟糕！罗宾他们！
视线不由地向下望去，下方的云层和森林都变得异常微小，即使隔着瞄准镜也无法及时地看到同伴们的踪迹，下方的空间似乎在无限的延伸，心跳的鼓噪让乌索普下意识吞了吞口水。
我……可以吗？
突如其来的虚无感触包围起乌索普，她停在半空之中，茫然地看着眼前呈螺旋状的藤蔓。
“橡胶——悠悠球！”
熟悉的声线陡然打碎幽暗的虚空，乌索普抬头看去，路飞带着那颗巨大金球飞在半空，目标正是上方的岛云。
我……可以吧？
身后的翅膀慢慢加速，乌索普感到自己的身体向上飞去，距离那块洁白的云彩越来越近。
“乌索普！路飞！”娜美拧动油门，瞧见平安无事的两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路飞将自己砸进正上方的岛云内，而乌索普也飞了上去：“他们在干什么？”
橡胶人带着他的金镯子一头栽进绵软的云面上，路飞奋力动了动身体，这才将金球推开：“好！和计划的一样！回来了！”
轻巧地落在厚实的云面上，乌索普卸下瞄准镜，她向前走了几步，正准备说话的时候，风贝的嗡鸣声穿破云层，而娜美则驾驶着威霸一下子压在了路飞的身上。
“哇哦……”乌索普抖了一下，她下意识想摸摸自己的翅膀。
“路飞！？”并没有想到自己能这么精确地砸中同伴，手还放着把手上的娜美嘴角一抽，她转过脸看向乌索普：“终于追上了！乌索普！”
“嗯……比起这个。”乌索普理好羽毛，右手虚握放在唇边：“咳，你先从路飞身上下来呢。”
“诶？”被迫趴在地上的路飞侧过脸，他震惊地看向两位同伴：“乌索普！娜美！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是来接你的！”娜美哼了一声，这才将威霸从路飞身上挪开：“山治救了……不，山治和乌索普救了我，所以很平安地在下面。”
“是这样吗？这样啊……”路飞一跃而起，他拖着金球在乌索普和娜美两人身侧转圈圈：“太棒了！太棒了！”
“娜美……”乌索普低喃了一句，忽然看到娜美狠狠地瞪着自己。
“无论怎么样，混蛋神就是混蛋神，他的话怎么可能成真！”娜美说完这句话后，又用力哼了一声，满不开心地看向路飞：“比起这个！”
轰鸣声从三人的身后炸响，他们转身看去，昨天路过的天使岛上方有一颗看起来就危险恐怖的球形乌云，它正缓缓地下降。
球云的四周漏出些许阳光，更是增添了几分惊悚感。
“那是什么……”娜美的瞳孔收缩，倒吸了一口冷气的她感到后背发凉：“雷云的形状在改变。”
“天空上出现了一个乌云球……”乌索普紧盯着下方的岛云：“那个岛屿，天使岛！？”
“太危险了，巨大膜包裹着的雷云里……”全身止不住地打颤，娜美能够敏锐感知到里面的情形：“惊人的气流和膜发电的巢穴！”
“就在天使岛的正上方……”背后的羽翼忽然沉重起来，乌索普感觉到自己的胃部像是被人打了几拳：“噩梦……这不应该是这个世界上的场景。”
球状乌云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眨眼间就触碰到了天使岛最顶端的建筑上面，那仿佛是个开启键。
漆黑的云膜陡然炸裂，刺目的白光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袭来，一股带着独特烧焦气味的炽热气流从远方飞来。
乌索普捂住胸口，仿佛她的身体现在才感受到了难抗的高原反应，大口大口吸着含氧量极少的空气。
这番场景实在太过震撼，站在藤蔓中间岛云上的三人紧紧地看向天使岛方向，哪怕白光消失，眼睛一直不停地流着生理盐水，他们都没有再次眨眼。
蒸腾的水汽混着难闻的气味在白白海上飘动，早已乘上逃难船只的民众们目瞪口呆地看向云海中的空白之处——他们的家乡，天使岛。
身处同一平面的民众们所看不清，但站在上方的人却看得清清楚楚，那座岛云全部消失了，洁白的云海面上只留下空落落的大窟窿，里面似乎传来隐约的风声。
“这是……”乌索普眨了眨眼，酸涩的眼眶将泪水挤落：“多么可怕的攻击，难道像这样的雷云还要再继续吗？”
“总之！路飞，从这里下去吧！”恍若初醒的娜美抬起威霸，她冲路飞喊着：“大家都已经先上船了！”
“啊……”这才反应过来，乌索普连连点头：“是啊！路飞。我们也得快点！”
路飞没有动弹，他看着远处原本应该是天使岛的窟窿，又看了看窟窿上方显露出来的湛蓝天空，原本开朗的表情陡然严肃起来：“不行。”
“不行？”娜美重复了一遍，她扶着威霸：“什么不行？你在说什么呢！”
“路飞！听我说！这样大的雷云我们根本无法抵抗，你也看到了……”乌索普停顿了一下，她向前走去：“总之，我们需要快点回到梅丽号上……”
“你们能得救，这很好。”路飞没有回头，他紧紧地看着慢慢向上飞行的巨型木船：“但我在这里还有事！”
啊，果然应该是这样……
乌索普在心里想着，她听着娜美近乎暴怒的大喊着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事，缓慢地眨眼，酸涩的眼皮被疲倦拖拽着。
太阳神一样的执着，他怎么可能……
娜美的提问还在继续，乌索普瞧见她焦躁地昂着头痛斥：“难道打算向艾·尼路报仇吗？”
放弃呢？
“这片天空中，还有黄金钟！”路飞看着远处的天空，灿烂的阳光透过窟窿洒在白白海上。
果然啊，之前娜美说的时候就有预感。
身侧的手指微颤，乌索普忍不住环住自己的胳膊，她静静地看向路飞的背影，那副瘦弱的外形。
“黄金？性命比较重要吧！”娜美怔了一下，随即皱紧眉指向乌云中格外明显的明亮之地：“你看那边！就算雷击对你没有用！那家伙还是有破坏除了你以外的一切东西的力量！”
“黄金的话，不是缠在你手上吗？”似乎看到了路飞手腕上拖着的黄金球，娜美继续说道：“黄金钟就放弃吧！会被杀死的！”
乌索普抬起头，她屏息等待着路飞的回答，像是要找寻到一份答案般，浅橘色的瞳孔里盈满了期待。
“我怎么会死呢。”路飞的嗓音是少年的清脆，他轻轻地笑着，凌乱的黑发随着风飘动着。
对的。
就应该是这样的。
浅橘色的瞳孔周围满布红色的血丝，乌索普的眼睛开始湿润，微小的泪花在她的眼角闪烁，却没有流出眼眶外。
“够了！你差不多点可以了！”娜美忽然感觉心脏猛然地跳动起来，她弓着下腰大口吸气：“现在！”
“你不是也看见了吗——”
路飞站在那里，双眼紧紧地凝视着天使岛原址处，抬高的声音高昂而激烈，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不等同伴们的反应，他转过身：“黄金乡！黄金乡不是存在的吗？”
啊，路飞。
环在臂弯处的手指痉挛着握紧，乌索普忽然想起加亚岛上的库力凯大叔，她轻轻地吁气：“对，不是骗人的。”
“不是骗人的！”路飞的声音轻而易举地将她的声音压过，他冷静了一会儿：“菱形大叔的祖先，并没有说谎。”
“所以，我要告诉在下面的大叔们！”
“黄金乡就在天空上！”
隆隆的雷声在天空炸响，阿帕亚多的上空更加昏暗了。
只要敲响钟。
乌索普在心中默念着，她看着路飞语气平静：“只要敲响钟。”
他们应该就能听见。
“他们就应该能听见。”
奇怪的感动揍着自己的心脏，乌索普捂着胸口，她的眼神似乎有些迷离，既空洞又深邃。
路飞还在继续：“不然的话，大叔们直到死去之前都会不断在海底寻找的！”
雷声更响了，渐起的冷风在藤蔓半空的岛云上使劲吹动，娜美感到自己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怔愣地看着眼前的同伴。
“我怎么可以让艾·尼路抢走！”路飞的声音、他的情绪，都像是一个活跃暴动的火山，燃烧着熊熊热焰：“大钟的钟声！一定可以传遍世界的每个角落！”
“所以！”坚定地看着航海士，草帽海贼团的船长开口：“我要敲响黄金的大钟！”
ˇ
藤蔓下的岛云上，海贼团的成员们并没有如约地回到梅丽号上，他们和香缇亚人与前任神看向天边的飞船。
回忆里，路飞用着理所当然的语气说着自己要敲响黄金钟，好让下面的大叔和猴子都听到，到时候他们就会知道黄金乡是真的存在这一消息。
“那家伙。”麻木的感觉逐渐褪去，索隆仰着头看向藤蔓：“是绝对做到他所说的事情的。”
“啊……确实说过。”罗宾缓慢地点头，她小心地摸摸乔巴的心跳：“但是在这种情况下……”
远处的天空伴随着声声巨响适时地闪出无数雷电，橙红的火焰在绿林中燃烧。
“钟。”瓦帕捂住受伤的胳膊：“他说要敲响钟吗？”
“就算娜美和乌索普……”索隆顿了一下，他继续道：“就算她们想要把他带回来，他也不会回来的。”
“因为他的目标和艾·尼路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