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
这样的夜，这样的寂寞，高校的围墙映着高高的街灯将墙边靠着的一个人影子拉得很长，他左手夹着烟，偶尔因为路过的自行车主人们的注视毫无意义的看过去一眼，等待的时间长了，他重重的叹了口气，走出阴暗的墙角，灯下的他面容很漂亮，因为不自觉，讽刺一笑。
等的人还是没有来，谁会相信他站在这里等了三个小时，只是为了要见一个人？凌少一从来没想过自己踢到这样的铁板。从他意识到自己爱同性之后，第一次陷入这样的情愫。
中指弹出烟头在空中划出，火星落地时摩托车的声音乍止。
“操，谁扔的！”
凌少一抬头笑的很灿烂，他几步跑了过去，手往那个男人肩上一搭，笑呵呵的说：“算了，我请客替你消气。”
“消气？”
这是一张俊朗棱角分明的男性面孔，二十出头气沉稳，难得的是尽管他方才那句话泄漏了他的火爆脾气，却懂得容忍。显然，对于凌少一的热情出现他并没表露出太多的愉快，瞟了那张漂亮的脸蛋，哼了一声下车熄火，一个人往路边的店里走。
凌少一没觉得尴尬，追跟了上去。
“老板，两包烟，三五。”
“老板，一包三五。”
“你抽这个？”这男人回头看凌少一，一边接过烟拆了包装塞嘴里一支，刚要去套火机，火光摇晃，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还是微微低头点燃了烟，“一起算。”
钱扔在柜台上，男人往外走，重新跨上机车后，“你还有事？”
“请你吃饭。”微笑。
“没空。”机车开动，男人一脸不耐烦。
“没问题。”凌少一没为这句冰冷的拒绝生气，呵呵一笑，跨坐在机车后面，“走啊。”
“我说你想干吗？凌少一，我可没空陪高才生玩。”
“是人要吃饭吧，吃饭是玩吗？”白了男人一眼，凌少一拿过他手上的烟，相当自然的放在嘴里吸了一口，“走吧，人是铁饭是钢。”
男人到底还是没有拒绝，车子呼啸，他一向是速度中无法抓住衣角的人，一如他的姓氏。
风建，二十五岁，A城初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帮派天风帮的二当家，一个月前在一家酒吧误打误撞遇到了凌少一。
若不是这场相遇，似乎很多事情也不会发生。
风建刻意选了一家路边摊，看起来极不卫生，凌少一皱眉捏着鼻子往里走，心里是露怯的，可是行动上却异常坚定，坐下之前他使劲擦过那个油亮的椅子，惹得小老板挺没好气的说风凉话。
凌少一坐下想要菜谱，但是想了想什么都没说，只是问：“你要吃什么？”
“一碗面条。”
“哦，老板，一碗面条。”
老板应声下去，风建问：“你不吃？”
“我请你吃就好……”又不想当场吐给谁看……
在面上来之前，两个人一句话都没有，凌少一就一直盯着人家的脸，上上下下的看个不停，他眼中所表示出的兴趣是个人都看的出来。
“我说……”风建看着眼前的面条，碗边浮着不知名的东西，开始怀疑自己这种策略是不是太不够看，“凌少一同学，你是不是要研究我吃饭？”
“没啊。其实有事想跟你说。”
“有事说，我能帮尽力。”
“为什么这么帮我？我有很特别吗？对你来说。”好奇的看着，眼中说不上是期待还是疑惑，单凭那一次打架似乎还不足以让风建这样的人如此好说话吧？或者他多少不讨厌自己？甚至有点喜欢？下意识的凌少一摸了摸脸。
“你才多大，能有天大的事不就是帮你修理个人的事。这点忙我帮得上，算是上次谢你帮忙。”风建塞了一口面差点吐出来，这面馆绝不再来。
“哦，你平时都这么好说话的？”心里有些失望，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凌少一安慰自己。
“好了，饭吃完了，我还有事忙，你自己回学校，OK？”
“喂，去喝酒啊。”凌少一快步跟着走出小馆子，他抬头看那个白底红字的“天桥面馆”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光顾。
“毛还没长齐刷，喝什么喝，我有正事。”
“哈哈，长没长齐要不要证明给你看？”凌少一抓住风建的手腕，“你刚说你能帮肯定帮忙，我现在心情很好，需要兄弟一起喝酒，赏脸？”
“你……走吧，死小子，我真搞不懂没事混什么酒吧，你才多大啊你。”
风建还是没有拒绝，在一个月后多次不期而遇的邀请后，他们开始为夏季蝉鸣奉献最后的声嘶力竭，那种命定了的欲言又止加速凌少一沦陷的速度，他从前很少雀跃，但是那时刻，机车的速度和心情的成正比。
风呼啸而过一座旧桥，桥下的绿色池子飘摇着含苞的荷花，凌少一笑着看着，大声对前面的风建说：“我暑假没事做，你有什么有趣的地方去玩？借车一起去啊？”
“什么？”
“我说，借车出去玩啊！”
“再说。”
A城的开发紧锣密鼓，那些穿梭的小道有些被拦截，有些在整顿，拆除的房屋和未来的国际大厦已经开始作战，这似乎昭示未来的不太平，以及短短几年可能出现的太多变故。
这是第一次，凌少一和风建真正坐下喝酒，前几次的拦截只是从打招呼，要电话，随便聊几句，实质性的进展没多少，可是这也纰漏了凌少一人生中的一大失算。
他们并没有选富丽堂皇热闹的酒吧，二十五岁的风建只点了一瓶威士忌，冰块混合琥珀色液体在玻璃杯中冲击视线，凌少一接过杯子，也许风建递过来一杯毒药他也毫不吝啬生命。男人之间只要沾上酒，气氛就会缓和，尴尬和陌生感逐渐消除时，风建难得亲和的笑了起来。
“凌少一，你上大几啊？”
“大二。”凌少一指着自己的脑袋，“这里面全是黄金。”
“哈哈，以后想干吗？还黄金呢，吃猴脑也不值钱。”
“切，果然还是有代沟，老男人你听着，我脑袋里的是男人都想要的。”
“金钱这么重要？”
“说了有代沟，喝酒。”一口太猛烈，呛得鼻子发辣，凌少一咳嗽着，背后的大手轻缓的拍着。
“度数很高，可别喝多了让我背回去。”
“咳……我还打算把你灌趴下背你回去呢。”直起背，因为呛水咳嗽而涨红的脸，溢水的眸，在徘徊望向风建时抑止不住的靠近一些，只是理智让他停住，随性一笑，“风建，有没有人说你满帅的？尤其是这里……”
手伸过去，沿着风建的鼻梁朝着眼睛的轮廓划了一下，轻而失真的动作，在酒吧嘈杂的背景当中凝刻下来，凌少一垂下手时，情绪很低落，眼前这个男人不可能爱上自己。无论眼神，动作，所有的试探对方都无动于衷，之所以不挥开他，是因为不明白，也许是因为并不放在心上呢。
“我帅？”风建诧异凌少一的动作，但他说：“小子，好好照照镜子你才知道什么是帅，老实说在大学找个女朋友也挺有意思的，我那会儿都耽误了。”
“你大学学什么啊？”凌少一好奇的问。
“临床护理。”
这下好不容易咽下的酒再次喷了出来，凌少一慌忙擦一桌子的酒一边忍不住大笑，“你逗我玩适可而止啊，临床护理的人出来混怎么下手啊？”
“了解结构才下手利落，虽然两者无关。”风建自嘲的喝了口酒，“你小子学什么的？”
“金融。”
“哦，难怪说脑子是黄金。”
“哈哈……老大，黄是黄色，金才是金子。”凌少一眨眼，言下之意别有用心，等看到风建恍然大悟，某人早就捂着肚子趴在一边。
“靠，长江后浪啊你。”
酒过三巡，凌少一坐在那看起来清醒若常，他有时候借故靠向风建也没有被推开，是一些莫名其妙的喜悦和兴奋，诱惑着禁忌的试探，偶尔目光对视时，再赤裸不过的情绪或许被看穿，但是凌少一却有期待，期待风建真的可以明白。
临结束一瓶的时候，两个人天南地北的说了个遍，那些上学的窘事，拼杀的艰辛，风建也有心里疑惑，为什么当着这个人的面可以如此轻松的说出口，甚至有吐槽的嫌疑，是那双过于热诚的双眼吗？还是那种让他有些奇怪的感觉？
“风建，你在家是老大，不会把我也当你弟弟对待吧。”凌少一往椅子上倚靠，仰头喝了杯底的酒，他挺不想问这问题，可年纪摆在这里，风建的二弟都比他大两岁，会不会自己被归为弟弟所以才被特别对待？是兄长特有的宽容和关怀吗？
“不算是，我弟弟要么嘴巴厉害得要紧，要么就是对人冷淡得很，像你这样完全想不出来是弟弟。”似乎为了掩饰自己的随和，风建又点了一瓶续上，替凌少一倒酒的时候他说：“你居然才十八岁，我像你这个年纪可没出没酒吧，不会敢动手打架，和成年人们。”
“你这是夸奖我？”
“算是。”
话题暂时告一段落，凌少一摆摆手，示意自己要去方便一下，起身的时候精神还在控制身体，步伐有些飘然，强忍着酒意走去卫生间的一路上，说不出来为什么，心情闷重，湿润的夏日空气混合空调味，酒吧里泛滥的香烟，弥漫诡异的刺激，有些事也许什么都不说会很自然吧？可是如果什么都不说，又能坚持多久？
“喂，让一下，小鬼。”眼前有些恍惚，凌少一推了一把身前挡住道路的男子，看身高矮了自己不少。
“小鬼？”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