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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叁 ...

  •   少女红扑扑的脸颊紧紧贴着窗户的玻璃上。
      他见到,心底生起莫名的急躁险些令他梗在咽喉的话脱口而出。幸好,心中迅速的念头打住了他。她现在处于游魂状态,若不是阴阳眼一定看不见。
      他松一口气。
      铃声一响,他就夺门而出。他一把扯住浮在半空中身体半透明的少女,咬牙切齿道:“跟我过来。”他身边路过的同级学生各个复杂神色,投过来的目光有不解也有嘲讽。
      安蔫蔫被他拉到天台。
      等他回过头,却发现身后的少女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指腹冰凉的温度传至四骸,他虎躯一震。他意识到,一个激灵松开了手。
      “你怎敢来学校?”
      背后传来少女软软糯糯的声音,又甜又棉令他想起棉花糖。她犹豫少顷,“我……我……我担心你呀!”
      听到这个答复,他觉得分外有趣。他转过身,他忽而笑道:“担心我?”
      她提起袖子遮住半张脸,低垂着如同羽毛般密而翘,一双如同湖水清澈见底的眼睛涟漪圈圈。
      她突然沉默,一抹可疑的好晕游上耳朵。
      他唇畔浅笑愈浓,他弯下腰凑近少女雪色的耳侧,“说,你是不是……”
      她像受惊的小鹿不可思议地睁大双眼,后退一步,转身化为青烟眨眼间消逝。
      偌大的天台只余少年一人,清风徐来,少年唇畔的笑意荡然无存。
      返回教室,石兰怀中抱着一沓厚厚的卷子,她独自一个人将那么一沓卷子放在讲台上,途中无一人插手。
      犹如空谷幽兰一样清新脱俗清纯靓丽的女生,拥有如黑绸一样飘洒的长发。
      在他眼底,周围的一切沦落成为陪衬。
      高三忙忙碌碌,她便在此脱颖而出。
      安蔫蔫缩在墙脚,她见他见到那个女生之后紧锁的眉心就松开了,眉开眼笑的上前与那个女生交谈。
      她想起前后截然不同的待遇,心里五味杂陈,眼眶一酸。她吸了吸鼻子,她想起自己尊贵的身份,她不能哭。
      她是安家的女儿,今生不为儿女情长。
      她若无其事的将滑落下巴顺着脸颊的泪珠用长袖抹去,扯起唇角傻乎乎的笑起来。
      不得不说,那个女生的确漂亮,不论模样还是气质都会让人眼前一亮。或许自己若为男儿身,也定会钟情于她吧?
      那一双人站在一起,的确挑不出来什么毛病,明明就是天造地设的天生一对。
      而她呢,不过是他百年浮生难以捕捉的众多阳光之一,虽然卑微,但竭尽全力将自己浑身薄弱的温暖释放出来只为他多年后一刹那的叹息。
      仅此而已,对,仅此而已。
      她虽将及腰的墨发术成马尾,却仍然还是遮盖不住芳华如花。他对她笑了笑,“石兰,让我帮你吧。”眼底闪烁耀耀的柔情,是他自己都难以察觉。
      石兰微愣,错愕的说道:“好吧。”
      两人的交情,源于高二的时候那时回顾的后桌之谊。她以为那是教导几句解题尔耳,也就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这套卷子,是他们晚上的作业其中之一。
      安蔫蔫倒不明白这些,她只知道她等候在一旁直到太阳落山夜幕降临她才伴着项少羽离校。
      霓虹灯一个接着一个亮起,辉煌的背后则是一个又一个温馨的家庭。
      而然这些,他们两个都已经失去了。
      他走在前面,她飘浮在他背后。他的校服绝不像正儿八经那样穿着,他将拉链拉至腹部,露出里面白色的毛线衣。他肩膀挂着黑色双肩包,一手插在裤兜里。
      她突然间安静下来,这使平常已经受够吵吵闹闹的项少羽一点都不舒服。他突然停驻,回头大声问道:“怎么不说话?你不是很喜欢叽叽喳喳的?现在怎么没声了?”
      “啊?”
      “啊什么啊?”
      见她那副样子,心中莫名烦躁。
      “少羽,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小姑娘犹豫不决,酝酿许久还是决定说出口。
      他奇,“问吧。”
      “等到好多好多年后,少羽还会不会记得蔫蔫?哪怕那个时候,蔫蔫不在少羽身边待着了,少羽也有人陪了,还会不会……”
      他打断她,“也许会,也许不会。”
      他当然清楚她心里在想什么,并且一清二楚。未来这种东西,谁又会知道呢?
      她咬唇,耳侧响起自己清清淡淡细若游丝的声音:“蔫蔫知道了。”
      渐离繁华地带,路灯越来越稀少,连带着行人也就那么几个,掰着双手的能够数得清楚。迎着徐徐而过刺骨的冷风,他轻哼着歌上前。
      安蔫蔫不曾听他唱过歌,可对这首歌产生了分外熟悉的感觉。
      他现在无拘无束的,是会让人羡慕。只是那样的羡慕,承载的是孤独与寂寞。无论春夏秋冬,饱受彻骨肺腑的缕缕寒意无人共享。
      安蔫蔫不懂他在哼唱什么样的歌,只是觉得,陷入困境与黑暗的无助幻化成为希望的光也不得触碰。她掩了掩披帛,却盖不住那刻入骨髓的孤寂。
      她上头有七个哥哥,父亲老来得女,她也自然是所有人的掌上明珠,被大家宠上天去。她没受过那样的苦楚,大概是因为,只要她一句话,没人敢不从。
      她偷偷的抬起头就那样远远的隔着距离去看着他,在她的眼底,映着一个高大的背影。她想,那一霎,在此永恒。
      她忽然想起书中的一句话: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歌声戛然而止,她张了张嘴,她下意识的想问话,却瞧见他的面前突然出现了几个拥有陌生脸孔的男人。那几个人穿着打扮较为奇异,头发被挑成五颜六色,淌在手背上黑色的纹身一直蔓延过袖口。
      她飞过去,刚要开口问,却被他一把拉过藏在身后。
      等近着她才看得清晰,那为首的年纪轻轻,与他年龄相仿。他手上拿着一把长达五十厘米的利器,亮闪闪的直晃眼,他把它扛在肩头,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活脱脱一个地痞流氓的模样。
      她能够猜到什么,大大的一双眼睛并为流露出恐惧之色反而异常平静。平静到犹如死水一样毫无波澜,高深莫测。她朱唇轻扬,一抹淡淡的笑意扒上唇角。
      她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可这样的‘大风大浪’与她往常经历的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她浮在他的肩头,轻声道:“把他们,交给我吧~”
      项少羽回过头,唇微微颤动,他的那双眼睛影影绰绰有光芒闪动。
      下一秒,他不可思议地睁大瞳孔目瞪口呆的望向安蔫蔫。只是一晃,也就是一晃的时间,还未等他看清楚安蔫蔫如雨点迅速坠下的拳脚,五六个成年的男人成为一摊烂泥横七竖八的就躺在了地上,有的捂住腹部痛吟,有的扶着手臂冷汗津津。
      “这是……什么情况?”
      他的拳脚功夫已经算是上等,对付那几个人还是有点吃力的。可安蔫蔫呢?肉搏打完之后能跑能跳的,她笑盈盈跑过来对自己说:“不曾想到,你们这边的人这般不禁打,稍微一碰,就倒了。手中的利器,却是拿来唬人的。”
      他脸色铁青,原以为弱不禁风娇小可爱什么都都是骗人的。果然看人不能只看外表,日久见人心什么都吓死你。外表萝莉,内心糙汉。
      他对于她的身份,更加好奇。
      “他们,是什么人?”小姑娘拍了拍宽大的袖口,好不容易把上头沾染的灰尘给抹去,她也懒得抬起眼来对着他:“好端端的怎会招惹了他们?给说说。”
      他摊了摊手,“可能是我招惹的人太多了,我也记不大清。”
      她抬起头白了一眼他,“对于你来说,他们还是会几招的。可对于我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与我塞牙齿缝隙儿到不够的。喏,若我不在你身旁,看你怎还站在这里说起风凉话。于是,你该与我道个谢的。要知,我可不常出手的。”
      他扯开紧抿的唇角,笑得畅快。遮盖不住,是眼底的愉悦。
      他学着课本里电视剧里的姿势,作揖着文绉绉的学着来上一句:“在下多谢女侠出手相助。”他顿了一顿,眼中多了几分狡黠:“在下家境贫穷,居徒四壁。不知以何答复女侠的救命之恩,不知女侠是否许了人家?可否答应在下以身相许承诺聘礼答以女侠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安蔫蔫眼中的光彩晃了两晃,轻敛睫羽绣着花鸟的云袖半隐娇容。
      她咬着朱唇,目光紧锁于自己犹如花瓣一样盛开的裙摆,一时之间欲吐却无,羞容难掩。
      她知晓话本子上的戏文,可那多半是才子佳人的风流事,上面也有几处清清楚楚的写着调戏佳人的,当初对着的,她一边吃着零嘴一边调侃,可是如今轮到自己,她却无言以对不知所措。
      项少羽见她不知道想什么事情想地入神,他恢复原来的姿势,拉了拉双肩包的带子:“走吧,我们回家。”
      安蔫蔫愣住,呆呆望着他。脸上的红霞更加深了几分,“恩。”
      如果可以,她愿意一辈子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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