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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少年番·诡盗【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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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三人从地洞中出来的这段时间,王棋可没闲着。他细细思量了会,倒未马上就去寻村上人家收东西,相反,他先去了村里的酒馆。
历代酒店,就档次而言,有“正店”和小酒店之分。“正店”比较高级的酒店,多以“楼”为名,服务对象是达官贵人、文士名流。
据《东京梦华录》载:
(开封)麦曲院街南遇仙武正店,前有楼子后有台,都人谓之“台上”,此一店最是酒店上户,银瓶酒七十二文一角,羊羔酒八十一文一角。
郑东仁和店、新门里会仙酒楼正店,常有百十分厅馆,动使各各足备不尚少阙一物。在抵都人奢侈,度量稍宽。凡酒店中不问何人,只两人对坐饮酒,亦须用注碗一副,盘盏两副,果菜碟各五片,水果碗三五只,即银近百两矣。
这种豪华酒店,消费水平如此之高,平民百姓绝不敢问津的。
另一类是普通的或低级的酒店。
但这并不代表这些酒店一无是处。像这样的酒馆最不乏小道消息,况且村上人开的酒馆价格也公道,作为一个外乡人,初来乍到,似乎再也没有比这更合适的去处了。
到酒馆的时候正逢几个人在谈笑,也不知是谁眼尖瞅见了他,一下子谁也不说话了,气氛好一阵尴尬。
五个人里有个壮汉,也是一副江南口音,正搂着酒馆老板娘说说笑笑。察觉到气氛不对,壮汉先是瞅了王棋一眼,给其余四个人打了个眼色,咧了咧嘴:“小子,江南来的?”
“对。”王棋笑了笑,“不瞒各位老大哥,小弟也是来收东西的。初来乍到,还请诸位老大哥多多关照。”
壮汉粗粗扫了他一眼,松开老板娘,拍了拍自个手上的猎枪,“甭说啥客气话,是条汉子就跟爹爹我赌一把,赌赢了,咱家啥都不说,村上好东西在哪,咱带你去。若赌不赢……你身上的家当归咱。”
“赌啥?”王棋也不恼,反倒是像来了兴趣。
“来个简单的,枪赌。”
酒馆不光村里人光顾,外地人也常来。因此多了些娱乐东西也并不稀奇。在酒馆墙壁一侧挂着一个老旧了的转盘,但好在还能用。
“好。”王棋眯了眯眼睛,笑了下,“八谐音发,小弟就赌个发好了。”
壮汉也没瞧他,唤了下手下开枪,待转盘开转了,随手扳机一扣,众人定睛看去,呵,还真是一个八!
壮汉颇为意外地愣了会,这才稍稍正视了下王棋,“你小子运气不错,行,明早来酒馆找老哥,今个老哥可就不奉陪了。”
王棋也未说什么,微微一笑,拜别了五人,转身便出了酒馆。
目送王棋离开酒馆后,壮汉身边一个瘦子像是无奈地笑了笑:“嘿,今个还载在一个白面小子手里了。”
壮汉反倒不似王棋在时那样神气了,低声下气地问那瘦子:“头,那小子使坏,咱们明个怎么办?”
“明个?”那瘦子操着一副本地口音,皱了皱眉,眼里寒光一闪而过,“他要收,便让他收个够,只怕他的口张不了那么大!”
面黄的笑了,“头,嫂子好像今晚就回来。”
“啥?!”瘦子面上明显一喜,“我这就去村口等她。”
壮汉乐了,“头,可千万看好孩子,别又丢了。”
瘦子难得无奈地笑了下,“这会肯定拿绳子拴着他去见他娘。”
虽说弄了些手段赢了赌局,可王棋却一夜未眠。不因其他,全因那柳清河。
十三四岁的年纪,但凡有些眼力的人都会看出这个女孩子长大定当是个美人。当然,王棋的重点并非在此,而在那柳清河脖子上挂的玉!
且不说那纯正色泽,远远一看,再不识货的人都知道是件宝贝。也因此,王棋并不准备直接从柳清河入手。反而倒是要找些比他混的久的贩子了解了解。当然,他不指望贩子会全盘托出,但总有个提点。
也因此意外之中得知常有贩子在酒馆,免不了做些布置。
第二日一早,王棋便去寻了那壮汉,壮汉也干脆,点明了让他去找村上一个叫柳为阙的人家,还亲自领他去了老头家拜访。
但可惜的是老头并不在家中。王棋思量了会,便和壮汉又去了西边人家那。瘦子估算的的确不错,王棋确实吞不了那么多,但并不代表他没有办法。
只是粗粗一眼扫过去,王棋便知这些货仅凭他身上带的钱怕是收不完的,在这时,偏偏又逢村口来了几个生人,倘使他此刻赶回那江南老家取了钱再来,货是否还在可就是个未知数了。在这时,他想到了一个人。
刘三。
当日分别之时,刘三正泡在温柔乡里,搂着女人喝着小酒好不快活。说到底,王琪和刘三本就是两个不同的人,王琪看到这番光景难免会有些嫌恶,只说自己此番先去冒沙井,探探风头,让其随后过几日再来。如今算算日子,差不离也就是这个时间,再怎么耽搁刘三也该带着他的钱来了。
王棋想着,面上却偏偏露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瞟了一眼,像是想起什么非但没问货物的价钱,反倒笑了下:“几日前我进村,偶遇几个孩子摘桔子,其中有个穿红衣服的女娃娃,是哪家的孩子?”
听到与买卖无关的内容,壮汉懒懒的看了他一眼:“还有哪家的,自然是柳家的了。那孩子可救过…”
王棋正听着,岂料壮汉说话乍然而止,不免有些诧异。顺着壮汉目光看去,只见先前那个瘦子前脚刚踏进院子,面色阴沉沉的望着他们。
“明天再来吧。大爷我倒是忘了今天有事和兄弟商量。”王棋尚未反应过来,等回过神,壮汉早已皮肉不笑的把他推出了门。
王棋倒是不在这些,思虑了会,抬腿迈步就往柳家去了。虽说那老爷子先前不在家,可没准这会回去就碰上了呢?就算碰不到那老爷子,遇到那个红衣小姑娘也可以套套口风。再怎么说,孩子总是比大人好对付的。
就这么按着记忆走了一遭,倒也是巧,快到柳家门口的时候远远瞧见了那个红衣服小姑娘。不过王棋倒是没急着过去——不因其它,就因先前瞧见的几个同样来冒沙井收东西的人中的一个刀疤脸正站在那小姑娘旁边,看样子也是瞧上了她身上的宝贝。王棋并没急着过去,他有预感:那大汉绝不会一次成功,无论用什么手段。果其不然,小姑娘约莫是觉得烦了,无趣的扫了眼刀疤脸大概是说了这玉不卖之类的话就打算进屋。那大汉可顿时不乐意了!那大汉想:我是谁啊?东南东北也不打听打听谁是爹!我刘锡金可是XX一霸。今朝陪着你个小姑娘说了半天,你不表示表示,你还敢告诉我说你家东西就是不卖我,今天非要给你点颜色看看!!
且说那刘锡金,正是一个干倒卖古董的老板,脾气暴躁的紧。素日里采购都是伙计的事,他只管在店后睡大觉。更别说来这种小地方了。此时来这,只因店里伙计受不了他臭脾气纷纷罢了工。靠着以前伙计收的古董撑了一阵子便没货了。喝!收古董谁不会呢?当下便跑了四处拉了几个伙夫循着以前伙计说的地就来这小村了。
在那大汉郁闷的当口,王棋眼尖的瞅见红衣小姑娘红色的衣袖上闪过一道惨白的不知名的东西。这莽汉要糟!王棋计从心来,边嘴里嚷着跑了过去:“你这莽汉,怎么能在当地人的地盘胡闹?”
可终究是慢了一拍。在这时,那刘锡金伸手就打算把眼前看似娇弱的女娃娃拎起来吓唬一番,猛地就从女娃娃身上跳出一个灰白的东西来!刘锡金定睛一看,顿时吓破了胆!正是一只不大不小的蜘蛛,只是颜色却是从未见过的灰白色。爬在手上竟格外的凉。那蜘蛛似明了主人此刻的心情一番,狠狠在刘锡金手上咬了一口就窜了回去。对虫了解深入的人都知道,同样是被虫咬,被这种颜色的虫咬比起被惨白的虫咬要好太多。但凡这类变异的虫子,大多是因阴气孕育而生。阴气入体,直接抹杀人的阳气,歹毒无比。此刻柳清河被这莽汉惹恼,终究是顾虑了些仅放了只灰白的,若是被此刻缠绕在袖中的虫子咬一口怕是当场便要了他的命。
“啊!”只听一声惨叫,那刘锡金立马倒在地上。王棋急忙走过去一看,顿时大惊。刘锡金的手第一时间已经肿起一个诡异的紫色大包,整个人面色发青。王棋心里顿时一凉,急忙转头向红衣小姑娘道:“小丫头,闹出人命可不好!快把这毒解了!”
岂料那红衣小姑娘却笑了:“他冒犯我在先,若我不出手怕是难堪的便是我了,如此莽夫是该给他些教训。不巧的很,家师出门在外数日怕是要迟一些回来而我不会解此毒。你要是有心救他,在伤口划个十字先放些毒血说不定能多活几日。”
王棋看着眼前的刀疤脸,咬了咬牙寻思这人对自己有用,当机立断将那伤口划了个十字。伤口很快流出血来,只是这血却不是纯粹中毒后的黑色,而是黑色中夹杂了粉红。这种格外的不协调看的令人作呕。此时王棋再想到方才那红衣小姑娘的手段心中不免戒备起来,抬头一看哪还有她的影子?只怕是乘着自己不注意回去了、
“好冷……”地上躺着的刀疤脸终于说了一句话,他此刻再不长眼也知道是面前的人救了他。
冷?大热天的怎么会冷?王棋莫名其妙的看着眼前的刀疤脸,转念一想八成是方才毒的作用。他同情的望了眼刀疤脸,拉他起来道:“你先起来吧,地上凉。我先送你回你住的地方,这毒要解还得智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