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花开时（少包三同人）》双子叶木棉

7、第 7 章

　　公堂上，威严肃穆．堂外挤满了旁听的百姓．他们都想知道凶手到底是谁，竟如此狠毒．这起发生在洞房花烛夜的凶案，在莱州城这个民风淳朴的地方掀起了大风浪．
　　公孙策坐在上座，展昭理所当然地站在他身后．陆知县拍过惊堂木，传召陈忆春上堂．
　　几日下来，原本娇艳可人的美人儿，犹如一朵失却水分滋润的鲜花，憔悴异常．骤见陈老爷，心头痛苦难当，泪水如断线珠儿，一颗颗滚滚而下．＂爹．＂
　　陈老爷也是泪如雨下．真想上前抱紧爱女．好好抚慰一番．父女泪眼相对，有千言万语待诉．
　　＂啪！＂手起惊堂．两旁衙役齐喝：＂威武！＂声音回荡，伴着阵阵杖击，震人心神，久久方散，
　　＂陈忆春，张行飞被杀当晚，你在何处，在做什么？＂陆知县厉声问道．
　　抬起头，眩晕不时袭来．陈忆春强忍不适，＂大人，当晚洞房花烛．民女由喜娘带回新房后，一直端坐在喜床，等待夫婿．直至有人将民女打晕．之后发生什么事，民女真的一概不知．昨日醒来才从大人口中得知夫婿惨遭毒手．求大人为民女及夫婿申冤．＂
　　传来证人小梅．＂小梅，将你当晚看到的一切如实道来．＂
　　女使小梅小心翼翼地抬起头，一触及陆知县威吓的目光，惊得连忙低下头．＂禀大人，当晚我看见吴淮礼少爷和一个女子从新房出来．＂偷偷地看看四周，目光触及上座的公孙策，嘴边的微微浅笑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吴淮礼，小梅的话你听到了．你有何解释？＂陆知县问道．　　吴淮礼闭上双目，良久，＂大人，我无从解释．＂
　　顿时，公堂上如炸开的锅，众人纷说不停．啪一声，陆知县的惊堂木再次重拍在案上．＂肃静！是不是你将张行飞杀死后，再从后门逃走．然后又装作病倒在家，不能见客？＂
　　静寂的公堂上，一下了凝重起来．空气仿佛都不再流动．每一个人都在屏气凝神．一股卷地风从正堂口刮入，吹起众人的衣衫，层层迭迭；吹翻案上的文书，飒飒作响．
　　＂我没有杀子和！如果可以，我宁愿死的人是我．＂一字一句地，吴淮礼是无比坚定．
　　凝望着那张仍是灰白的脸，从上面看不出一丝端倪．公孙策却感受到了一种痛楚，一种撕心裂肺的痛．眼眸深处流露的，是旁人无法了解的情怀．＂公孙公子，你看．＂公孙策站起来，踱步走到堂中．＂大人，可否将此案容后再审？＂
　　此言一出，众人都将目光投向这个大宋第一才子身上．
　　连展昭也觉得有点愕然，公孙大哥这是怎么了？
　　陆知县望着他，真的要这样做？
　　公孙策微微颔首，是的．
　　门外听审的老百姓们听得推迟再审，纷纷离开．一盏茶工夫，公堂上只余下与本案有关的一干人．环顾四下，公孙策才缓缓开口，＂大人请容公孙策在此将原由一一道来．今日此案，个中关系不宜大肆宣扬．故而先让百姓离开．＂
　　众人听他之言，知是为了自己等着想，也就无什么不情愿．
　　＂大人．案发当晚，新郎张行飞回到新房，其实那时新娘已经被人击晕了．那么是谁将她打晕的？喜娘出来后房里并没有其他人．只有吴淮礼吴公子．新娘就是你打晕了．＂公孙策回过头来望着他．众人的目光转向吴淮礼．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展昭的话问出了大家的心声．
　　＂问的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起初大家以为新娘杀的人．确实，当时房内只有四个人，新郎张行飞，新娘陈忆春，宾客吴淮礼和他的夫人．杀死张行飞的必是这三个人．
　　杀人的动机不外乎就是为情，为财，为仇．他们之间为财而杀人，这个动机不成立；为仇，也不大可能；惟有为情了．＂
　　话中的三人都默默无语，暗涌流动渐成急浪，三人的眼中都蒙上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
　　＂据了解，吴公子和吴夫人是一年前成亲的．夫妻间相敬如宾，客气异常，也就是说与恩爱一词相去甚远．一开始，我以为吴公子对新娘有特殊感情．只因陈府的人告诉我，说吴公子经常约张行飞外出，而很多次陈小姐都会跟着去．＂＂
　　＂小女天性爱动，喜欢无拘无束．老夫又偏爱她，所以就放纵了．＂陈老爷从一旁看着跪在地上的陈忆春，思及往昔，不禁落下泪来．
　　＂但其实吴公子另有所爱．＂从衣袖里拿出一叠书笺，＂这上面写的都是隐匿的爱情诗句．张行飞很珍惜，将书笺放在枕边时时翻阅．因为这是他和自己所爱的人合写的．但这上面的两种字迹没有一种是女子所写的．
　　还有那盆优昙花，优昙花虽说很珍罕，但更珍贵的是种花的那个盆子，艾色越窑瓷．它是五代时所出的．莱州城里没几户人拥有．陈家也没有．吴公子家却有这样的艾色瓷器．我想这盆优昙花是吴公子送给张行飞的．
　　所以，吴公子所爱的人就是张行飞，不，应该说是彼此相爱．＂

　　犹记得，去年六月炎夏．
　　漆黑的天穹繁星遍撒，月半圆．他在夜空下独酌．半梦半醒．时湖滨无声，水光潋潋，天地间空无一物，他放声长啸：谁人与我今夜共酌？可惜，唯有点点萤火虫儿，一闪一暗与他和应．
　　苦笑间再端起酒壶，酒从壶口流出，一条白练在半空跳跃，映着星光直落男人的口．辗转间从唇畔滑行，流过下颌，颈项，胸膛，一寸寸湿润了衣襟．怀内一股灼热四处翻腾，化作无名烈火焚烧着．
　　热，使他双目通赤，急欲发泄心中的欲望．何处寻觅清心静神的妙方？
　　蓦然，从湖对岸传来幽幽笛声．时而急促，时而低缓．重时如风破惊涛，急流激荡；轻时若花溅深湖，春雨泣诉．谁在水国吹奏？
　　酒，仍未饮完；人，渐觉平复．莫名地，他期待着与吹笛人的见面．
　　又一夜，星光彻晓，他在笛声中流连．
　　如此一连七夜过去．
　　那晚，月似银盘．他仿佛受到魔惑般，一步步朝笛声吹处寻去．走过崎岖水径，在那银光笼罩的湖心，有白衣飘飘，修长的手指轻按弹压间发出阵阵悦耳之声．
　　许是上天的安排，流霞酒，碧玉箫．自此静宵人两圆．

　　忆起往昔，吴淮礼发觉自己竟泪流满面．
　　公孙策继续推论．＂吴公子见了新郎后，吴夫人将他带走．因为当晚宾客众多，大家也没有注意谁是何时走的．但吴公子却是从后门离开，这就引人注意了．就在那时新郎被杀了．胸口上插了一把短剑．恰好就让我们想到了凶手的身份．＂
　　师爷将一把绿色剑柄的短剑展示于众人面前．剑身长约五寸半，灰黑色暗淡无光．＂这不过是一把普通的短剑而已，怎么就能确定凶手的身份呢？＂
　　＂各位请看．＂公孙策将一块黑绸置于剑来，绿色的剑柄竟在黑绸下发出莹莹光芒，一个约莫绿豆大的吴字赫然呈现在众人眼前．＂这是昨日翻看时无意中发现的．＂
　　陆知县说道：＂吴淮礼，你还有什么话说．分明是你将人杀死后，惊慌失措没有将它拔出，留在死者身上．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来人哪．将吴淮礼拿手下．＂
　　＂人是我杀的．＂吴夫人突然站出来．＂大人，公孙公子，人是我杀的．＂衙役停下来，不知该抓哪一个．
　　＂娘子，你说什么？＂
　　看了一眼吴淮礼，吴夫人转过头．＂那晚，我与相公到陈家喝喜酒．之后我发现相公离开了宴席，就悄悄地跟着他．相公进了新房，我就在门外．后来，张行飞竟然抱紧了相公．我就冲进去．看到陈小姐被打晕，而相公却弄伤了脖子，倒在地上．我就杀了张行飞．再带相公从后门走离开陈家．回到家中，我再在茶里下了迷药，使相公昏昏沉沉不知发生何事．＂
　　她平静地诉说着杀人的经过．＂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展昭问道．
　　＂哈，哈．＂像是听到了一个非常好笑的笑话，吴夫人放声大笑．笑得花枝乱颤，＂展少侠，你还年轻．你不知道情爱是会让人疯狂的．
　　一年前，我嫁到吴家．恪守妇道，全力做一个好妻子．虽然说是父母之命，可我是真的爱相公．我想和他好好过日子，生儿育女．
　　不想，这张行飞竟然勾引我相公．害我夫妻犹如陌路人．我恨他，恨得要将他杀死方解心头之痛．＂
　　公孙策走到她面前，＂你说张行飞是你用短剑杀死的？＂
　　＂不，是我用枕头捂死的．短剑是我故意插上的．只是没想到相公那把剑竟有我不知的印记．＂吴夫人露出一个苦笑，
　　＂你一个女子哪有那么大的力气捂死张行飞？＂展昭有点怀疑．虽说张行飞是个书生，但毕竟是个成年男子，而且当晚没有喝醉，吴夫人怎么能用枕头捂死他．
　　骤然间，一招＂越女穿花＂朝公孙策袭来．一时间，众人都惊呆了，电光火石间，展昭忙将他格开，
　　＂现在你知道我有能力杀死他了吧．＂吴夫人竟是个功夫了得之人．半晌，众衙役一拥而上，将她拿住．
　　吴淮礼看着被格住跪在地上的吴夫人，她依然是微笑着，犹如绽开的芙蓉．＂娘子．对不起你的人是我，不是子和．你要杀，为何不杀我？＂
　　一滴晶莹的水珠滑落，瞬间即逝，却又有更多的水珠从眼内涌出．吴夫人凝眸着夫君，凄然一笑．＂我爱你，又怎会杀你？＂
　　陆知县拍起惊堂木，命衙役将吴人押入大牢．

　　回到陈宅，
　　饱受折磨的爱女平安归来，陈夫人泣不成声，一家三口抱头痛哭．
　　望着新房内的一切，陈忆春在让人将东西全搬到院中，付之一炬．火光熊熊，一点点殘片随风飞舞，悠悠地飘向远方．看着仆人将一件件物品投入火堆中，艳红转眼间化为灰烬．泪水早已湿透她的脸．
　　展昭和公孙策站在一旁，无限感慨．＂他可以安息了．＂
　　＂我还是有个疑问．＂
　　＂公孙大哥，你还有什么不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