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虚假广告》隔花初见

28、Chapter 27

　　十一月，位于本州岛尾端的萩城已经下过了数场雪，虽然地上原本厚厚一层的积雪已经融掉了大半，但还是能淹没少年的脚踝。在冬日暖阳的照射下，表层的积雪渐渐融化，又结成一层薄薄的冰壳，无论是穿草鞋还是木屐，都极容易滑倒。而这少年却走的极平稳，一串脚印均匀地印在雪地上，远远看过去他一头银发都似乎都融到雪中，片刻就看不清了。
　　坂田银时是去出门买米的。
　　本来村塾里的存米绰绰有余，足够吃到过年，可是半月前突然起了一场封山大雪，寒风卷着雪足足刮了四五日，村塾里木柴用的极快。待到风雪稍歇，吉田松阳便抓紧时机上山砍些柴。留在村塾里的孩子们围在并不如何旺的火炉前，瑟瑟发抖地巴望了大半日，终于等到黄昏时分，眼尖的荣太郎望见了先生的身影。影子看上去不像是背着柴，几个孩子奔过去一看，先生背上挂了一个人，身着丧服，血液透过白色的里衣晕染到黑色外袍上，凝成一片片褐色的斑块，被血液浸泡湿了又干的长发几缕黏在一起，遮住了那人的脸。
　　这人明显伤的不轻，孩子们也不知道是因为这场风雪还是遭遇了什么别的，乍见到血吓的一个个愣在了当地，只能下意识地按照松阳老师的吩咐去做：
　　“银时，你去把柴扛回来；荣太，帮我扶一下。”
　　荣太郎赶紧伸直胳膊，踮着脚尖从后面托住那伤者的身体，一边小心不让她滑下来，一边紧跟着老师的步伐。他个子小，眼睛余光瞥见伤者垂在身侧的手，他愣了一愣。
　　那只手并不是老师或者镇上的叔叔们一般宽厚的大手，反而格外纤细，尽管手背上溅满了血，也能看出原本的精致细巧。可惜只能看见手背，掌心中紧紧抓着一副骨质面具，手背青筋凸起，抓的极紧，颠簸了这一路也没松脱半分。

　　原本，刚抬回来的时候那人连呼吸都细不可闻，只有心口还有一点热气，大雪封山，没处找大夫，从吉田松阳到坂田银时都觉得是不能活了。可是到了第二天中午，正要去吃午饭的孩子们刚走到廊上，就听见饭堂里传来细细的咀嚼声。
　　走在最前面的坂田银时心道不好难道是遭了贼？抄起晨练用的木刀，冲进去向背对他坐着吃饭的人影一比划，用刚刚开始变声的稚嫩声音喊：“你是谁？！”
　　话说完觉得有点不对，这人穿的衣服怎么那么像松阳老师救回来的那个？
　　一直在认真吃饭的人扭过脸来，看见是几个小孩的时候挑了挑眉，目光挨个在他们脸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银时指着她背心的木刀上。她一言不发地吃掉筷子上最后几粒米，拿筷子的手貌似随意地一挥。一声轻响，坂田银时顿时拿捏不住刀柄，木刀脱手飞出，在空中打了几个旋，插进了院中的泥土里。
　　始作俑者依然神情平静，收回手夹了一筷子纳豆拌进饭里，一边注视着搅出细丝的饭碗一边说：“小孩子别随便拿刀玩。”

　　等坂田银时回过神来才发现，被他指着的大人，已经用看似文雅的姿势和及其不科学的速度，消灭了松下村塾里大半的粮食。
　　一直到那人吃完饭在桂小太郎的带领下去向吉田松阳致谢的时候，几个孩子还在以一种混杂着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眼神打量她。
　　这么多人大半个月的存粮，她是怎么吃下去的？
　　松阳老师不出意料地并不在意，只是安排银时等雪停了，就立即去萩城买米。

　　大雪多日，萩城的店铺都不做生意，好容易风雪停歇，店铺门口便排起长队，各家各户都出来采买。
　　坂田银时夹在两个妇人中间，手中攥着卷成一卷的空米袋，正闲极无聊地抠鼻屎，丝毫没发觉身后某个无良的大人抹了抹唇角的油渣，毫不客气地蹭在了他的衣服上。
　　她另一只手上托着半袋鲷鱼烧，焦黄的皮还是脆脆的，很容易就能让人想象出咬在齿间的酥脆，由于在和面的时候加入了牛奶鸡蛋和蜂蜜，细细的奶香味混合着红豆馅的甜香一齐飘出来。路辰没忍住，伸手又拿了一个，还特意在坂田银时眼前晃晃。
　　“喏，坂田小朋友，要不要？”
　　被当孩子哄了的小朋友扭过脸来，努力无视甜食的诱惑，顺手把挖出来的鼻屎抹在那个大人的领口衣襟上。
　　同时落井下石：“这么平，你真的是女人吗？”
　　路辰眼角一抽，迅速把手里的鲷鱼烧塞进少年的嘴里，下意识地挺胸，同时小心翼翼地屈指，用指甲尖儿弹飞那星鼻屎，正巧挂在银发少年的卷毛上，然后捞起少年的衣袖，仔仔细细地擦干净了手：“小屁孩你才见过几个女人，不了解就不要乱说。”
　　坂田银时伸了半天脖子，干咽下去一大块鲷鱼烧，没理会路辰把自己袖子当毛巾的行为，他上上下下打量她，看着路辰身上非常合体的衬衫长裤短皮靴，他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你哪来的衣服？”

　　路辰原本穿着的衣服已经被血浸透了，再加上几道被利刃划出的口子，从吉田松阳到坂田银时都没觉得它还能继续穿，这次跟坂田银时出来，还是裹着村塾里唯一的大人的袍子。吉田松阳的意思是，既然路辰提出要借住，又身无长物，还是先去城里买几件能穿的衣服应急。
　　“请不必担心钱。”那位出名和蔼的先生微笑，“我都交给银时了，需要的话请不要客气。”

　　“你还真没客气啊！”坂田银时下意识地摸摸衣服里的钱袋，脸唰地绿了。
　　“你找这个啊。”路辰从裤兜里拿出来一个半旧棉布做的小钱袋，轻巧地抛到少年怀里，又拿出一块鲷鱼烧咬了一口，“你先生都说没关系了你还计较什么？太小气可不是好男人哟。”
　　坂田银时一把揪住路辰的领子，他简直出离愤怒了，一手掂着钱袋，卷曲的银发似乎都被气得更蓬松了：“你知不知道你买的衣服有多贵！剩下这点钱才够买几斤米的啊！难道所有人都要喝粥度日了吗？银桑已经很久没吃过肉了哦！你还买零食！”
　　路辰啊了一声，右手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左上臂：“可是阿银你刚才也吃的很开心啊。”
　　坂田银时：“……”

　　太阳升到天空的最高处，坂田银时抱着只装满了一半的米袋，垂头丧气地往回走。
　　路辰懒洋洋地跟着他，有一耳朵没一耳朵地听少年的自言自语。
　　“呐阿银，吉田先生真的很穷么？”
　　坂田银时扭头瞪了她一眼，然而由于死鱼眼的缘故并没有什么杀伤力：“吉田老师收的大多是周围村子里的学生，萩城的也有，但是我们不是都交得起学费。矮杉……啊不高杉家里最有钱，其次是荣太。”
　　“至于我”坂田银时停下脚步，逆光之下他红色的瞳孔变成一种极有冲击力的血红，“我是老师从战场上捡回来的。”
　　路辰哦了一声，她皱起眉，又舒展开，开口安慰道：“没关系的，虽然我现在没有钱，但是借住的费用我会尽可能弥补的，何况，我应该也打扰不了多久。”
　　她上前几步，使劲揉了揉少年的头。

　　路辰说的是实话。
　　她从醒来的第一刻起就感受到空气中稀薄到几乎没有的灵子和全身碾压一般的剧痛，但她还是聚集全身的力量在右手上，五指微微内扣，她感觉到了她最关心的事物的触感。
　　然后下一秒，她再没了力气握住它，呛啷一声，红樱落在地上，剑刃碰触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醒来的第一眼没有看到蓝染或者他的同伙，除了浦原莉莎等人平安的消息外，没有比这更让路辰安心的了。但是身体周围灵子及其稀薄，稀薄到几乎没有，这在尸魂界任何一个地方都不可能发生，即便是她从没去过的虚圈，也因为大量虚的死亡，空气中拥有甚至比尸魂界更浓厚的灵子。
　　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现世了，路辰暗暗咬牙，灵子稀薄意味着她很难吸收空气中的灵子补充自己消耗的近乎枯竭的灵压，更意味着她可能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要手无缚鸡之力了。
　　她正在脑海里规划康复的计划，一个她很熟悉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
　　“哟，你醒了啊。”
　　“……主神。”
　　主神似乎很不高兴的样子，又似乎无可奈何，一开口就抛出了一个晴天霹雳：
　　“路辰，你已经不在死神的世界了。”

　　路辰怅怅叹了口气。
　　坂田银时啧啧：“又叹气？真是没救的废柴大人呐。”
　　路辰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被这小子接二连三的举动气的差点揪他耳朵：“你又明白什么？仔细想想作业写了没会不会被吉田先生打屁股才是你该干的，对长辈好歹尊重些啊小混蛋。”
　　坂田银时仿若未闻，依旧以完全能让路辰听清楚的音量自言自语：“现在还读什么书……原来不是废材的大人，是傻子啊……嗷！”
　　路辰额角青筋都蹦出了一筐，收回拳头，一手叉腰，已经顾不上这是在街上就摆了个近乎于雪姨的架势：“你小子……诶什么声音？”
　　“野猪。有野猪往地里冲，要吃庄稼吧。”无论是面对远处农家与野猪的搏斗还是面对面前暴怒边缘的路辰，坂田银时都表现得格外淡定，偷偷伸手从路辰怀里的纸袋里摸出一块红豆糕。
　　“野猪……”穿越前生活在城市穿越后生活在不科学世界的路辰，这还是第一次见传说中的野猪。吃了不少猪肉也没见过猪跑的少女看着那边农田里愈见凶猛的野猪和渐渐不支的农户，若有所思。
　　自己已经欠了松下村塾上下不少人情，还包括救命之恩，看上去这地方不像是能找到工作的样子，还钱是不太可能了。
　　钱没有，合用的东西还是可以有的嘛。

　　“坂田君。”就算没带刀出来，收拾一头野猪应该还是没问题的，“你不是没买到多少米吗？”
　　“这是谁的错啊！”
　　“正好，你回去告诉吉田先生和假发子他们，准备一下调料。”
　　“啊？调料？你要干嘛？”
　　路辰弯腰，从地上捡了一小块石头在手里抛着，慢慢悠悠地往前走：
　　“请你们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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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荣太=吉田荣太郎=吉田稔磨，不认识也没关系反正是个炮灰（喂
*银魂卷非常日常，没有主线，所以会很短
*时间线在村塾时期，黑船之后，攘夷末期，松阳被捕之前
*然后下一卷我们就可以见到男主了（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