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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没有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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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小凛被蔚然气笑了:“蔚然……蔚然啊……你真是急坏了呢,蔚然。”
“什么?”蔚然愕然地看笑得无可奈何的方凛。
“我做了什么,让你觉得我不是我,而是‘我回来了’?”
原来你一直都知道,“我”早已不是“我”。
“你气糊涂了,蔚然。”
“你、说、清、楚!”
蔚然眼神阴鸷,伸手扣住方小凛的命门。这种被蒙在鼓里,被戏耍的感觉……
方小凛眼神闪了闪,是时候摊牌了啊。他垂下眼帘,以商量的口吻说道:“我想我们需要互换消息?我是方小凛。你知道的‘方凛’两个字中间再加个‘小’字的方小凛。再给你一个消息,方凛大概不会回来了。我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我直觉他不会回来了。”
蔚然松手,沮丧道:“我就知道……呵呵,方凛不会回来了……方凛不会回来了……”他明明一直觉得现在这个“方凛”很有趣,可在知道真的方凛不会回来后,却还是会那么难受……
方小凛觉得自己有些残忍,“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吧。”
“你救了教主吗?”蔚然眼里全部都是期盼。
方小凛点头,“救了。就算他不是教主、就算他只是个陌生人,我都会救的。”
不知为何,听到方小凛说救了,他就信了。果然,刚才是关心则乱么。
蔚然坐到桌旁,药香荷包一直握在手里。
“具体的事我不清楚,因为教主收到的那封信已经被他烧了。我只知道我们这次来南方分坛是为了寻找杀害陆吾的凶手,以及,再派一个人来管理这个分坛。”
“陆吾?”方小凛露出疑惑的神情,“我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
“如果你是‘方凛’,那么你就会知道,陆吾是你的情敌;可你是‘方小凛’,你不应该知道陆吾是谁。”蔚然盯着方小凛。
陆吾……
方小凛没有搭理蔚然,继续想。
他一定听过这个名字的……可是,好奇怪?为什么想不起来呢?
陆吾。
——我叫陆吾。
啊!刚刚把自己摇醒的那个人也说过自己叫陆吾!
可是……蔚然说……陆吾死了……
方小凛打了个寒颤。话说,快入秋了,他觉得背后有点冷……这是一定是他错觉!
搓了搓起鸡皮疙瘩的手臂,方小凛问道:“最有可疑的人是谁?”
最有可疑?不,他就是罪魁祸首!
蔚然捏紧了药香荷包,“夏台风。”
“夏台风?……啊……是这样啊……哈哈!蔚然,我知道了!”
只是换了个思考方向,方小凛立刻就猜到了一切。
“你知道了?”蔚然讶异。
“嗯,我们去找教主吧。呃,等等!我们先把那些教众救出来!他们应该还有很多人都有救!快!”开玩笑,二百号人说死就死可不是闹着玩的!
拉住准备去救人的方小凛,蔚然笑道:“你这样跑要跑到几时?这样才快啊!”他把方小凛拉进怀里,放在方小凛腰上的手收紧,施展轻功从窗户上一跃而下。
方小凛在落地后直接对蔚然翻了白眼。要救的人在里面,我们却出来了,这算什么?
明白方小凛这无礼的举动的意义,蔚然只是笑笑,对他说:“我们有‘天干地支’。”他从怀里取出一支短笛。短笛发出的尖锐音色把那五十个装扮不一的人全部传唤回来了。
“去房间里找还存活着的教徒。记住保护好自己。一旦发现自己中毒,立刻离开那间房间。”
“是!!”
从五十道身影出现,到五十道身影齐刷刷的消失,方小凛一直在感慨:真是训练有素啊。
“现在,我们可以去找教主了。”
下意识地把方小凛拉进怀里,无视方小凛皱起的眉头,蔚然带着他一起跃上屋顶。
※
这里……是哪儿?
贺东方靠坐在墙角,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另一只手上传来的阴冷潮湿的触感让他警觉。他睁开仍旧十分干涩的双眼观察四周的景物。
黑漆漆的四壁,空气中全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若仔细看还能从墙壁上面看出已经干涸的大片暗红色的血迹,而他靠着的那面墙上方有扇铁窗,铁柱虽然已经生锈,但他知道,它很牢固。因为,没记错的话,这里是刑堂。
没想到,分坛的刑堂和教内的刑堂竟然如此的相似。贺东方笑得有些讽刺。不过,相似归相似,他倒是可以看得出,分坛的刑堂,已经很久没人用过了。
……有股香气……
眼前的景物渐渐扭曲,贺东方感到浑身无力。不行,意识又开始模糊了……贺东方甩甩头,企图让自己清醒一点,但是效果并不明显。无奈之下,他取出藏在靴子里的十分小巧的刺刀和金疮药。刺刀用力朝自己的大腿刺下去。
呃!!
贺东方咬牙承受着这股巨痛,抽着气颤抖着手把刺刀从大腿里拔出来,再将金疮药洒在伤口上。待做完这些,贺东方已经一头冷汗。所幸因为疼痛,他的意识渐渐清明了。
月亮不知何时出现了,这间关着他的牢房地上洒满了莹白的月光。
就在贺东方望着头顶的铁窗思考着为什么自己会在刑堂里时,从堂口传来了铁链纠缠的声音。他马上倒在地上,假装自己还没醒。眼睛却一直在悄悄地注视着自己这边的情况。
“喀拉——”
他所在的牢房被人打开了。
浑身黑衣的蒙面人肩膀上扛着一个昏迷了的人。他直接把昏迷的人丢了进来,接着,“哐——”牢门又被关上了。
清楚地听到蒙面人走了,借着月光,贺东方看清了被丢进来的人的样貌。
“陆吾!!”
“哟,东方。”
被贺东方认为已经昏迷的人揉着被摔疼的肩膀坐了起来,熟稔地向贺东方打招呼。
“你……不对!我现在是教主的模样,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教主?”贺东方十分警惕地盯着揉肩膀的陆吾。
陆吾揉肩膀的动作停了下来,似乎有些无奈,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走到贺东方身旁坐下,伸手戳了戳贺东方受伤的大腿——
“你那警惕的表情可真让我伤心。话说除了你,谁还会做出这种自残的举动?据我所知,喻风可是很爱惜自己的!况且一进来我就闻到了新鲜的血味。也就只有把我扛过来的那个傻大个没有意识到罢了。”
“你真的是陆吾?”
“如假包换。”陆吾骄傲地挺起胸膛,却不小心牵动了胳膊,疼得龇牙咧嘴。“啧……刚才那个傻大个一定跟我有仇!等我记起谁和他体型相似……”那个人就完蛋了!
“你要不要紧?”贺东方不敢随便碰他,只能紧张地看着他露出时而痛苦时而阴狠的表情。
“我没事!”陆吾摇了摇头,痛归痛,解决眼下的问题才是最重要的!他一边揉着肩膀,一边把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简单地向贺东方讲了一遍。
※
今年的春天来得很早,陆吾在庭院里种着的梅花还没凋谢。
不知为何,那天陆吾醒得特别早。他推开自己的房门后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庭院里满身是血的夏台风。
一开始,陆吾并不想救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并且,这个人已经受了重伤,命不久矣。但是忽然想到自己身边似乎还缺个人手,陆吾决定赌一把,留下了夏台风,还找了大夫来给夏台风治疗。
结果和他想的不差,夏台风伤得很重,五脏俱损。
陆吾原本以为自己这回要做次好人,为这个萍水相逢且命比纸薄的人去棺材铺买一副棺材,但夏台风却意外地,渐渐好转了。连大夫都直呼这是奇迹。
陆吾在信里把自己新收的属下夏台风的事告诉了施喻风,施喻风虽然没有说什么,但陆吾从施喻风的来信中看得出,施喻风并不喜欢夏台风,信中隐隐透露了要他提防他的意思。
陆吾想培养一个心腹。所以他没有理施喻风的警告,此后的信中也没有再和施喻风提起过夏台风。
他对夏台风没有任何隐瞒,分坛内的所有事都告诉了夏台风,还给了夏台风处理分坛内务的权力。夏台风也毫不辜负陆吾对他的信任。
陆吾对于自己识人的能力十分自信。
一个月前。
陆吾心血来潮问夏台风,那时候他明明就快不行了,怎么突然就奇迹般的好转了?
夏台风告诉陆吾,他在无意中得到了一本秘籍,那本秘籍有着神奇的力量。
具体有多神秘?陆吾没有问,却可以隐约猜到夏台风当初为什么会满身是血地倒在庭院里了。
后来,夏台风在当天晚上就偷偷潜入了陆吾的房间,点了陆吾身上所有重要的穴位,然后把陆吾关进了刑堂。
“我猜,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因为那本秘籍走火入魔了。而现在,他把教主也骗了过来。他可能想杀了我们教的所有人……我们必须趁他还没开始之前离开这里,阻止他!”
“……”
贺东方皱紧眉头。
“陆吾,你有事瞒着我。”
陆吾笑得很苦恼,“东方,你还是那么敏锐。”
他走到牢房门口,取下头上的细簪子在门锁里动了两下,门锁轻而易举地被他打开了。
“如你所见,我只是被关进了刑堂,我没死。夏台风肯定是在信里对你们说我死了,群龙无首对吧?可是他没想到我能趁你们来的前一天逃出来,而现在竟然还再一次把我关了进来……你知道我从前是做什么的,这种锁可难不倒我。”
晃了晃手中的簪子,陆吾脸上满是得意。
贺东方忍不住笑了起来,陆吾,你还是三年前的陆吾呢。
他一瘸一拐地走到陆吾身边,把他手里细簪子拿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插回了陆吾的头上。
对于贺东方这种过于亲昵的举动,陆吾只是习以为常地笑着接受了。
他伸手把贺东方拉到自己身上,扶着他走出了刑堂。
“走吧。”
去揭穿这场漏洞百出的,并不精密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