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琉璃梦》暮雪三千化无痕

2、第二章 梦回

　　当第一抹曙光照耀到竹屋的窗口时，月的脸色是惨白的。
　　她就怔怔看着沙加，纤长的睫毛在颤动，恍如蝴蝶扑扇的翅膀，最终只能无力地垂下。
　　“沙加，沙加......”她轻声的低喃着。
　　沙加慢慢地睁开了眼，湛蓝的眼眸就像碧波一般，美而不妖。
　　“月姐姐，怎么了？”沙加用软软的童音说着。
　　“没什么，沙加，你不要露出这种表情来，我没事。”
　　月温柔的一笑，然后揉了揉沙加的发，眼中的柔情似水，仿佛足以让时间都为之停下脚步。
　　沙加愣愣的看着月，刚才的他确实因为月悲伤的表情，而露出相当悲伤的表情，只是现在，他只觉得，为什么世间会有如此美丽的人。
　　月的银发浩浩如月华，银丝下，一双浅紫美目宛如水晶，衬着她精致的面容，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使，仿佛从不曾染上过尘世的烟火。
　　“沙加......”月轻叹一声，她没有想到沙加会醒过来。
　　月伸手，再次抱住了沙加。
　　月的身上有着令人沉沦的暗香，沙加不自觉的也轻轻抱住了月。
　　“忘记我......”月轻声说着。
　　然后银光骤起，笼罩了整个房间。
　　在漫天的银光中，沙加只能看见月美好的面容渐渐淡去，接着就失去了知觉，陷入了昏迷。
　　等银光渐暗，门口站着雪。
　　“月，你......”雪的眼中多多少少有着惊讶。
　　“我会亲自解决这次的事情的，就算有事，我也会一人承担的。”
　　月抱紧了沙加，她的背影是那么的凄凉，就像染了浓重到化不开的悲伤，再怎么的粉饰，也无法掩藏其下的悲怆。
　　“我知道了。”雪轻轻替她关上了房门，然后悄悄离去。
　　“怎么了？”玲走了过来。
　　“月她总是这样，明明就心痛到无法呼吸，还是一个人承受。”雪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玲愣了愣，然后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
　　“她......唉......”
　　非站在不远处看着，没有言语。
　　不久后，房门就打开了，月抱着沙加走了出来。
　　“我去去就回，不必担心。”
　　说完就消失在了三人的面前。
　　漫步在天空之上，月温柔地看了沙加一眼。
　　就在不远处的地方，佛光大盛。
　　“你来做什么？”
　　那人金色长发洒落着，一双金瞳中有着不满。
　　“佛祖......”月慢慢靠近金发男人。
　　“不准过来！”金发男人说着，美目中有着厌恶。
　　同时在月的面前出现了无数的金色的荆棘，但是月并没有停下脚步，依旧缓慢却坚定的往前走着。
　　锋利的荆棘划开了她似雪的肌肤，向外淌着鲜血。
　　“啧......你个疯子......”金发男人说着，收去了荆棘。
　　瞬移到了月的身后，接住了倒下的月。
　　“求你......他交给你了......”月看着金发男人，眼中第一次流露出脆弱，“这个孩子......”
　　“不要说了......”金发男人打断了月的话。
　　“无痕......你心里只有他吗？”男人说着。
　　“我......”她刚想说话，却被男人覆上了唇。
　　“我知道了......”男人纤长的指尖覆在了她的唇上，眼中是无尽的悲哀，“既然是你的愿望，我会帮你的。”
　　她的脸色苍白，绽出一个倾国倾城的绝美笑靥。
　　“谢谢你......”一语未毕，却昏了过去。
　　金发男人露出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抱紧了她。
　　“你为什么......就不肯忘记他......”
　　他的声音是那么的悲哀，包含了化不开的痛苦。
　　等月醒过来的时候，只见自己躺在金色的莲花之中，而男人就在自己的身旁，金瞳中，带着些许的不满。
　　“你为了这个小孩竟然不惜弄伤自己。”他的语气是不悦的。
　　“对不起......”月垂下眼帘。
　　“算了......你回去吧，我答应了你就会帮你的。”男人下了逐客令，同时转过了脸。
　　月起身，然后转身离去。
　　“再见......”这是她的最后一句。
　　接下来一阵冰蓝的雾气过后，原地就再没有她的身影。
　　“你个笨蛋......我的心也会疼的啊。”他轻喃了一句，低下了头。
　　风轻轻地掠过，拂起几缕金丝，带来莲花的清香，却带不走悲伤。
　　叹繁花落尽，徒留一地悲伤。
　　沙加醒了过来，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金色的殿堂气势恢宏，眼前是一个万顷的莲花池，其中开满了圣洁的莲花，而池中心的金色莲花上，则坐着一个金色长发的男人，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男人的背影。
　　“你醒了......”从池中间传来男人好听的声音。
　　沙加连忙回答，“是的。”
　　“你是我的转世，今后我会送你到恒河去历练。”男人淡淡的说着。
　　“我明白了......”沙加轻声回答着。
　　在他的记忆中，没有这个人，以前的记忆就像被水洗过一样，什么都没有留下。
　　“我带你去恒河。”说着，男人从莲花上站起，赤足踏上水面，水面在他的脚下仿佛平地一样。
　　沙加就看着男人一点点走到自己的面前，男人的金发在摇曳着，就像是陨落的光辉一般，那么的璀璨耀眼。
　　“以后修炼的日子是很辛苦的，你要有心理准备。”男人看着沙加，缓缓的说着。
　　沙加点了点头，望着男人的侧脸，他的心里忽然多出了一种莫名的感觉，总有一种很奇怪的错觉。
　　“那个......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沙加问着。
　　“释迦牟尼。”男人淡淡的回答。
　　幼小的他似乎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只是本该有的记忆被月完全的封印，完全想不起在哪里曾经听过这个名字。
　　如果他还有着记忆，就一定会知道，这是传说中的佛祖。
　　释迦牟尼伸出了手，抓住了沙加稚嫩的手掌。
　　接着无数的金丝就在两人的脚下蔓延开来，包裹了两人的身体。
　　等到金丝散去，周围的景色已变换。
　　树木是几近死亡的枯黄，河水浑浊，漂浮着几具尸体，但是仍有人在河水中祈祷着。
　　而尸体则早已开始腐烂，向周围散发着阵阵的恶臭。
　　“这就是恒河，你以后就要在这里修炼。”
　　释迦牟尼的声音中不包含任何的感情，就和万年不化的坚冰一样。
　　幼小的孩子根本没有看过这种画面，当时就忍不住吐了出来。
　　沙加吐了很久，才终于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再转头之时，只见原本释迦牟尼站的地方空无一人。
　　心里顿时有些莫名的失落，似乎是又被抛弃了。
　　只是，为什么是又呢？
　　沙加一个人默默的想着，不自觉的低下了头。
　　天色渐暗，太阳一点点移动到地平线之下，温暖的光辉也即将消失。
　　沙加有些惶恐，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在如此陌生而令人害怕的地方，一个人会有多么的害怕。
　　“你一个人吗？”旁边传来了一个声音，也是孩童特有的稚嫩。
　　沙加转头，只看见一个黑发的小女孩在朝着自己微笑，黑色的眼眸中是天真无邪的善良。
　　“是的。”沙加回答。
　　“那你一个人会害怕吧，要不然和我一起走？”女孩子甜甜地笑着，“对了，你可以叫我研。”
　　“研？”沙加重复了一遍，有些犹豫。
　　“书含研。”书含研说着。
　　不知怎么的，沙加心里始终有一点犹豫不决，似乎是心里一直有一个梗过不去。
　　“大小姐！你在哪儿？”
　　后面传来了呼喊声。
　　书含研听见了声音，立刻拉起了沙加的手，然后跑向森林深处。
　　沙加有些错愕，就看着书含研的黑发在自己的眼前不断的飞舞。
　　直到身后再没有了声音后，书含研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好险啊，差点就被抓住了。”
　　“你是大小姐？”
　　“不过是书家的交易品而已。”一个年纪小小的孩子用着嘲讽的语气说着本不该属于她的话语，“妈妈说让我跑得远一点，所以我就趁着空隙跑了出来，正好就碰见了你。”
　　沙加就看着书含研，没有说一句话。
　　“所以，你绝对不可以出卖我，我们是伙伴，对吗？”书含研的眼中已经有些泪水了，毕竟自己一个人跑出来，多多少少还是会害怕的。
　　不知怎么的，沙加最终点了点头。
　　接着，书含研就大哭了起来，仿佛是将刚才不曾流出的泪水，一次性的全部哭了出来。
　　夜色迷蒙，两个孩子就依偎在一起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与此同时，竹屋内。
　　“我自愿接受惩罚。”月看着坐在雕花木椅中的男人，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你就这么的在乎？”
　　男人慵懒的声音有着别样的魅力，但对于月来说，不过是来自地狱的死神的轻语罢了。
　　“无痕，你真的好美。”话语间，男人已抚上月的脸，掩不住的是深深的痴迷。
　　月扭过了脸，避开了他的手。
　　然而男人只是邪邪的一笑，用手指挑起了月的下巴。
　　“绝色之颜果然名不虚传，只是如果你能够将面具揭下那会更好。”
　　语气是戏谑的。
　　月没有一点的表情，就像个没有生命的瓷娃娃。
　　“你就那么的高傲？只要你肯开口求我，就不用受苦了。”男人笑了笑，并没有接着逼迫下去，回到了他的座位上。
　　“我是自愿请罚的，不求怜悯。”月起身。
　　步履间，银丝摇曳，宛若飞雪。
　　月走出了竹屋，外面是无尽的血色荆棘，她赤足走了上去，荆棘的刺就深深的埋入了娇嫩的肌肤，伤口开始往外淌着血，但是她却似乎没有痛觉，只是淡淡的走到了荆棘的中心。
　　一瞬间，无数的荆棘穿透了她单薄的身体。
　　溅开了无数的血花。
　　月只是闭上了眼睛，在这种钻心的疼痛下，她依旧不发出一点声音。
　　寒气蔓延开来，冰冻了血色荆棘。
　　连同月本人一起冰封在了一片纯净的冰蓝之中。
　　男人走了出来，就看着月。
　　“那个人，有什么好呢？你就愿意为了他这么的牺牲？”男人靠在冰上，目光中流转着悲伤。
　　雪在竹屋门口静静看着。
　　“你帮我保护好她，至少在我回来之前。”
　　男人掩去所有的悲伤，转头对着雪说。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也许是明天，也许我会永远也回不来，至少，不要让她受伤。”
　　“我知道了，我会尽力的。”雪看着男人，一字一顿的说，“路上当心。”
　　男人笑了笑，然后就消失在了雪的视线中。
　　雪走到了冰的前面，将脸贴在了冰上。
　　“你个傻瓜......快点好起来，大家都在等着你呢......不要这么的自私啊......留我一个人......”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雪强忍着眼泪，尽力抬起了头。
　　老天啊，为什么你那么的自私，不是说神可以无忧无虑的吗？那么为什么......还会有人这么的痛苦呢？
　　雪就看着天空，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