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歌》若久

4、第四章

　　NOISELESS里的歌舞升平总是美好的，但这样的美好，在我的眼里却不及大学生的笑容。

　　他叫陈扬，他说，希望我能永远记住他。
　　而我，仅仅只是笑着一口气将杯中的酒灌进胃里，感受那火辣辣的液体从食道流过的浓烈和刺激。没有说话。
　　我不想给谁怎样的承诺，像我们这样的人，今天合，明天分，后天可能就忘了对方的样子也说不定，男人之间的承诺，很多时候是处于身体上的需求，或者金钱上的纠葛，至于爱情，呵，并不是我不相信爱情，而是我不相信世界上有纯粹的爱情。试问，当一个男人老得连牙都快掉光了的时候，又有谁会愿意整天呆在他的身边照顾他？或许那些白头偕老的夫妻真是如此，可这绝对不等同于在我们这个圈子里也适用。
　　对于我的“无声”的回应，陈扬也很识趣，可我看得出他眼中流露的失望。他太纯真，感情这两个字在他的世界里是那样美好和高尚，我不想进入，那只会让我显得更加不堪。
　　为空杯添上酒，我对他说：“人生有很多的机会，可是有的机会只有一次，所以如果想成功，想要实现自己的理想闯出一片天的话，就一定要抓住每一次的机会。我祝你成功！”
　　我和他碰杯，一口饮尽。
　　烈酒将我浇得有些迷朦，亦或许是我有意让自己不要太过清醒。因为，我讨厌分别，就像小时候，母亲对我说要到很远的地方出差而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的那次分别一样，一样讨厌。

　　一边喝酒，一边听陈扬和我说他的父亲，说他当年是如何迫不得已才与他母亲结婚的，后来他的母亲又因为有了情人而留下一笔财产抛下他们父子。
　　这的确是一个不幸而可悲的故事。
　　“你恨你母亲吗？”我问他。
　　他摇摇头，说：“不，我感激她。”
　　“哦？”这个答案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他又说：“她离开后，父亲才解脱，才开了这个酒吧，结交了他的朋友。”
　　我了然了，却又有些不解：“可是，你对这些能够接受？你并不属于这个圈子，没有不习惯吗？”
　　他看了我一眼，说道：“刚开始是会有些不习惯吧，可是父亲很爱我，他为了我，从不带任何朋友回家。他供我读最好的学校，请最好的老师，为我大学一年级时交上一个好女孩而高兴，为我们后来的分手而感到惋惜。我知道，他是希望我不要因为他的影响，而走上和他一样的路，他总是为我考虑这么多。”
　　我沉吟着喝了一口杯中的酒：“你父亲是对的。”

　　不知道为什么，陈扬却沉默了。
　　恍惚间，我似乎看到他正望着我，深深的凝望，欲言又止。

　　我摇了摇头，把模糊我视线的酒精摇散。却又看到他并没有在看我，而是低头喝酒。

　　哦，看来是我有些醉了。

　　然而，正这么想着，他却突然凑了过来，捧住我的脸就吻我的唇，仿佛是压抑了太久的感情，一股脑地直冲我的口腔。
　　他的吻很生涩，却很真诚，真诚得让我有一时半会儿的震惊。而想起自己必须推开他的时候，又听到他在我唇上喃喃。
　　“就一次，请你不要推开我。”他的嗓音有些哽，闭着眼睛轻轻吻我，“健，我喜欢你。”他说。
　　“你……不是直人吗？”我挣不开固执的他，只能尽量用语言来提醒。
　　“是的，可是除了你之外。是的。”他呜咽着回答，没有松开我。
　　我好气又好笑地想着他的回答，下一刻却又不免担忧：“陈扬，听我，不要这样，你还有父亲，他为你想了那么多，你也要为他想想。”
　　我试着一次又一次地告诫他，而他，则也像是清醒了一点般地松开了手。
　　“对……对不起……”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声说着抱歉，“健，对不起，我只是，只是……”
　　“没关系，你还年轻，有的时候是会有冲动，我不怪你。”我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头，心中有些感慨。
　　“不！我不是冲动，我是真的喜欢你，请你相信我！”他蓦地抬起头，眼神仿佛要将我射穿。
　　我摇了摇头，制止他再说下去。我不想害他，刚刚步入的人是可以教正的，而一旦真的陷进去了，那就真的没救了。我想，他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所以他没有再说下去。

　　我们又开始喝酒。
　　陈扬告诉我，新来的酒保比他小，原本也是个大学生，可后来因为实在太穷，所以就放弃了继续读书出来打工。他还告诉了我那个酒保的名字，但是我当时的确是喝太多了，所以，什么也没听清。
　　只搜索到一句，说他有一双很漂亮的大眼睛。

　　于是，我想起了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