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弹丸]在冬日腐朽的你》画沉黄昏寒霜落

16、十六、狛枝凪斗

　　开学的第一天，腐川冬子早早地来到了教室。
　　比她来的还早的居然有一个人，那就是苗木诚。
　　他来这么早做什么？腐川冬子在靠窗倒数第一个位置坐下，偷偷瞥着苗木诚：他不会是紧张吧？
　　“腐川同学！”苗木诚对她招手：“那个……早上好！”
　　“……早上好。”腐川冬子点了点头后便坐正了不去看他。
　　过了一会儿，苗木诚的声音再度传来了：“昨天真的是抱歉了，果然还是不应该把腐川同学一个女孩子扔在那里，但是在我回到那里的时候已经看不见腐川同学了……”
　　腐川冬子一时间很惊讶，根本没有想到有人会为了这个跟他她道歉“不，没事。”她几乎向苗木投去了惊异的目光。
　　“不过看来腐川同学是顺利把东西拿回去了，真是太好了呢！”少年摸着头如此不好意思地说道。
　　“嗯……”腐川想起昨天刚刚认识就帮助了自己两次的狛枝凪斗，不禁皱起眉来。
　　七十七期生，超高校级的幸运，狛枝凪斗……
　　一直扬着和善亲切的笑脸，乐于助人……这是目前能够够做出的判断，但是为什么总觉得能够让她这样下定义的证据完全不够充分呢？果然还是接触太少了吧，对了，说起来苗木诚也是……
　　“呐，苗木，”腐川隔了一阵后才略有些迟疑地开口：“你说，幸运……到底是什么呢……”
　　“啊？”苗木诚闻言愣了一下后，挠着头苦笑道：“也只是运气好吧，从全国的高中生里被抽取到什么的……不过能把‘幸运’也当做一种才能来研究的希望之峰学园真是了不起呢。”
　　“啊……嗯……”腐川含含糊糊应了一声后便转过了身去。
　　过了大概五分钟，教室内又走进了几个人。
　　“早上好~~~”有着小麦色肌肤的少女高兴地对腐川和苗木挥手：“那、个……腐川同学和苗木同学！”
　　“早安。”腐川略略一点头，轻声回应后目光就投向了少女的身后。
　　苗木就显得热情多了，他扬起笑容：“早上好，朝日奈同学！”
　　“日安。”朝日奈葵身后的人也走进了教室。
　　只是看看那健硕的体格就不想招惹的人，超高校级的格斗家，大神樱。
　　——实际上直到现在腐川冬子对于这位超高校级的格斗家是个女人这个事实依旧不敢置信。
　　“大家都来得好早啊！”石丸出现在了教室门口：“啊，真是充满了朝气的青春！好，我也要加油了，身为风纪委员可不能输给你们啊！决定了，明天一定要比所有人都先到教室！”
　　朝日奈捂住了脸，小声吐槽：“这跟青春有什么意义吗……”
　　“怎么会没有！？”石丸清多夏立即转过头来：“这话我可不能装作听不见，要知道……”
　　腐川冬子揉揉额角，趁石丸还在慷慨陈词的时候站起身来从后门离开了教室。
　　腐川冬子不喜欢太过于喧闹的地方，对她来说，如果能够一直安安静静一个人呆着就已经很好了。当然，有一两个人在周围也是无所谓。
　　“早安。”走下楼梯的时候，腐川冬子和一举一动都毫不拖泥带水，连说话时都是在以最小幅度活动着嘴唇的少女擦肩而过。
　　腐川冬子犹豫了一下：“早安，战刃同学。”
　　余光瞥见了少女微微点头，腐川冬子便没有回头，直接朝着一楼走去。
　　一楼处停着好几辆推车，推车上都是被捆成一摞的书本。
　　大概是新学期要用的书本？听说希望之峰学园也有自己编写一些材料仅供校内学生使用……
　　果然来得太早了，距离上课还有三十分钟。
　　腐川冬子干脆站在教学楼的阴影中，默默看着这几个搬运书本的人来来回回地运送推车。
　　身后有人猛地出声：“哟。”
　　腐川冬子立即在转身的同时错开几步与对方拉开距离。
　　对方是，摸着头笑着的白发少年。
　　“啊，狛枝……学……呃……”腐川冬子硬生生把“学长”这个称呼吞了下去，对方看起来很高兴：“你也是在这栋教学楼上课吗？啊，对了，去年我们也是和七十六期生的学长们一起在这栋教学楼上课……”
　　腐川冬子点点头，小声说：“昨天的事情……谢谢了。”
　　狛枝凪斗笑了笑，说：“没关系。”
　　然后……你为什么还不走开？我都道谢了吧。
　　但是看起来狛枝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有什么事情都欢迎来找我，虽然我也不是什么全能全知的人，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才能，但是在这里呆了一年，对校园也算是了解了。”
　　“嗯，谢谢。”腐川冬子眼睛看着别处，并没有看着狛枝：“说起来……”她慢慢把视线移动到狛枝身上：“幸运到底是什么呢？”她提起了刚才才问过苗木的问题。
　　狛枝看起来有些意外，他把一根手指竖到唇边，看起来是有些为难地沉思：“对我而言的幸运吗……对你直说也无妨，对我来说，幸运就是绝对的力量。”
　　“绝对的力量？”幸运就是，绝对的力量？他到底在说什么啊？
　　“而且，代表着必然会来到的好事情。”狛枝笑了笑，笑容有些无奈：“因为我这个人，经常遭遇不幸啊。”
　　超高校级的幸运经常遭遇不幸？腐川冬子突然觉得，这样的反差用到小说里可能不错，便问道：“不幸和必然会幸运有什么关系？”
　　“呃……就这样来说吧。”狛枝脸上带着令人舒服的笑容，说出了内容令人有些不适的言语：“譬如……我只是说假设，超高校级的小说家腐川冬子小姐遭遇了事故，住进了医院……这算是不幸吧？”
　　什么啊……腐川冬子虽然不明白狛枝想说什么，还是点了点头。
　　遭遇了事故住进医院理所当然就是不幸啊，难道还能算是幸运不成？
　　“之后你在住院期间结识了英俊又温柔可亲的医生，与其发展出了一段恋情，最终结婚了，幸福美满地生活在一起。”
　　……你在写恋爱小说吗？
　　“那么，这算是幸运吧？”
　　腐川冬子再度点了点头：“嗯……”她大概明白狛枝想说什么了。
　　“就是这个意思，没有之前的不幸，之后的幸运就不会到来。那么，面对着这样的不幸，有什么必要去消沉呢？”狛枝微笑着说道。
　　腐川冬子站直身体，直视狛枝，难得认真起来了：“你的意思就是说，不幸有时候反而会引来幸运吗？但这只是极小概率的事情吧。”
　　“这么说是没错，不是所有的不幸都会带来之后的幸运，但是放在我身上就是绝对会发生啊，这样的事情。”狛枝的眼神微微有些变了，但是他还是在笑着：“这就是我，被称作‘超高校级的幸运’的理由啊。”
　　“虽然是绝对的力量，但是也是根本不能操纵的力量啊。以我自身举例好了，小学的时候，计划和家人从圣克里斯托瓦尔坐飞机出发，结果呢，那架飞机被恐怖分子劫持了。”他说得轻描淡写，腐川冬子忍不住微微动了动脚后跟。
　　他在说哪本小说情节吗？
　　“那真是巨大的不幸不是吗？但是你知道那之后发生了什么吗？一颗陨石从天而降，虽然只是很小的陨石，但是也正好击穿了飞机，砸死了劫机的恐怖分子。”狛枝摊了摊手：“这真是幸运，不过那颗陨石顺便让我的双亲也当场死亡了。这很不幸对吗，但是那之后我获得了莫大自由以及庞大的遗产，这应该能算作是幸运吧。”
　　你这是什么神奇的故事啊。
　　“初中的时候我被杀人犯绑架了，真是大大的不幸啊。但是那个杀人犯在翻我家的垃圾袋的时候翻出来了一张抽奖券，随意丢在地上了。我在被警察救出来之后无意间查了一下中奖号码，结果中了三亿元。这可真是幸运吧？”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大起大落了吧？
　　见腐川冬子的表情已经有些呆滞，狛枝摆了摆手：“算了，不讲了……我这种人渣的事情让你感到有负担真是对不起了……”
　　“不，那个……请、请继续讲下去。”腐川冬子直视着狛枝凪斗。
　　她觉得他不是在说谎或者开玩笑之类的，那么这应该就是真实的吧。狛枝凪斗并没有在说谎，他告诉腐川冬子的都是真实，是现实中确实发生过的事情，既然都听到这里了，她必须去接受这样的现实。
　　“好吧。”狛枝转过身来：“这是我进入希望之峰学园前的事情。感觉身体有点不对劲就去医院体检，结果收到了绝症通告诊断书呢。”
　　什么？绝症通告诊断书？
　　“恶性淋巴瘤晚期加上额颞痴呆并发症。当时医生告诉我，我的大脑在不断萎缩，只剩下了半年到一年的寿命了。无论怎么说那都是极大的不幸对吧？但是在那之后我就收到了希望之峰学园的入学通知书，而且直到现在我都还活着哦。这真是至高的幸运了啊！”狛枝一个人说得很起劲一样，脸上居然还带着笑容。
　　腐川冬子几乎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彻底呆在了原地。
　　狛枝看着腐川，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对，正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
　　“啊——”腐川冬子被一声惊叫唤回了神来。
　　一个穿着白色短袖衬衫和黑色长裤的男生推着推车，似乎是绊到了什么，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那个是……学生？”腐川觉得她需要冷静一下，所以故意转移话题。
　　“啊？我可没有见过他啊，莫非是新生？昨天我就遇到了两个，你还有一个叫江之岛的……肯定还有很多我不认识的后辈吧……”
　　不，我也没有见过他。腐川冬子刚想这样回答的时候，狛枝就已经走上前去：“你好，你也是今年的新生吗？”
　　腐川冬子只好静观事态的发展，她走上前几步来到狛枝身后不远处听他和那个男生的对话。
　　“不，我……”男生似乎有些难堪一样别过头去：“我只是预备学科的……”
　　“哦。”狛枝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极为冷淡，“那么小心点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腐川在原地几乎是震惊地看着狛枝的表情由微笑在一瞬间变为冷漠。
　　预备学科……怎么了……？
　　见腐川的表情不大自然，狛枝解释道：“预备学科就是说，并没有什么特殊才能，只是通过普通的入学考试进入希望之峰学园的学生。”
　　“那、那是什么？”腐川有些愣住了，她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种事情，没有什么特殊才能的学生，也能够进入希望之峰学园吗？
　　“所以说，入学的普通学生要交纳巨额的入学金和学费，虽然教师都是从外校另外聘请的，跟本科的教师没有一点重合，但是因为希望之峰学园的名头，想要来的人还是前仆后继呢。”狛枝摊手：“那些资金全部被学园用于培育本科学生，培育希望，也就是说，那些预科的学生只不过是希望的踏脚石而已。不过即使是这样，也可以称赞一句真是有觉悟呢。”
　　所以……说……“他们跟我们一起上学？”腐川冬子问道。
　　狛枝看起来对他们没有任何兴趣，所以应该不大可能在一起上课吧。
　　“啊，预备学科在西区上课，本科生在东区上课，相隔的距离是最远的，平时也不允许他们到这边来，刚刚那个大概是特例吧，你不用担心。虽说东区的新教学楼已经差不多完工了，但是设施的调整之类的琐事还是要花一段时间吧，我们七十七期生和你们七十八期生大概还是要在北区的这个旧校舍上一年课。”狛枝这样道，他看了一眼时钟：“啊，也快要上课了，我们回教室吧？”
　　腐川冬子无言地点了点头。
　　她觉得今天接受的信息量实在是有一点大，她需要时间来冷静一下，那之后她才能再和狛枝凪斗说话。
　　说到底——这算是什么啊，这小说一样的设定和展开……

作者有话说

　　虽然这么说有点……但是我是真心认为，接触到超高校级的绝望已经是很大的不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