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半明半昧的阳光 ...
-
夜凉如水，冷清的月光照射进玫瑰雕花的玻璃窗，白色大理石的扶手也泛起极为冰冷的光芒。夜风从微微开启的窗子外争先恐后的灌了进来，深色的丝绒窗帘微微飘起，流苏纠结。
睡意朦胧中，是谁的清丽脸庞时时刻刻在眼前浮现，温软微笑私语连朝仿若昨日，是谁在那个第一次胜利的午后，伸出小小的手，柔和日光下光影斑驳朦胧。
而记忆里的那个女孩，就静静的站在时光的尽头，眼神迷离，笑容安静。
土方令一下子从浅眠中惊醒，翻身坐起。
风的声音，那样清晰，扰乱了他的安眠也扰乱了他的一池心湖。
披衣起身合上半开的玻璃窗，风声渐远再也听不见。他伸手「刷」一下拉上窗帘，却也睡意全无。
少年静静的站着，明明是精致如女子般的长相却掩盖不住身上不断翻涌的黑暗戾气，看起来邪魅而又危险。就像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恶魔，恣意妄为，让人心生恐惧却依旧抵挡不住诱惑般随他坠落。
他恍恍然想起他年幼时的那段不可多得的快乐的日子，那是属于她和他的，倾城时光。
彼时，她的性子还算活泼。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并没有很深刻的印象，只是觉得，那是个还算可爱的孩子。
本以为这样的初见只会是人生一个毫不相关的插曲，而当她越来越频繁的出现在他的生活之中，也就注定了，她闯入了他的生命，并且，他再也无法逃离。
「哥哥，哥哥。」四五岁大的她，怯怯的牵着他的衣角，笑的一脸天真单纯。
「不要叫我哥哥。」他嘴上不耐烦道，手里的动作却是极为温柔，揉揉她的脑袋：「你自己不是有哥哥的吗。」
她嘴角的笑容一凝，那种失意冷淡不像孩童的神色一晃而过，快的让土方令认为自己只是徒生错觉。「我的哥哥们啊……」她声音很低：「他们不喜欢我叫他们哥哥呐。」小小的人儿毫无防备的将这些事告诉了他：「我并不讨家里人喜欢呢。」
土方令愣怔，耳边响起母亲曾经对他说过的话：「她的父母有时很忙，不能放任她一个人呆在本家，所以阿令，她会经常来我们家的，要好好照顾妹妹。」
心里涌上陌生的怜惜之情，土方令淡淡开口：「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他顿了一下，红晕飞快掠过洁白的脸颊：「姝……」
她绽开温暖的笑意，用力点了点头。
其实土方令和千代姝都是性子冷静话不多的孩子，这种现象随着年龄的增长更是鲜明的体现了出来。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也多是静静的坐在一起，各干各的事，偶尔低低耳语两句，日子也就这样如流水般过去。
青梅竹马，情深意长。他与她携手，走过了那浅淡如流水，干净透彻的儿童时代。
土方令揉了揉眉心，久久的回忆这些脑海中不曾褪色的温暖片段，嘴角悄无声息的，攀上了一丝柔和笑意。
×××
「安静点安静点！」清水老师敲了敲桌子：「今天，我们班要来一个新同学。」
「咦？！」声音不仅没有停歇，反而愈演愈烈。
「今年的转学生真多啊。」
「是由于世界杯的缘故呢。不过世界杯真的是有好多帅哥美女啊。」
「包括之前的千代……不过千代是由于什么原因在这时候转学过来的啊。」
千代姝只是静静的坐在那个靠窗的角落，金色的阳光透进窗户，她的面容在朦胧中看不清楚。她对周遭的一切恍若未闻，只是淡淡的，享受着温暖的日光，看着窗外风景如画。
「确切来说也不能说是转学生呢。」清水老师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嗯……是从四年级跳级上来的。那这位同学，你先进来吧。」
知道对方是位跳级生而更加喧闹的教室，在门被拉开之后，几乎是瞬间静了下来。
如此的安静，安静的可以听到有些人渐渐急促的呼吸和低低的惊呼。
那个少年，仿佛带了满身的阳光，就那样，猝不及防的闯入众人的视线，像一块磁石，牢牢地吸引了每个人的注意力。
一步，两步，他缓缓走上讲台，他的步子似乎踩在了每个人的心上，有些把持不住的女生已经满脸通红的心跳加速了。
这个世界上，怎么能有如此美好的人存在。
金色的长发披散在肩，精致阴柔的长相，举手投足之间优雅从容的贵族气质，少年噙着温暖的笑意，在讲台前站定，一瞬间，君临天下的气场震慑了一切，所有的人与景物在他的光芒万丈之下都沦为了黯淡无光的陪衬。
「德国队队长……」有人极轻极轻的喃喃低语，女生们甚至是个别男生都红了脸庞，在这样圣洁的少年面前，似乎连嫉妒都做不到，只能下意识的，从心底感到震撼与崇敬。
千代姝感知到了教室里不同寻常的寂静，漫不经心的转头——
她的目光，就那样毫无准备的与讲台上的少年遥遥相对，在空气中相碰纠缠。
紧接着，米海尔似是愉悦的轻笑了一下：「我是米海尔。」
这句话，打破了教室里诡异的气氛，几乎同一时间，教室里如同煮沸了的锅炸开似得。
「杀伤力比想象中还要大啊米海尔君~~~」清水老师在角落里决定让同学们兴奋够了再说：「果然看到真人比在电视上看到还要来的震撼的多啊~~~」清水老师自动忽略了自己第一次见到这位德国队队长的时候那种呆若木鸡的姿态，以至于完全忘记了要带他去填跳级申请表的事情。
千代姝微微皱了皱眉，想不明白为什么米海尔会选择这个时候跳级上来，而且……引起了这么大的骚动 = =
一个男生长的如此漂亮还真是罪过啊罪过。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清水老师适时的站了出来以示存在感：「这位米海尔同学想必大家都认识。大家要好好和新同学相处知道了么。」
「知道了！！」同学们用前所未有的整齐声音回答了清水老师。
啊呀是她的错觉吗怎么男生的声音比女生还响？
「唔，现在班级里已经没有什么空位了啊。」清水老师抚搓着下巴，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了教室最后的她的得意门生身上。脑子里掠过这个安静少女的资料，她最终开口道：「那米海尔你就坐千代同学身边吧，就是那个……」
「我认识她，谢谢老师。」米海尔礼貌的颔首，掩住了翠绿眸中的欣喜。拿起书包走向那个满脸莫名其妙的少女，他心情好好的拉开椅子坐下，转过头轻声说：「请多指教，阿姝。」
清水老师还沉浸在米海尔清朗的声音之中，嗷嗷嗷长得帅又懂礼貌的孩子就是好啊啊啊啊。
「对了，千代同学。米海尔同学是跳级上来的，所以还没有课本。今天就请你和他共用一下课本吧，作为同桌，也请多多帮助他。」她回过神叮嘱千代姝。
作为回应，千代姝默默地把自己的国语课本摊开，放在两人之间。
米海尔余光瞟见千代姝柔和的侧脸，微微紧抿双唇思考的模样，突然不敢置信自己居然真的能够离她那样近那样近，近到她的每一个眼神都能看清，喜怒哀乐都能掌握。
他低下头注视千代姝的课本。清秀的字迹飘逸优雅暗含刚劲，尾端往往下笔较轻有种软软的感觉，正如她这个人一样，慵懒漫不经心，却心中有丘壑。笔记完整思路清晰，他微微沉了沉眸子，对她在日本队担任什么样的角色有了计较。
跳级的事情是他临时决定的。其实他的水平早就超过了四五年级，就连六年级的课程也是游刃有余。在国际学校读书只是为了方便世界杯大赛罢了，对他根本就没有一点意义。即使是休米和叶利，在国内也早就修完了所有课程，只不过为了不输给布雷特以及其他队伍的选手，还必须认真努力考试罢了。
可是，因为有了她，一切都不一样了。
米海尔动用了一点小手段，并且顺利以满分的成绩通过了升级测试。本来按照五年级的班级水准，校长有意把他分到总体水平更高的B班，也就是美国队的艾吉和乔在的那个班级。但他执意要去A班。
因为，那里有她在啊。
只要有她在，其他什么的，都不重要了。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半明半昧的阳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