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刀》叶末塔

7、杀人

　　桃源村是个群山环绕的小村庄，本来也没什么特别，村民朴素老实耕田种地，村子既不繁荣也不昌盛，话虽这么说这个村子其实绝不普通，为什么？在这里住了十年以上的村民都两眼一瞪地仰天咆哮“为嘛武林高手都喜欢隐居啊，隐居就算了为嘛偏要去那山沟沟里隐居啊。”歇口气后继续怒号“去山里隐居就罢了，为嘛还有人要来假装普通老百姓啊，种地很好玩吗！”所以当每个江湖中人来到这个地方寻仇也好认亲也罢，桃源村的人都会鼻孔朝天哼道“你找某某某是吧，呐，那边那个角落，对对，像个乞丐一样的就是了。”事实证明武林高手不一定都能种好地，特别是出手大方性格豪爽的，基本上都穷的像乞丐了。当然也有例外的，比如你原本漫不经心地拍拍某个看起来平凡的就跟路人甲乙丙丁似的人问“请问你认识那个谁谁谁吗？”他可能会朝你一笑然后抽出家伙给你一下，等你倒地吐血后他再慢悠悠地说“我就是......”

　　所以当桃源村村口出现了季无伶一行人后，并没有引起什么轰动，连一个七岁大的小屁孩看到他们也只是淡淡地对他旁边的母亲说“娘，这里有两个神仙姐姐和一个头上有叉叉的妖怪。”那语气就跟谈论他今天吃了什么菜一样，季无伶又笑又哭，表情很纠结，苏白本来在幸灾乐祸地笑，突然察觉了不对劲整张脸都僵住了，只有林秀羽从头到尾都很淡然，衣炔飘飘果然似九天之上的仙女。

　　林秀羽来山上没多久师傅就把他们三个人都赶下了山，说是让苏白陪林秀羽去山下逛逛，至于季无伶，师傅的原话是这样的“小羽那么娇弱肯定提不动太多东西吧。”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意味深长地瞧着一旁身强体壮肌肉发达的季无伶，季无伶看看比自己瘦的林秀羽，再看看比自己矮的苏白，连无谓的反抗都放弃了。

　　但是事情并不是真的那么简单的，季无伶呆呆地走着路脑子里不停回想着师傅下山前对她说的一番话，一不留神撞上了走在前面的苏白，这还不是悲剧，悲剧是因为季无伶比苏白高，所以这一撞季无伶在慌忙中又踩到了苏白鞋后跟，苏白一个前扑很不幸地以跪拜之姿摔到了地上，更不幸的是季无伶因为没站稳所以也跟着倒了下去。于是众人都听见“咔嚓”一声骨头的脆响，娇小的苏白一声痛苦的呻吟，被季无伶从背后压趴在了地上。

　　这历史性的一刻，是季无伶翻身做主人把奴隶主反压的时刻吗？不，你想多了，因为下一秒季无伶就被苏白从背上拽了下来，一只有着洁白缎面的鞋子踩上季无伶枯黄的脸颊，世界上最干净的鞋子的鞋底肯定也是肮脏无比，所以当苏白撤回脚后季无伶脸上那个脏鞋印真是十分显目，跟季无伶那张普通的脸十分不和谐。但是季无伶不知道这一幕看在朴实的村民眼中是怎样一番光景，他们都一致认为那个穿男装的神仙姑娘刚刚就像受了气的小媳妇似的，可难道女的跟女的也能碰撞出爱的火花？而且他们年龄看起来还小，哎，真是世风日下啊。

　　“无伶，你此次下山后去桃源村找一个叫做王天一的人，杀了他之后在他身边写下天下第一刀这几个字，如果你完不成任务就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不自杀要不就等着我来解决你。”

　　趁着苏白和林秀羽走进一家成衣店挑选衣服时季无伶转身走进了阴暗的小巷“从你维护苏白的那一刻起就该知道你亲手结束了你的未来，本来苏白比你更有天分也更有可能为清脂报仇，但他心太野。”小巷的尽头站着一个魁梧的男人，十分高大的身形基本挡住了所有的阳光，黑暗中他的眼睛闪着野兽般狂暴的光“你是天下第一刀？区区一个小姑娘也敢说此大话！”季无伶不说话只是缓缓抚摸着自己出鞘的刀，她只有十二岁，要努力地仰起头才能看清对面那个男人的面容，眉毛很粗眼睛有些浑浊宽鼻大口，身上象征力量的肌肉一块块地鼓起。“你和苏白，只有一个能站在阳光里，而另一个注定满手血腥。”苏白如果被黑暗埋没的话实在是可惜了那身漂亮的皮囊，所以就让他代替自己快乐地活下去吧，何况他身边还有了一个和他一样耀眼的林秀羽陪他一起拥有光明。

　　季无伶运气提刀冲了过去，她明明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明明知道死亡是很痛的，明明知道她还有许多想做的事没有做，想说的话没有说，可她是季无伶，是无才无德不聪明不美丽的季无伶，是只懂得逆来顺受的季无伶，所以她只是傻傻地往前冲。

　　“你必须一刀解决王天一，这意味着你不能躲也不能避，胜败生死皆在那一刀之间。”

　　两刀相接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王天一雄浑的刀势本来带着碎石劈山的力量，季无伶一开始只能勉强抵挡住，可不知为何他的真气中途忽然一滞，季无伶拼尽最后一口气将锋利的刀锋往前移了几步，刀尖狠狠地切入皮肉眨眼间王天一的头就从脖子上滚落，血喷了季无伶满脸渐渐覆盖住了那个脏脏的鞋印，空气里尽是甜腥的血味，季无伶慢慢地蹲了下来抱住头，她什么也看不见眼前只有一片熟悉的血红，她额头处的伤疤开始疼痛，痛入心扉。

　　谁也没有注意到王天一满是血污的脖子上有一个小小的针孔。

　　那双洁白的缎面鞋子被满地的鲜血染红“那个傻瓜果然忘记了。”一个十分美丽的男孩却露出了和他年纪不符的悲伤，他拿起剑故意弯弯扭扭地写下稚嫩的字体“天下第一刀”，只是再怎么丑陋的字体也不能掩盖住那几个字中的肃杀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