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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忆——【新,已修】 ...

  •   “承公子,城主有请——”

      闻此,叶孤城正欲答话,西门吹雪忽然对房外的人道:

      “你先退下。”

      那人便是顿了顿,终究是脚步渐行渐远了。回过身,西门吹雪只是在叶孤城平静无波的目光下淡淡的开口,黑眸闪烁着一种道不明的神采:

      “你毒素清过不久,恐尚有余毒,此间之事,有我足矣。”

      叶孤城沉默,西门吹雪握紧他的手,直直的注视着叶孤城,他缓慢的道:

      “等我。”

      终究是点头,叶孤城道:

      “你且去罢。”

      西门吹雪便眉眼柔和的紧了紧手,然后松开,便是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看着他的背影,叶孤城叹了口气,意识便不禁的又回到了昏迷那日的谈话里——

      “你究竟想说何事?”

      叶孤城淡淡的问道,西门吹雪便站起身,伸手。绕到叶孤城身侧,忽冷不防的俯下身子,低低一叹,在叶孤城的耳侧轻轻开口:

      “孤城……事到如今,你竟果真不懂?”

      不言,叶孤城沉默,模模糊糊中,他只听见西门吹雪良久才道:

      “孤城,这个梦你已经做得够久了,总该醒来罢,我一直都在万梅山庄等你……错过这个时辰,我的意念被驱除这个世界,又不知何时才能有机会再来此地…莫要果真把梦当成了现实,迷失其中……”

      话罢,叶孤城立刻竦然一惊,他猛的侧过头,映入瞳孔的便是西门吹雪依旧冷然清冷的眸子,与此同时,他的头与胸口处,也不知为何竟是齐齐泛起了一丝无法言喻的刺痛之感,接着眼前便是一暗,只是意识消退前,他只觉总有一处不对,但……究竟是何处不对?

      然,再次等他醒来时,外面便已经是寒霜如雪。诚然已经直接入了深秋,透过窗向外看去,便是成排成排的梅树,虽未开花,却已有了点点花苞,尤似有冷香缭绕,有种安静而又陌生的熟悉之感。
      以双手施力,叶孤城自醒来时的床榻上坐起,目光自房间中一扫而过,却是除了一桌,几把木椅外,房间内颇为空荡,显得格外冷清寂寥,与自己昔日的房间却是不谋而合,顿感亲切了不少。

      征松间,远远的便听到有清脆的声音从屋外由远及近而来,带着一丝活泼与好奇:

      “霜林姐,你说今日二庄主能醒来么?”

      似是沉默,良久才有一略带冰冷的声音沉稳的回答:

      “估计不会,毕竟那人已经睡了五年之久,若要醒来,怕是早就醒了,只是……终究还是苦了庄主,现下也只能期望二庄主能早日醒来,那便也不失为喜事一桩了。”

      “也是,唉…早知当初,庄主便不该与二庄主进行那场决斗的……”

      闻罢,叶孤城已是从床榻中起了身,一袭如鸦的黑发便这么披散着,蔓延至下…望了望四周,从一扇屏风上取了外衣着上,他只是听着两人的声音又渐行渐远,便推开门,迎面而来的冷风将他的发轻轻扬起,周围的景色却是陌生而熟悉——陌生是因为他对此处毫无了解,熟悉又是因为…他曾在对面不远处的一株梅树下向西门吹雪讨要过自己的‘尸体’,这里——很显然便是万梅山庄,而自己,却是从西门吹雪的房间醒来……

      轻轻的漫步而出,叶孤城并没有惊动任何人,或者说,周围本就是寂静无人的。

      抬眸,树枝摇曳,便衬得道路上的冷梅之气便愈加的深了些。伸出手拨开一方挡路的枝条,叶孤城的步子并不快,却也不慢,仅仅只是这般无甚目的的走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忽闻远远有寂寥至极的萧声传来,便蓦然停驻脚步,却是静立半晌,终将还是朝着萧声的来处去了……

      大约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当转过一弯,叶孤城便忽然一怔,日暮之下,映入眼帘的便是……有一袭白衣的人正临亭而立,背影清冷寂寞入骨,就那般静静地吹着手中的一方短萧,风过处,有秋叶飘过,便更添了一丝寂静的寂寥——

      似有所感,蓦的停下手中的事,白衣的人很是缓慢的转身,然后……就仿佛是被突然抽去了全身的力气,手中玉萧坠地,发出一声清脆的裂响,虽极为短暂,却也清晰可闻。

      那一瞬间,叶孤城其实是很清楚的看到对面的白衣人似是很吃力的缓缓抬眼的,他的眸光满怀期翼,带着一种生怕幻灭的浓烈情感,然后就这般一点的、一点的慢慢朝着自己的身上凝视而来,接着乍然停驻,整个人便仿佛突然僵硬得无法有任何动作,唇瓣微动,却是未曾吐出半字,仅仅只是一味的牢牢的盯视着自己,丝毫不曾眨过……

      “西门……庄主?”

      有些不能万分确定的开口,叶孤城只觉自从醒来后,脑子里便总是昏沉沉的一片,记得很多事,但是那些事却又突然模糊不清了,就如同这人,记忆中的他又何曾有过如此的情绪外泄?一时间,便竟是有种说不出奇怪之感,更何况……现如今不应是春季中旬么?怎会一眨眼间,却是换作了深秋时节?

      无言,对面的人只是沉默,只是下一刻白影纷飞,仿佛闪电划过,待叶孤城反应过来时,自己便已经被拥入一个冰凉中透着一股淡淡的冷梅之气的胸膛内了。

      蓦然僵硬……叶孤城琥珀色的眸中泛起一丝淡淡的古怪,随后很是平静的推开抱住自己的人——
      若是放在以前,西门吹雪若做出这样的举动,无论是因为任何原因,他自是已经一剑刺过去了,只因为他是一个骄傲的人,所以他自是不能容忍一个人以如此姿态将自己拥在怀中的!可如今却……

      微微皱眉,方才突然模糊了的记忆中却是忽然闪过一个片段……南海白云城海滩上,有一身白衣的人无甚表情的将手搭在另一人的肩膀上,随后另一人并未反抗的任由着他面上的白玉面具被白衣人取下,接着……白衣人便是一吻落下,而另一人却是毫无动作,形似默认……

      “孤城……”

      还在努力回想中,蓦然便被西门吹雪唤醒,叶孤城虽面上毫无反应,但心下却是卓然吃了一惊——何时自己的警惕在西门吹雪面前竟是不存半丝了?更可怕的却是……自己居然还有种本该如此的理所当然之感!

      抬眸,西门吹雪的目光已经不再是先前那般的妁热,而是清冷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然后,他微微垂下眸子,又再次带着一丝喑哑的开口:

      “孤城。”

      “西门庄主。”

      没有情绪外泄的应声,叶孤城能看到西门吹雪的表情似是有些古怪,良久,他收回目光,没有在意被推开,只是伸手握住腰间的配剑,淡淡的抬头:

      “你可是在气愤?”

      有些不懂,叶孤城只觉得自己的记忆混乱不堪,似是什么都知道,又似是什么也都不知道,就如同现在他心中明明一片空白,但口中却是下意识的说着就连自己也不甚清楚的话,他……只是道:

      “名动天下的一战根本只是个笑话,这一战有的只是虚假……
      我们本不该就这么相遇,但‘它‘偏偏让我们相遇了,所以这件事便更假。
      那一剑,他们看到的是你将血从剑锋处轻轻吹落,所以你就是胜,我就是败……所以这一战就是一剑破飞仙。……这一战,你既赢的险,我也输的绝。这般——我用我的剑给你指路,你用剑给我成全。诚然已是两不相欠,庄主又何必硬是拉我回来?!”

      闻此,西门吹雪的面色霎时间更加苍白了。然后,他忽然拉过叶孤城,漆黑的眸深邃无比,只是一字一顿的开口:

      “因为你是我的伴侣!”

      愕然,叶孤城顿时间几乎完全僵硬,他似是有些不可置信,西门吹雪却是淡然处之:

      “孤城,你我自14岁相识,18岁相知,23方才相守,却在25岁相决,……无论事情的起因为何,但终究是聚少离多,你怎会就那么忍心让我一人独存于世?!”

      话落,叶孤城只感觉蓦然眼前一黑,然后脑子里便忽然多出了一段很是突兀似是而非的记忆——正是两人从相知到相守的过程,其中却是夹杂很多难以理清的莫名片段,就好比硬是将几段完全不相融的记忆强行的交叉在一起,于是这样的后果……难免便显得记忆更是混乱了,倒退了几步,微微揉揉额角,叶孤城忽然间便觉得自己似乎并不叫叶孤城,于是他艰难的抬头,记忆中总是有人一会儿叫他殇,一会儿又是承公子,又亦或者是孤承,虽然最多的仍是叶孤城,但终究还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所以,在沉默了一会儿后,叶孤城仅仅只是淡淡的抬眸,冷淡的开口:

      “西门庄主……说笑了。”

      眸色渐深,西门吹雪就这样望着还披散着长发的叶孤城,没有愤怒,因为他能从叶孤城的神色中看出……他已是真的不记得这一切了,或者说,是不相信。于是,侧身,他只是静静的道:

      “你不相信?是因为浮沉一梦给了你错误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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