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无痕》央央之夜

8、回家

　　回到寝室，林再青接到了易梵的电话。
　　“今天的事情我代美璟向你道歉。”易梵的声音严肃。
　　“我没事，”林再青有些尴尬，“她没事吧？”
　　“没事。”易梵顿了顿说，“她误会了。”
　　“嗯。”再青实在找不出话来说。
　　静默3秒钟。
　　“那早点睡。再见。”
　　“再见。”再青挂掉电话，长吁一口气。
　　想起明天要和洛森一起坐公交车回家，她又开始不安起来。
　　林再青对自己说：就算洛森不喜欢你，你也要拿出风度来！
　　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星期五的傍晚，同学们都显得格外兴奋。
　　对高三说来说，这好比出狱。当然，之后又得主动关进来。
　　林再青收拾好东西，和尚梅告别。
　　尚梅知道再青要和洛森一起回家，咬耳朵：“抓住机会啊！”
　　林再青白她一眼：“绝不再自取其辱！”
　　“一叶障目！”尚梅瞪回来。
　　“无理取闹！”林再青说完甩头就走。
　　一出校门就能看见一个清修的身影，一只手插着裤袋，慵懒地站着。
　　林再青看着洛森楞了一会。
　　洛森别过头来，看一眼再青，面无表情，然后转身顾自己走起来。
　　林再青努努嘴，不情愿地跟在后面。
　　两人站在站牌，隔着半米远。
　　林再青看着人潮，无望，今天看来得站回去了。
　　她看看洛森，仍然一脸轻松的样子。
　　车来了。
　　林再青觉得身边的人像是有特异功能一样，能瞬间行动起来。
　　她被人流冲撞，左右摇晃，差点没站稳。
　　“站好。”洛森的声音低低的。
　　林再青一回头，洛森白色的衬衫上木质的扣子格外好看。
　　她差点倒在洛森怀里，洛森离她怎么一下子这么近。
　　瞬间，小脸就一片殷虹。
　　没出息，林再青暗骂自己。
　　随着人潮，俩人好不容易上了车。
　　拉着扶手，开始了摇晃的归家之路。
　　“同学，要不你坐我的位子吧。”一个中年男人笑眯眯地看着眼前摇摇晃晃的林再青。
　　“啊？这多不好意思啊……”林再青想着自己也不是什么老弱病残。
　　“来来来，坐这。”中年男人站起来，一脸笑意。
　　“这……”林再青迟疑了几秒，坐下来，“那谢谢您啦！”
　　她察觉到附近站着的女生不悦的神色。
　　洛森，依然面无表情。
　　不过……从这个角度看洛森的侧脸，还真是……
　　阳光随着车子的前进若有若无地洒进来，这张精致的脸，好似在发光。
　　为什么他连拉个扶手都能有这样好看的姿势。
　　林再青正看着洛森发呆，洛森别过头，眼神相撞。
　　林再青羞愤地低下了头！林再青！说好放下的！
　　她恨不得念起了禅经。
　　“停车！”一个命令。
　　是洛森的声音？
　　林再青一惊，猛然抬头看见洛森死灰色的僵硬的脸。
　　她呆在那里。
　　发生了什么事情？
　　司机师傅却像是没听见，车子继续前进着。
　　洛森拨开人群，迅速移动到司机面前，“我要你停车！”他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司机师傅扭过头，眼前的少年像是吃了核弹。
　　车子缓缓地停下来。
　　洛森一把拽过林再青，下车。
　　汽车白色的尾在鲜红的晚霞里散去。
　　林再青不敢看洛森，她轻声嘟囔：“就算发现我偷看了几眼，也不至于这么生气吧……”
　　洛森不说话。
　　“就算生气，也不至于不坐车了啊……”林再委屈地看着洛森。
　　洛森僵硬地看着柏油马路。
　　“你那么喜欢偷看别人，是不是也喜欢被别人偷看？”他狠狠地瞪了一眼林再青。
　　“什么啊？”林再青一头雾水。
　　“领子可不可以拉好。”洛森看板着脸，别过头去。
　　难道，难道？林再青抖了一下。
　　那个中年男人，站在她旁边，俯视下来的话……那个男人难道早有预谋？
　　可是，我明明是受害者！为什么还要对我凶！尴尬、愤怒、委屈一股脑儿涌上来。
　　林再青蹲下来，抱着头哭起来。
　　“谁喜欢被偷看了？谁喜欢……”她哽咽着。
　　“该死，连出租车都没有！”洛森环顾四周。
　　他们的学校在郊区，附近是没有出租车的。
　　洛森走到林再青身边，蹲下来，试图掰开林再青的手。
　　再青依旧哭的伤心。
　　“行了，别哭了。”洛森皱着眉，有些手足无措。
　　“我明明是受害者……”
　　“好了，是我的错，你站起来。”洛森语气温柔。
　　再青把头从手臂里伸出来，她听到洛森说是他错了。
　　她有些惊愕。
　　林再青红着眼睛望着洛森，洛森平静地看着林再青。
　　晚霞映着这对青春似火的脸蛋。
　　“只能走到有出租车的地方去。”洛森拉起再青，看向远处的十字路口。
　　再青不说话，跟着洛森走。
　　说实话，她害怕。她脑中闪过那个中年男人的模样，手不自觉地拽着洛森的衣角。
　　风在他们耳边呼呼吹过。
　　大约走了半小时，他们拦到了出租车。
　　“去哪吃饭？”洛森问。
　　无人回应。
　　林再青睡着了。
　　洛森的衣角还一直被死死拽着。
　　他静静望着她，把她的头轻轻放在自己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