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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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说起杨晖，洛阳城的百姓们都知道。此人官居要职，拿着百姓的钱终日寻欢作乐。
如此臭名昭著的人日子还能过的这么滋润，一来是他背景来头不小，二来么，就是他身边有一个绝顶高手当保镖，性命自然无忧。
这么多年来莫杀都没敢动他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这个保镖。
酒足饭饱过后，杨晖抱着今日带回来的美人儿进了主卧。他高高兴兴地吹了蜡烛，往床上一扑，打算大战三百回合，突然觉得，这美人身上怎么好像湿漉漉的。
待到他眼睛适应了黑暗过后，便被眼前所见吓得动都动不了了。
方才活色生香的美人儿此时满身是血的倒在他床上，眼眶瞪大就像是要凸出来似的。颈间传来冰冷的刺痛感。他缓慢地转动着眼睛，余光瞥见自己的脖子上架着一把剑，那剑上还带着未干的血……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杨晖？”身后传来了他这辈子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一个略微沙哑的声音，合着讥诮的冷笑。而后，他的头便被割了下来。
次日清晨，一条让人震惊的消息传遍了洛阳城的大街小巷。
杨晖杨大人家被一夜灭门了。
听人说，杨家一家都被人砍死，血流成河。而那杨晖更惨，连头都不知去向了。
百姓们颇为乐道，直叹老天爷开眼。
莫杀清早正打算出门去隔壁把那熊孩子拖出来吃饭，忽然间，背后凉风袭来，一个身影从他身后破窗而入。
“谁！”莫杀抄起身边的刀就想往那人身上砍，眼角一撇瞥见那人未束的长发和他手上那熟悉的剑柄，硬生生收了招，“莫雨！你这死孩子大清早的是要作死啊！”
“莫叔……”莫雨见了莫杀，把手里的东西往桌子上一扔，便像是再也支撑不住自己一般，拄着剑单膝跪在了地上。他此番算是见识到了杨晖那厮身边的那个传说中的护卫，果然名不虚传。
莫杀定睛一看，才发现这孩子身上一浓烈的血腥味，鲜血自臂上一道狰狞的伤口滴落在光洁的地面上。
“死孩子你这是怎么搞成这鸟样了！”莫杀赶忙上前去想把莫雨扶起来，岂料那孩子竟甩开了他的手，只管看着桌子上的事物。
莫杀无法，转身去把那个黑色的充斥着血腥味的包裹打开。
里面有一个大盒子和一个小盒子。
大盒子里装着一颗人头，小盒子里装着一枚发簪。
这个人，莫杀自然是认得的。他想杀这个人很久了，只是忌惮着他身边那个侍卫。
那枚发簪，他更是认得。那是当年在湖心小筑，他亲手别在碧心头上的。
莫杀注视着这两样东西，半响，终于转过身去看向身后单膝跪地的莫雨。莫雨的脸色因为受伤的缘故白的有些渗人，黑白分明的眼定定的望着莫杀。
莫杀知道，他无非就是想要知道那个浩气盟的少盟主究竟在哪。也就只有这件事才能让这孩子执着到不可思议。
那个在谷里不管受什么委屈什么苦都不曾向人求饶的小疯子，此时此刻浑身是血的跪在他面前，拒绝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
莫杀长长的叹了一声，道：“哎，罢了，难为你也是个痴情的孩子。你去长安天都镇外的农舍，找一个叫做林榆的女子。那人是浩气盟的弟子，你……好自为之……”或许他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了吧，才会瞒着莫雨一路打听穆玄英的消息。如若不然，又怎会知道的如此清楚？
小雨啊小雨，莫叔也只能帮这了。
长安。天都镇外。
在依着山脚的地方有一个小村子。村里有一间很不显眼的农舍，两名身着浩气盟服饰的女子正在门外说着什么。二人说话的声音都压的极低，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人一般。
“林榆姐姐，这串珠子是我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了。要不，你就拿着这个去找那个金鑫把千年蚕冰换回来罢……”其中一名女子从颈上解下一串珠子，想要递给另一名女子。
“使不得哟，我的好孔真。”被唤作林榆的女子赶忙将那执着珠子的手推了回去，“这珠子不是你娘亲留给你的么？这怎么能……”
“哎姐姐就拿着吧！”孔真拉起林榆的手把珠子使劲往她手里一塞，“再这么下去，少盟主他……”孔真说着说着竟忍不住哭了起来。
原来这二人是浩气盟的弟子，为替重伤的浩气盟少盟主疗伤，在此停留了多日，身上的盘缠已经用的差不多了。近来恶人谷在长安活动得颇为猖狂，两名女子又不好透露少盟主重伤的消息，于是这长安城内的资源便是动也不能动了。
但如今，少盟主危在旦夕，只有长安城内的富贾金鑫手里那一味千年蚕冰才能治得了少主的伤，可现下……她们又能拿什么东西去换呢？
争执犹豫间，门外突然传来了两声轻叩。
“谁啊。”林榆心里不禁一惊，这些天来并未有人找过他们。村里的人民风淳朴，找他们有事的时候都是远远地便开始扯着嗓子大喊，哪会有如此有礼貌敲门的？
“二位姐姐麻烦开个门吧，我是替金鑫来送东西的。”门外传来一名男子的声音，带着略微的沙哑。
“林榆姐姐，把门开了看看吧。说不定是自己人呢。”孔真一听到金鑫这个冰蚕的所有者的名字，也顾不上许多，在林榆耳边小声说道。
门里面半晌没了动静，门外的男子也不急，只是淡淡地又朝里面说了一句：“二位女侠，人命关天。”
“哎孔真！”
他话音还未落，孔真便冲上去把门打开了，身后的林榆竟来不及阻止。
只见门外站着一个黑衣墨发的男子，齐腰的长发未束，安静的垂在背后。他的肤色异常白皙，衬着俊秀的五官，慵懒的气质，与这简陋的农庄格格不入，一时竟让眼前的两名女子愣了神。
原来竟有人和少盟主生的一般出色。孔真的脑海里不由得蹦出了这么一句话。
这名男子便是莫雨。
他听得毛毛的消息后便快马加鞭赶到了长安，却不知原来毛毛竟然受了如此重的伤，竟要用到那千年冰蚕。
“不知公子是？”林榆看着眼前的男子，一时有些摸不清头脑。这人看似对他们的处境很熟悉，但看样子又不像是浩气盟的人。
“在下……宇墨，是少盟主的故人，尝听毛……少盟主提起过二位。”莫雨化了名，暗暗压下内心的躁动，道：“宇墨一直住在长安，先前少盟主还说过这几日要到长安来寻宇墨的，却又一直没了消息。前先天听得二位姐姐一直在打听千年冰蚕的事，就想是不是出事了。”少年顿了顿，颦了颦眉，透出些许担忧，接着道：“看来，宇墨猜得不错了。”
林榆听得男子一番话，有些半信半疑。毕竟在这个要紧关头突然出现一个陌生男子，说是少盟主的熟人，怎么想都有些诡异。
莫雨知道他这番说辞并不能得到十足的信任，于是自怀中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他小心的把木盒的盖子揭开，一只通体冰蓝色的蚕虫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是……千年冰蚕！”孔真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
“二位若是不相信在下，在下即刻告辞便是。只是这冰蚕还劳烦二位收下。”莫雨心知现下形势有些严峻，本就对能见到毛毛不抱什么希望，只是真到了这个时刻却又有些不甘。
林榆思考了片刻，心道这冰蚕能解天下奇毒，也不可能会有什么差错。于是也不推托，道了声谢便收下了木盒，起身走进了少盟主所在的房间。
初秋时节，农舍里比以往要热闹许多。院子外面时不时传来村里小孩子嬉戏的声音。
“姐姐姐姐！二狗哥哥又抢了我的娃娃……呜呜呜呜……”忽的，一个孩子从门外冲进了院子，也不管身上脸上全是泥污，直直地朝着孔真扑了过来。
“哎，”孔真也不嫌那孩子脏，弯腰把才到他膝盖的孩子抱起来，轻声道：“不哭不哭，一会儿姐姐带你上街买糖葫芦啊。”
“嗝……真的么！”那个孩子打了个嗝，瞬间止住了哭声，瞪大了眼睛，像孔真确认着。看到孔真笑着点了点头，毫不吝啬的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姐姐最好了！不像二狗哥哥，一天到晚就知道欺负我……”那孩子说到最后，忍不住生气的撇了撇嘴。
“好漂亮的哥哥，”怀里的孩子注意到了一旁的莫雨，转过身去伸出手两只带着泥污的手就扯住了莫雨的头发，一边拉还一边笑，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如果是往常，依照少谷主的脾气，这孩子的手怕是就要保不住了。但如今，莫雨只是定定的看着那只手，黑白分明的眸闪动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曾经在稻香村，也有这么两个孩子。大的那个总喜欢欺负小的，抢走他的布娃娃。小的总是哭着鼻子跟在大的后面扯他的头发。
可惜如今，势力之争让大的小的天各一方，再也回不去了……
孔真这有些抱歉的把孩子的手抓回来，对着莫雨道：“公子也知道，现在城内恶谷之徒猖獗，如今少盟主身受重伤，我们实在是不敢冒这个险。
“我明白。”莫雨垂了垂眸，掩饰着翻涌的情绪。说罢便颔首告辞了。
院门在身后关上，二人相距不过咫尺，却宛若鸿沟。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