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金]晷》孚木

52、章四十四——大婚一

　　年節即至，七夜與金光想在陶醉家過年，也只是想想，臘八既過，二人拜別胡桃二主、朱家叔侄，旋即回轉魔宮。今年不同往年，二人大婚正日子定在正月十五，日子是金光選的，七夜瞧著金光在選日錦帛上勾圈，一雙長目望著自己，秋水澹澹波心漣漣：“不知聖君合意否？”
　　若不是正在大殿上！若不是還有天界信使、玄心眾人、魔界百官！若不是……！
　　七夜覺得自己沉穩得出乎意料！居然忍住了沒有撲向金光。
　　“宗主與七夜真是心意相通，本聖君亦是此意。”

　　夜裡金光實在倦盹，望著帳頂淡淡暈出奶白光環的夜明珠，耳邊七夜還在絮絮叨叨的說著。那些十層八層的繁複禮服并不是金光所頭痛的，然而那二十一名鶯鶯燕燕的天宮侍女，金光倒有些招架不住，沒由來的就覺得眩暈。金光側身一環，手臂搭上七夜的腰：“睡覺。”
　　天明便到年三十，金光還得趕早回宗門主持法會。
　　腰上金光的手臂暖暖的搭著，七夜難得的沒有再折騰一次，回擁住金光，手下徐徐輕按，瞧著金光舒服的往自己懷裡又靠了靠，舒展了腰身由得他按摩，七夜翹唇輕笑，吻了吻金光眉心法焰，手下漸遲，二人呼吸交匯，終是協調一致，勻長輕緩……

　　年三十的子時，玄心正宗總壇，燈火通明。
　　魔宮送來的彩禮，整理收歸了三日，辰時起、戌時止，這第三天居然還沒收納完畢，明兒宗主可就要回來了，四將加班加點，實在是辛苦至極。
　　流雲在箱箱櫃櫃間穿梭若游龍，所過之處都排好號，三五一組便於一會兒有序的裝車推運。“想不到想不到，七夜他恁有錢啊，嘖嘖~平時跟咱門口擺個攤賺卦資，原來是姜太公釣魚~！”
　　“哼！早知道就該漲他個百八十倍的地租！”朱雀正給一溜兒珠玉寶箱封印，喝水的時間都沒有。
　　“其實七夜他會講價么？就只瞧現下還在院里的這些個海珠翠玉金銀古物，足夠買下咱當年那個總壇地界還有剩吧？……”白虎正指揮著弟子把封印好的箱子往地宮里拖。
　　“總之是咱們當年看走眼了，還是自己道行不夠。”青龍正對著兩人高的整塊白玉屏犯愁。
　　“先前，咱們整個總壇搬來這兒的時候，魔宮也沒少出錢……”玄武一語，大家都默了。魔宮出錢、出力，光個會客廳就修得比皇宮還內什麼……
　　“看來宗主一早知道！”流雲一拍大腿，恍然大悟。
　　四將嫌棄的看著流雲——
　　宗主，您以後真的還要讓這反應遲鈍的傢伙繼續代宗主么？orz

　　法會循例圓滿完成，弟子們也趕著回家過年，到得傍晚，竟也只剩零星在宗門安了家的弟子，及玄心四將、流雲這些“老傢伙”。
　　青龍趁著飯前閒暇，將擬定送往魔宮的彩禮單子給金光過目。照著金光的意思，幾乎都是金光自己的私產，宗門只禮節性的陪了兩個店面和一套法器。
　　金光瞧著這短短一卷的絹帛，神遊過往時光，沒有言語。青龍等遠遠瞧見七夜推門入院，自是識趣兒悄悄退出。
　　自宗門生，自宗門長，父母辭世后，金光的家甚至也已是玄心大殿。任國師期間也多有賞賜，然而錢糧米布統統都拿到宗門庫房貼補宗門花銷，留下的，或者暫時不好換錢，或是不能變賣。年幼時的金光也曾自己偷偷合計過，得攢多少錢才能娶得賢妻，也好讓爹娘享福，然而當爹娘被妖魔殺害的那時起，金光便再也沒想過這些世俗之事。說到賢妻，金光腦海里浮現出那頭捲毛，嘴角不由得浮笑。這小魔頭倒也算是合乎自己年幼時異想天開的聘娶標準——溫和俊俏。
　　七夜跨進門來，就瞧著金光嘴角噙笑，滿眼的溫情似是蘊著一泓春水，夕陽餘暉點點沾染密睫長發，積雪尚寒的天氣里仿佛已開出了絢爛的春花。
　　“在想什麼？”七夜軟唇點在那光潔的額頭，雙手握著金光略涼的手指。
　　金光恍然夢醒，瞧著七夜玉面上點漆黑眸，唇角彎翹得更明顯，連同鳳目都彎成了下玄月：“在想聘娶魔君。”說時，手中的禮單絹帛一並放到七夜手中。
　　七夜在座榻上翻了個身，整個兒靠入金光懷裡，眸笑唇翹，一手收了禮單，另一手掌上抬：“還有夫君的傳家寶呢？”
　　金光愣了愣，一時竟接不下去。給媳婦兒的傳家寶，金光娘親還真準備了一個。玉鐲染血，那沁入鐲心的血絲時時提醒著金光與妖魔的血海深仇。
　　七夜瞧見金光神色有變，也不再逗趣玩鬧，規規矩矩坐起身，靜靜陪在一旁。
　　“魔君，魔界，並非我幼時想的那樣；也非，爹娘走時那樣了。”金光瞧著七夜，一字一句。
　　“娘親，給你的。”金光將鐲子擱入七夜攤開的掌心。手鐲還帶著體溫，透心的紅絲縷縷，曾縛心，終未成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