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同人微小说与短文堆》洛明子

16、手机少年红丽相关——记忆之海

　　那天店里来了位罕见的客人。是一位神色恍惚的少年，发色是稀有的郁蓝，穿着妥帖的衬衫，所用的面料是她从来没见过的高档。

　　她领着少年到靠近窗边的位置，午后慵懒的阳光带着店外大片浓艳玫瑰的绮丽洒在少年正在沉思的侧脸上，让她有种莫名的安心感。

　　咖啡的香气袅袅升腾，她却可以清晰地看见少年神情专注地盯着窗外的红玫瑰，仿佛那是处在地狱彼岸的一抹绝望的红。

　　“有空的话，一起聊聊天吧。”少年如是说道，把方才点的祁红推到她面前。

　　她环视一周空荡荡的店面，暗叹着与少年对视而坐。

　　少年开始诉说，声音还带着毛毛的少年音，像留声机一样静静地淌出故事。她有种直觉，那个故事是埋葬在地下千年腐烂的秘密。

　　出乎意料的，无非就是些普遍青涩的校园故事，同伴的友谊，懵懂的芽苗，仅此而已。

　　不、不对……故事不应该是这样的。她几乎要脱口而出，顿时才想起她不过是个无关是非的聆听者。她试图向少年投去疑惑的目光，视线一旦碰撞，少年就会迅速游离开眼神，她也只好把疑惑咽下，在腹中腐烂。

　　——为什么双色瞳少年非走不可？

　　——为什么那个叫黄晓晓的女生会哭？

　　——直至最后，你所喜欢的女生又在哪里？

　　所有这些禁忌的问题都像是用血肉之躯浇灌的玫瑰，残忍地从地底挖出来只会令它暴露在空气中氧化成腐肉。

　　任何人都有想要掩盖的秘密，不排除她。

　　她挽了挽蓄了两年的及肩的发，漫不经心地搅着红茶，试图转移沉重的话题：“为什么会知道我喜欢红茶呢？”她随口的一问却令少年身体一怔，如星月般的眼眸一下子黯淡下来，扯开的笑容很是牵强。

　　“因为猩猩女喜欢喝啊。”

　　这是他称呼那个女生的绰号，对于女孩子来说，可不是什么好名字呢。她恍然大悟般笑笑附和道：“女生一般都比较喜欢红茶呢……干嘛哭丧着脸，和你一点都不相称啊。”

　　……不相称？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她自觉不妥，埋下头浅酌一口茶。

　　“那我应该配什么样的表情呢？”少年戏谑道，她一副努力思考的模样：“自负的，所到之处都会被人仰视的，天之骄子的样子吧……？”

　　少年疑似失望般噢了一声，尾音拖得很长，带有质问的语气令她顿生熟悉感。

　　是不是有些东西我没有记起来？她双眉颦蹙，仔细地端详少年的面容。也不过是像一滴微不足道的水坠入大海，丝毫激不起任何足以动魄人心的波澜。

　　她咬了咬下唇，按捺不住一如既往急躁的脾气开口道：“我是不是……？”

　　与此同时传来的是急促的手机铃声，少年站起身来，向她点头示意，转身走到阴暗的角落接了电话：“喂？小哲？……找到了。”一边说着，一边不住地往她的方向看过来。

　　她急急忙忙地收拾好心情，喃喃自语：你刚才想干什么，不过是萍水相逢，你又何必……

　　少年挂了电话，一脸复杂，头也不回将钱放在吧台上：“不用找零了。”

　　“多谢惠顾。”她礼节性地送他出门，少年向前走了几步，忽然回过头来，猛烈的阳光氤氲开他俊朗的眉目：“下次会再来的……我的朋友也是。”

　　“嗯。”她浅笑着，一副不曾是少年所希望见到的恬静模样。

　　夏日的风猛烈地灌进来，素白的帘子被吹得猎猎作响。红丽快步走近吧台的时候，发现搁着百元大钞的地方上，绽着一小簇淡雅浅黄的萱草。

　　后记
　　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日子里，每天都会有不同的人来到她的店里，谁也不会表明身份。只　　是少年却不再来了。

　　她心底很清楚这就是少年的朋友，每个身上都同样散发着温暖而又坚定的光芒，拥有她所不具备的勇气。

　　无论是带着与年龄不相称的稳重笑容的少年，亦或是送她玩偶却胜似玩偶的金发少年，还是可以一声不响坐在店里喝上一下午咖啡的蓝发少年，都有着和那个笑得天真甜美的少女一样遥不可及的光，在人潮中骄傲地鹤立鸡群。

　　如今的她不过是溺死在记忆之海的水滴随波逐流，早已失去作为那个红丽的骄傲。而他们所期望的，是被少年叫做猩猩女的少女。并不是她。

　　并不是她。

　　她披下手术后辛苦蓄起来的红发，掩住了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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