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倾》笑西水

1、离开

　　第一章离开
　　飞花残絮辞苍凉，只身孤影何处停。
　　浮梦残月隔喧哗，清溪沧海由我行。
　　墨兰香草敛月华，云松青竹漠凡心。
　　凡尘皆弃又何妨，叹尽浮生独守真。

　　晨雾淡淡的笼罩着，庭院深深。入目的是一片荒凉，只有墙角的一株寒梅傲然挺立在那片狭小的天地里，佝偻着身子，受尽飞雪的压迫后竟然依旧芳香依旧，梅树下站着的女子身着秋时才着的单衣，神色淡淡的轻抚着枝头的梅花，心中不知到底在思索些什么。
　　“小姐，怎么冷的天你又出来守着这梅树做什么？”梳着双平髻的丫鬟看见自家小姐又一大早的守着寒梅发愣，心中有些担心，小姐生性淡然，对于这个家其他人对他的漠视，也不生气，自己私下总是抱怨他们的不公平，小姐也只是告诉她自己过好自己的便行了。只是不知为何近日小姐总是一个人神色漠然的发愣，不免让人有些担心。
　　“飞絮，你说我像不像这梅树？受尽飞雪，不得不佝偻下腰，苟且而活。”女子没回应飞絮的话，只是抚摸着树身，不咸不淡的问。
　　“小姐怎么这样形容自己？！”飞絮实在不明白自家小姐在想些什么“大家不是都形容梅花傲骨凌寒么，飞絮觉得小姐是挺像寒梅的，老爷他们这么对小姐，小姐依旧过的好好的，那些个少爷小姐欺负小姐时，小姐看都不看他们一眼，最后弄得他们灰溜溜的自己走了。”
　　“飞絮，你可知我并不是不屑与他们反抗，而是不敢。”女子淡淡的说“这个家谁都知道我赵宁是个不光彩的存在，连丫鬟家丁都不一定看得起我，那些少爷小姐的作为赵家家主明明是看在眼里的，却也不阻止，甚至可以说是纵容。我若是反抗 ，他们肯定是会变本加厉的，就像猫儿玩弄老鼠一样，你越反抗他们越起劲。我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我自己的日子，不想惹太多麻烦。”
　　“小姐......唉......”飞絮不得不叹了口气“你说老爷既然这么不喜欢你，又为何非要将你留在赵家，飞絮斗胆说的一句‘小姐你过的还不如这家里的某些个丫鬟好。’，非要留着你，又不对你好，老爷这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赵宁抬头看着天空又开始飘着的细雪，嘴角挑起一抹淡淡的带着嘲讽的笑容 “估计我有些利用价值罢了。”
　　飞絮看着自家小姐，突然觉得她不应该存在于这个浮世，小姐太过淡然了，好像这世间所有的东西都与她无关，她似乎活在独自的尘世里。
　　“飞絮，和我进屋。”赵宁收回抚摸着树干的手，拂拂了衣袖，转身率先向屋内走去“我有话对说。”
　　“是，小姐。”飞絮连忙跟上。
　　屋子十分的朴素，甚至可以说有些简陋，可以想象若不是有人仔细打扫，这房子会更加破烂。一张普通的木床可以算的上这里最好的家具了，斑驳的红漆，发黄的被面，很难相信这些东西会在有钱有势的这个大富大贵之家出现，更说墙角那快要烂的彻底的小塌了。
　　“飞絮，你过来。”屋内没有桌椅，赵宁便习惯性的坐在了床沿“坐到我旁边来。”
　　“小姐，我是丫鬟。”
　　“叫你坐你就坐，废话什么？！”赵宁一把将飞絮拉到身边坐下“你觉得我会拘谨于这些，再说我这样的算的上什么小姐。”
　　“小姐，别这样说。”飞絮最听不得自家小姐这样说她自己，不管怎样在飞絮心中赵宁都是她的小姐，是比自己还要重要的存在。
　　飞絮是被卖进赵家当丫鬟的，家里没钱了，养父嗜赌成性，将家里唯一的几亩地都败光了，便打起了她这个养女的注意，也许是因为那个男人的身体早就被酒侵蚀的千疮百孔了吧，他和飞絮的养母一直没有孩子。当这个善良的女人看到正在讨饭的飞絮时，一时可怜她，便将她留了下来。养母在时，那个男人还好，只是偶尔会朝飞絮莫名的发脾气，顶多是一顿毒打，但是自从飞絮的养母去世后，这个男人便越来越不把她当作人离开了，最终把她当牲口一样给卖掉了。

　　穿的破破烂烂，满身的污垢，那些少爷小姐看着她便一脸的厌恶，没有人愿意将她收作丫鬟。若不是赵宁站出来要下了她，飞絮肯定会被养父带回家，指不定又是一顿虐打。飞絮还记得当时赵家家主看到自家小姐站出来要人时那一脸的不屑与厌恶，只是不知为何却还是将她留了下来。从此飞絮便呆在了赵宁身边，尽心尽力的服侍着这个唯一愿意要她的小姐。
　　“飞絮，我若离开这个地方，你打算如何？”赵宁拉着飞絮，脸上是少有的严肃。
　　“小姐，你！？”飞絮吃惊的看着自家小姐，不是没有想过自家小姐会离开这地方，只是怎么多年小姐都显的随性淡然，看起来并不在意这些，自己以为小姐并无这方面的意思，现在怎么突然提出了要离开。。。。。。
　　“飞絮，你可知道骆家来提亲之事？”赵宁抚摸着床沿，淡淡的问。
　　“知道的，前日我路过后院听到有丫鬟、家丁讨论此事。”飞絮心中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小姐你。。。。。。他们。。。。。。。”
　　“你猜的不错，赵家是想把我嫁过去。”赵宁不屑的撇了撇嘴角“那骆家少爷是个傻子，有时还会犯疯病，见谁都打。这赵大老爷而今想和骆家攀关系，有舍不得自己的女儿，只好拿我这可有可无的人做牺牲品了。”
　　“小姐，老爷他。。。。。。。”
　　“飞絮，我原先忍气吞声只是尽量想过一个平静的日子。”赵宁的神色变得有些决然“而现在我想我不会让他再把我下半生给毁了！”
　　“飞絮，赶快却收拾包袱，今晚我们便走。不是我不愿将你留在这里，而是假若我走了，你在这个家也没什么好过了。”赵宁说道“你若愿意今后我俩便相依为命。你若不愿，我们出去后便分道扬镳吧。”
　　“小姐！”飞絮咬了咬下唇“飞絮的命是你的，飞絮自然是跟随小姐左右。”
　　“飞絮。。。。。。”赵宁看着自家丫鬟，淡淡的叹了口气“唉，也罢。那你快去收拾一下包袱吧，记住我们不欠他赵家的，能拿的都拿走吧。”
　　“是，小姐。”语罢，飞絮便开始退了出去。
　　“飞絮。”赵宁在飞絮快要走出房门时叫住了她“你要记住每个人的命都是他自己的，不是别人的，一切都要自己去掌握。”
　　“小姐。。。。。。”飞絮转过身。
　　“好了，你快去收拾吧。别耽误了时间。”赵宁对飞絮摆了摆手，淡淡的说道。
　　飞絮只好转身离开，慌忙的去收拾包袱。赵宁慢慢的垂下了头，看着自己的手，突然紧紧握成了一个拳头。
　　“我的一切还轮不到你们来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