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逝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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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得细微的蹭蹭蹭几声，便见到不远处的桃林中一个身影踩着枯枝软桃飞奔过来，竟是一个五官清俊目似朗星的弱冠少年，只见他头挽道士髻，身着青色玄袍，脚穿双耳芒鞋，手中还拿着一只翡翠玉箫，并不走得太近，远远处便对着小龙女探腰施礼道：“在下全真派道士清和，本不欲打扰姑娘雅兴，奈何闻得姑娘琴声中伤情太重，唯恐姑娘思虑悲伤过甚伤及自身，便冒昧以箫声相劝，还请姑娘无怪在下唐突之举。”
若是平时，小龙女定然不会与他多言。此时却不同，她刚逃过走火之灾，又见到救命恩人相貌堂堂目光清正，顿时有些盎然兴致，走上前展颜一笑低腰下拜，道：“谢谢你啦清和道长，多亏道长以箫声相引，我才未过度沉溺于伤情之中，否则便真的会伤及自身。”
这一笑恍若天花纷绽，又如同千万烟火腾空乍亮，真真如古人言，“静夜沉沉，浮光霭霭，冷浸溶溶月。人间天上，烂银霞照通彻。”此等绝色是他生平之所未见，那少年的眼顿时有些睁不开了，一颗心更是扑腾扑腾直欲从口中跳出来，眼前站在融融月光下美的不似凡人的少女…竟让他忘了呼吸。
小龙女见他盯着自己，眼睛眨也不眨，心中约莫有些明白，不过也没恼怒，继续开口道：“清和道长既然是全真派的高徒，不知拜在哪位名宿门下呢？”
那少年清和正愣着，忽闻得龙女清越之声发问，赶忙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朗声道：“在下曾问《易》于郝大通，受箓法于王处一，授业恩师却是长春子丘真人。”
见他问一句答三句，口中还颇是自豪，浑身透着一股酸儒劲儿，小龙女不禁在心中莞尔。
又听到他师傅是丘处机，小龙女不禁咦了一声，好奇道，“那道长可认识一位名叫尹志平的同门？”
一听到尹志平三字，清和眼中惊艳之色顿去，面色古怪的盯着小龙女，“姑娘认识此人？”
小龙女见他面色有异，连忙改口，“我并不认识此人，只是曾在山下客店里听闻贵派有人说及此人，夸他天资卓越又一心向道，颇得丘真人的欢心，因此冒昧发问，还请道长万勿见怪。”
清和眼中疑问之色这才褪去，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同门谬赞，同门谬赞而已，姑娘无需放在心上。”
“嗯？”小龙女皱眉，“谬赞？”
清和赶忙结结巴巴解释，“这个…..尹志平师兄平日与我十分熟稔，故才有此一说。他也确实一心向道，至于姑娘听闻的天资卓越，那是同门爱惜维护的好意，我辈修道之人应存出世修养之心，含而不发蓄精存华而后不卑不亢内外合一才是真正的真人之道，万不可因着别人的夸奖就心生自满自傲之意。”
这一番话说的小龙女连连点头，果真是正经出身的修道之士，不沽名钓誉不沾沾自喜，内心外身始终如一，“道长所言真是让龙儿受益匪浅，还请道长受我一拜。”说罢，盈盈俯身，对着清和便是作揖一拜。
清和却被小龙女此举吓了一跳，赶紧移步躲开，连连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这些都是圣人之道，并非清和一家之言，清和只是转述圣人教诲而已，当真受不得姑娘如此大礼。”
小龙女此时有些累了，不欲与他多言，便道：“我说你受得便是受得，哪里如此多话。”言毕，又道：“山中夜深露重，此地不宜多留，龙儿先告辞了。”说完就展开身形快步远去。
清和在后高声追喊道：“冒昧问一句，龙姑娘家住何处？”
“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小龙女身影已经看不见，只是远远的随风送来一句贾岛的寻隐者不遇，空留清和一脸惆怅的站在原地。
过了中秋天渐渐变得凉了起来，林婉云的身体也越来越衰弱，小龙女每日除了练功其他时间都陪在她身边，偶尔也和孙婆婆一起动手整治一些加了滋补药材的汤水，林婉云心知肚明却也不揭破，只是配合着吃下去。只是人还是一日比一日消瘦，渐渐的只能卧床不起，小龙女心中抑郁，面上却强颜欢笑，变着法子的彩衣娱亲。
但是那一天还是到来了。
早上小龙女起来练功完毕之后，发现林婉云竟然意外的站了起来，还能在古墓中走来走去，脸色也比往日好了许多。她心中顿时一沉，莫不是回光返照了罢。
果然中午时分，喝了几口粥之后林婉云的脸色迅速灰败起来，小龙女和孙婆婆赶紧扔掉手中的活儿，围在石床前，二人均泪眼汪汪。
“你这孩子，莫哭莫哭，再哭师傅走都走不安心。”林婉云费劲的抬起一只手，轻轻抚了抚小龙女垂下的发丝，眼中闪着慈爱的光，“淑珍，龙儿就交给你了。她还小，你可要保护好她，切莫让她被别人趁我不在欺负了去。一直….一直保护到她长大成人，承担起古墓派掌门人的责任才行。”
“姑娘，我定会护着龙儿长大成人的。请姑娘放心罢！”孙婆婆已经泣不成声，她与林婉云共同生活几十年，感情最最深厚，此时她心中的悲痛并不比小龙女弱半分。
“那我就放心了…..”林婉云松了一口气，似乎她所有的生机都随着这口气被吐了出来，死亡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进她的眼中，直到她闭上眼，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小龙女抓着林婉云冰凉的手，整个人靠在孙婆婆的怀里，眼泪滂沱，哭的一抽一抽。
说到底，她也不过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女而已。
将林婉云按照她的遗愿火化，然后将坟茔修在终南山的太牢峰顶，小龙女真正开始掌管整个古墓派。
虽然加上掌门才只有三个人。
看着孙婆婆为自己准备的衣服，小龙女不禁苦笑。白衫白裙白绸白鞋，即使是孝服也太隆重了些吧。可是看着孙婆婆一脸戚容，小龙女也不忍心说什么，只是默默换上。
林婉云已经去世月余，这一个月几乎是她来到这个世上以来最艰难的日子。那种孤苦无依的感觉快要将她逼到死角，白日里她疯狂练功，晚上便和孙婆婆一起做一些洒扫烹煮之类的小活。一开始孙婆婆死活不肯让她沾手，后来在她强烈要求和请求下才退让一步，只能在一旁看着，偶尔搭手，不能亲自动手。于是小龙女想化悲痛为食物的梦想破灭了。
慢慢的随着玉~女~心经的功力越来越深厚，小龙女的胃口渐渐变得很小，后来几乎不用吃什么东西，平日吃一些瓜果蜂蜜之类便足以果腹。莫愁时不时会有些信笺回来，信里仔细的写了她路过的地方的风土人情沿途趣事，川蜀、苗疆、大理、云贵，整个南方几乎被她走了个遍；其中还有连续几封从苗疆的某个寨子里发出来的信，莫愁说她在跟苗疆的姑娘学毒术，好在古墓派自家的医术高超，作为交换学到的毒术自然也是数一数二的。小龙女苦笑，原来，哪怕莫愁的命运已经改变，原著的惯性依然如此强大，那五毒秘笈应该就是莫愁在苗疆得到的。
莫愁居无定所，所以来的信件小龙女只是细细读了收藏，并不回给她。古墓的生活很枯燥单调，可是这个动乱落后甚至有些荒谬的异世界对于小龙女来说并无太大吸引力，反而是古墓派的功夫和藏书对她的吸引力更大一些，因此自从林婉云故去，她便不再出门，每日只是在古墓后门的山洞里练功，晚上在寒玉床上修习内力。期间她甚至找到了当年王重阳留下九阴真经摩崖石刻的那个洞内，看着熟悉的“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小龙女再无一丝寻宝的激动，而是平静的叫来孙婆婆，商议之后寻了一块水火不浸的白绸，将内容誊抄了下来，收在古墓派众多的藏书中。
时间慢慢的过去，古墓后山的桃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小龙女也慢慢长大成人，容颜愈发清丽夺魄，一双寒潭晨星般的眸子任是自己临水而照，也都会看愣了神，还是前世的脸用着比较习惯。
十六岁的时候，小龙女已将古墓派的之高心法玉~女~心~经练就第七层，当又一次被横冲直闯的内力伤了的时候，小龙女停止了玉女心经的修炼，开始练习九阴真经。
九阴真经作为一部武林人士奉为之高心法秘笈的功法，肯定有自己的独到之处，内容自然也艰深晦涩，往往一句话几个字小龙女要耗费十天工夫去琢磨体会，此时的小龙女心如止水，这种在别人看来麻烦之极的修炼方式对于她却是一种乐趣。实际上此时她并未将九阴真经看的多么重要，因为七层玉~女~心~经的功力已经足够让她跻身武林高手之列，对于九阴真经，小龙女更多的是好奇，毕竟这部经书的大名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实在太如雷贯耳了。
殊不知正是她这种满不在乎的心态和刨根究底当学问研究的狠劲，真正暗合了九阴真经的无为而至的指导精神，所以她联系起来，甚是神速。连孙婆婆都不禁咂舌，暗暗吃惊小龙女的资质如此之好。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逝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