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少女与浅斟低唱的诗人》汐映

33、愿无岁月可回头

　　老实说，在难以胜数的DDL抽出一个下午来写这一篇不知所云的日志，于情于理，都是不明智而令人费解的。但是，我却非觉得有这个必要。我说过的，我的新年，不在阳历农历的任何一个元月一日，而是在这个初冬季节。

　　而今年的这个日子，于我来说，又平添了更深的一层寓意。从今天起，便再也不能腆着老脸说自己“实足还只有十九岁”，而是真真切切迈进了二十岁的门槛了。那些关于花季雨季、豆蔻年华，月朦胧鸟朦胧般的词语，也都纷纷被抛掷到了身后的十年时光里去了。再也无法经历，还好仍有回忆。

　　这个学期开学前自作主张定了几个十九岁就木以前非完成不可的目标，现在也都一一完成了，效果如何暂且不表，但也姑且有始有终。当然，还有更多的目标，只等待二十岁的我来亲手编织完成。

　　回顾既往的十年，从小学四年级到大学二年级吧，也算是波澜壮阔，并不能以三言两语轻描淡写地浮光掠影。完成了两场决定一生的考试，见证了两场亲人的生离死别，遇见过许多人，也留下了点点滴滴或许被记得、或许已被遗忘的，如今已称得上陈年往事的故事。有梦想成真的喜悦，但也不乏悲伤与缺憾，幸而前者总能恰到好处地将后者冲淡、化解，因此哪怕坎坷崎岖，也总不失去了前进的动力。

　　只是最近的生活实在艰难得过了头，能够看见的成就寥寥，多的却是难以承受的痛苦。畏惧着他人，也憎恨着自己的无用。金刚钻和瓷器活的比喻，我已经质问过自己太多次，因而再也不想提起。我是决不能再像两个月前那样意气风发地说着不后悔的，但是我却还是能姑且咬牙，说，不能放弃，不能像个可耻的逃兵，我留下来，终究是会有意义的。我不是一个人。

　　然后，既然已经二十岁的人了，那么就稍微聊一下我在之前的日志里从来没有涉及过的情感话题？

　　大概五六年前吧，我和娘娘，还有现在已经成为姑父的某姚同学出去吃饭。我像是非常随口地说：“照这势头，我该不会要连续单身二十年吧？”他们异口同声地说，不会的，并且解释：“连续单身十八年是很有可能的，但是不太会连续二十年。”我这才放心地点点头。然后……我果然连续单身了二十年。

　　自怜自叹的话说了太多，倒也失去了其意义。每周一固定和老陈约饭的时间，我们也曾不止一次地探讨过这个话题。最终的结果还是坦然，何必强求，我相信上天冥冥中自有安排。像他会来一样地期望着，像他不会来一样地生活着。一切都会有最好的安排。

　　上个星期我对老陈说，我总觉得现在自己不会遇见爱情，未来几年也都不会。哪怕遇见，也一定会是辜负，也一定会是两两相欠，总无法落得一个圆满。因为我自己都没有做好准备。老陈翻了我一个大白眼说，你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我们都笑了。

　　但是目前我却还是觉得自己说的话有道理。我连我自己的事都做不好，那又该怎么照顾到他人？推究下去，对方到底还是有着隔膜的“他者”，不会轻易地变成“你”，不会轻易地变成“我们”。

　　所以，还不如搁置下胡思乱想，静下心来好好地做自己。

　　友人曾经跟我做过这样一个比喻，其实现在陪在我们身边的人呢，说到底也都是短暂旅途中的匆匆旅伴。你无法知道现在站在你身边的人能够陪你多久，你知道的仅仅是，现在，这个人在你的旁边。

　　想想自己过去的十年，过去的二十年，何尝不是如此。十年前最亲密的伙伴，现在到底是有一年还是两年没有音讯了呢？那时擦肩而过的陌路人，时至今日却也可以成为最亲密无间的友伴。远方再无故人的消息传来，而此处却又有无穷多的新故事还在上演。

　　再过去十年，是否又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也是，也不是。

　　人不能没有回忆，但是却也不能总以回忆为食过活。那些过去的美好便放在日记里，放在心里。宽恕以前无法原谅的，将它们从心里以删除线划去。过去的事情就这样吧，没有岁月可以回头。还有明天。

　　未来的路还那么长，谁又能知道会发生什么？

　　而我知道的仅仅是，我未来的人生里，没有一秒会比现在的自己更加年轻了。所以，到底哪一秒是值得浪费的呢？

　　以前看语文教科书，看到页脚部分关于作者的注释，总是习惯性地计算他活了几岁。而若作者名字之后的括号里是一个未完待续的“（XXXX- ）”，我心里则会莫名为这一种未知而升腾起一种高兴的感觉。

　　未知是苦的，未知也是甜的。你不知道会出什么状况，更不知道会有什么好东西在前方等着你。已经盖棺定论的人生，再精美华丽，却也不及这四个阿拉伯数字的未知。

　　以前想要快点长大，看看未来的模样；后来想要回到过去，因为和惨淡的现实比起来，回忆总是那样五光十色。现在，我多感激自己活在当下，因为我正活在以前的我所憧憬的未来，我正活在未来的我所追忆的过去。

　　在八月长安《橘生淮南》的最后，洛枳对曾经的自己说，别难过了，快点长大吧，长大之后，你就可以遇见我了，我和你最喜欢的人在这里，在未来里等你。

　　出生的那一年，转眼就这一天。

　　就这么向前走，也许真的会走到自己想要的未来呢。

　　祝自己二十岁生日快乐。下一个十年，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