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写于高考之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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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时候，忍不住回想起从前的事。
昨天10点会考成绩公布，前一天晚上我硬是撑到2点半才睡，想着至少一觉醒来不用忍受等待的煎熬，但是没想到一觉醒来只有8点多，我觉得我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绝望过。
10点的时候网上已经一片晒7A的人了，似乎全上海的20%的七次方都在我的圈子里一样。我一早起反而被夺去了一切勇气，磨磨蹭蹭到11点的时候觉得自己已经后事了尽，才拿着高一时的准考证颤抖着上了招考热线。
结果并不理想，实验考跪得惨烈，还好粗心值跌破天际的生物和化学笔试还健在，加之我是文科生，F大只看笔试成绩，总之还不算影响太大。
但是战争还没有结束，今年年底的语数英政会考才是重头戏。如果说理化生还能拿一个B的话，那么那四门就是一门也不能失手了。纵使是那四门也未失手，也只不过是拿到理想大学的一张最初的入场券罢了，之后该如何通过选拔，谁也不知道。
唯一明了的是，那所本地大学在本地通过高考招生的人数已经日益逼近清北，如果不通过提前批的话，想要考上那所大学已经成为了天方夜谭。
忽然想起大概两年之前的事——那个时候，自己是怎么度过的呢？
无聊的时候总是喜欢记两笔日记，初中第二年买来的日记本磨磨蹭蹭到初中第四年的末尾才算写完。总是忍不住为自己初一初二时那些稚嫩的语句而失笑出声，也能够让人轻易地回想起那段岁月里发生的事情。然而初三这一年虽然是记得最多的一年，却大多是颤抖着的恐惧的话语，寥寥数语间，能看见的只剩下恐惧。
似乎无论是小学五年级还是初中三年级，噩梦总是与我形影不离。五年级的时候梦见自己考进了门口那所重点率为0的X中，从梦里吓醒后心有余悸地在□□空间里写了一篇日志，名字似乎就叫《噩梦之巅》，之后似乎是被爸爸看见了，总之后来的某一天听见爸爸将这件事当作趣事讲给了妈妈听。初三的时候梦见自己考进了一所早已因教学质量太差而关门大吉的私立高中，当时便被满满的绝望感所笼罩，一直到梦醒之后那样的羞耻感仍然挥之不去。
会考查分前一个礼拜几乎天天都在做可怕的梦，有的时候是回想到了实验考时老师的目光，有的时候是初中时的老师恨铁不成钢的责备。但是也许时候还未到，我还没有梦到那惯例的最可怕的梦境。
一直非常恐惧着失败，倒不是因为失败后所要承担的后果，而是失败之后所要承受的那些话语，那些眼神——就像今天有个同班女生在我的空间里留言说，“你们这些7A学霸又在秀逗了。”我笑了笑，把空间的页面关上了。
就像一旦形成了思维定势，就再也不能跳出他们给你划定的框框。就像你考过一次物理第一，你下一次必须再考第一，下下次还得考第一。
思维定势真的是非常可怕的东西，当然最可怕的是你还在意那些言论，所以你不得不照着那些言论一路前行。
那么，梦想呢？
忽然想起2012年的5月，那时的我，包括许许多多和我一样待惯了银色顶峰的同学的目标，想来都是四大名校里的前两所。大概在初一还是初二的时候，大概是在PG考上了高中之后吧，我兴冲冲地对他说，我要考二附中。
当时他是怎么回复我的呢？印象有些模糊了。大抵也是软绵绵的打气吧。但是，那个时候我真的很想考，这么渴望的理由现在却也想不起来，大概是内心中的叛逆，无论如何想要胜他一筹，或者说，想要无愧于身边那些长辈吧。
但是真正拿到推荐表的时候我踌躇了。身边一个一向腼腆害羞的女生义无反顾地填报了二附中，我永远记得那一刻她脸上洋溢着的光彩与干劲，她说，人生难得几回搏，就好像对着柳溪川这么说着的夏新旬一样。
可是，我咬了咬牙，想了很久，包括也给PG编辑了短信。盯着屏幕看了很久，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了。我觉得，这毕竟还是我的事，即使是他也无法为我解答。爸爸妈妈也将那份烫手山芋一样的推优志愿表推到我的面前，他们说，你已经足够可以来为自己的未来做决定了。
所以，带着些不甘心，我还是妥协了。在志愿表上填了两个与最初的梦想混不相干的学校后，我有些恋恋不舍地去了一趟二附中的主页。我记得我曾经在自己的个人主页上弄过一个连接，“光辉殿堂”未来的高中，连接通往的是那个地方。
推优交上去后，例行公事的面试，笔试，上机考试。查询录取结果的前一夜，大概是我初三唯一一次熬夜过0点，倒也不是因为作业多，而是我在写完作业后用电脑认认真真打了一篇日志。真的非常久非常久没有打过日志了，当时针跨过0时，我打完日志，却忍不住在屏幕面前哭了起来。
我还记得其中的一句话——现在，面前的路有很多。然而，不管你选择哪一条，终点都会是后悔。不管怎么走，你都会后悔。所以，唯一能做的事，是选择一条让自己后悔得最少的道路，一路向前。
我当时到底是希望自己像如今一样拿到Y中的那30分保底加分呢，还是希望自己与Y中失之交臂，能够全然忘我地奔赴二附中？我也记不清了。但是我仍然记得的是，在知道结果之后，东东拉着我两个人在操场跑道上徘徊许久，她说，“以后在Y中压力可能会很大。”我点点头，“嗯。”她说，“又可以见到小P了。”我说，“嗯。”她说，“在Y中帮我看好X。”我说，“嗯。”
本来中考时还指望着趁着荣誉之战考到二附中的分数线，也算是无愧于自己的梦想。但是数学实在是发挥不理想，总分也只比Y中的净分数线没高太多，想来还是有些可笑。明明自己的能力，也不过是这所学校。矫情什么？
那么两年过去，我到底有没有让自己后悔呢？
大概也是会有的吧。寝室里几个闺蜜聊起初二时梦想的学校，M也说是二附中，苹果说是复附……然后我们望着自己彼此校服上绿色的校徽，总是会忍不住慨叹一阵梦想和现实的差距。班上有些差0.5分与梦想学校失之交臂的男生提起中考还会大拍桌子道，谁要进逗比四校！……之类的话。
但是回过头来想想，如果真的顺应心意进了四校——可能也只不过是中游甚至中下的水平了吧。可能会被夺去一切骄傲的资格，也可能最后会变得甘心平庸——那么，真的不会后悔吗？
不管怎么走都是会后悔的，努力让自己不那么后悔。
但是时间过得真的太快，总觉得中考还没有过去，高考却已迫在眉睫。最最宝贵的暑假已经过半，可是我却觉得——我仍然在浪费时间。
今天去理发，狠心改变了自己维持了十五六年的长发，将长发剪到了齐肩的地方。满地都是黑色的长发，看来让人有些惋惜。但是我却觉得这是一个终止的象征，也是一个开始的象征。剪去的头发是过去，而在我下一次蓄长头发前，梦想正要努力挣破土壤开出花朵来。
明天开始，要好好努力。每天八个小时，答应自己。
一年之前我还处于迷茫之中，不知道自己想考什么大学，顺应大流地说着F大。说着说着倒也真的成了自己的梦想。记得之前一次看到松江大学城的时候，我转过头对好朋友开玩笑说，等你考进了J大医，我考进了F大，那么我以后天天骑着自行车来J大校区找你玩。
可也是那笑着点头答应的好朋友，之前一次说，如果成绩不行的话大概会选择C大去经世济民，我笑了笑说，大概我也会“顺应现实”地进H大去为人师表吧。
那么事实是呢？
放弃梦想才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我已经妥协过一次了……难道，还要第二次吗？
他们都说，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稳住后路，努力向前，总归有好大学上的，如意则F大，不济则H大，你只需静待命运的安排。
可是，正如作文中所说的——如果卑微到了泥土里的我，有朝一日，想成为命运的主人呢？
也许明年此时，那个拿到了H大录取书的我看到这一段话会羞愧地微笑起来，或者直接把这段话永恒地封锁起来吧。但是——我还是想为了征服命运而拼搏一下。
没有什么信仰，也并不是借着什么力量的激励而一路向前——归根到底，大概还是因为我不甘心，我很害怕，我没有信心，但是我不想失败。
PG回来后，我们聊了很多。他笑着说经过了那些事后才发现，活着比什么都重要，那一切都是虚无的存在。
那么，你之后就抱着这样老人家的心态知足地活下去了吗？我反问他。
不。他很认真地回答，既然上天再让我这么年轻地重新开始，再活一次，那么，一定要活出所有的精彩。
我笑了起来，就像《前赤壁赋》里那个喜而笑的客人一般，“我也是。”
仿佛再次重生，Born again。就好像又一次退回到了初三的开始，那一份空白的命运等待着我去书写——如果我的面前重新放置着一张兀自空白的推优志愿表，那么……我会怎么书写呢？
希望也会是一条最无悔的道路吧。
记得PG曾经发给过我一张照片，他说，这便是光华楼。一直以来都认为那是一栋优雅而西式的建筑，看到那栋楼的时候有小小的失望，但是重新审视片刻，我发现，沐浴在阳光下的光华楼，真的很漂亮。
真的很漂亮。
“很漂亮，”我回复他说，“日月光华，旦复旦兮。”
一切一定都会变好的。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写于高考之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