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骸+云]谁给的救赎》废柴快回锅里来

43、疯子

　　自从里包恩从六道骸那里得到一些情报后，这个行踪飘忽不定的男人就彻底失去了消息。直到沢田纲吉在自己的私人电子信箱里看到了一封来自白兰杰索的图片邮件，彭格列和密鲁菲奥雷的关系进一步恶化。简直到了稍微有点火星就能直接点燃通往战争的导火索的境地。

　　那张图片上，蓝发的少年被用黑色的布条遮住眼睛，被迫含在双唇的之间白色的粗布条在脑后系成了一个绳结，和那双纤细的手腕一起被困了个结实，并不算好的布料磨得少年的嘴角已经泛起血丝，为了减轻嘴角的疼痛，他只能举高了手臂，尽可能的曲起手肘。因此，本来就没有几颗扣子还健在的衬衫更加的大敞着，从拍摄的这个俯视的角度可以清晰的看到衬衫下面皮肤上青青紫紫的淤痕。双膝叉开和被困在一起的双脚作为仅有的三个支点撑着他不至于向两旁栽倒，但为了不至于头重脚轻地趴下，他不得不将自己的身子向后倾斜。
　　更有一只手抓住少年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直面镜头的方向。
　　不知先前在地上滚过多少圈，少年的裤子和衣服上都沾着不少的灰尘，配上这幅模样，看上去十分可怜。而文件标题毫不收敛地写着：“转告骸君，如果他再不出现的话，我就要对这个孩子做一些不好的事情了哟~?”

　　恶心的变~态。
　　沢田纲吉对白兰的评价瞬间降到历史新低。他确实有听说过某些家族被派去卧底的成员在暴露后会被虐待，甚至一些长得还不错的会遭到更加令人不堪忍受的待遇，但也只是听说。对于自己从来没见过的事情，沢田纲吉向来是无法感同身受的。他会以一种自欺欺人的逃避姿态告诉自己不去管、不去听。即使他稍微睁大一点眼睛就能把这个世界看得十分透彻。在对沢田纲吉的评价这一点上，白兰和六道骸不谋而合。也正是这一点，才会让白兰如此不加收敛的把这样的照片发送给沢田纲吉，他要逼得沢田纲吉无处可逃——他们这些人，不需要对任何人仁慈，包括自己。

　　更何况沢田纲吉认识图片上的人：古伊德·格雷科，一个堪称六道骸心腹的少年。
　　常人是无法想象那个整日微笑着站在咖啡厅柜台后面微笑着迎接每一位顾客，被女生稍稍问些问题就会脸红的大男孩会是一个手握十九条人命的杀~人~犯的。就连沢田纲吉也想不到那样一个人在落下手中的武器收割别人的生命的时候会是怎样的表情。

　　就在沢田纲吉在发愁如何才能联系到六道骸营救这个少年的时候，邮箱里却又收到了另一条邮件，没有主题，整篇邮件里只有一句话“无需理会。From：六道骸。”

　　这竟然是几个月来六道骸第一次与沢田纲吉联系。至于沢田纲吉，彭格列毕竟只是黑涩会，并不是专门的情~报机~构，相比起六道骸简直无孔不入见缝插针的情报网络来说相差甚远，因此并不清楚如何才能联系到对方。

　　所以沢田纲吉并不去怀疑六道骸所言究竟是不是知道白兰用这张明显触及沢田纲吉底线的照片——这个男人总是这样在你以为自己很安全的时候告诉你，你的一切行为都暴露在他的眼下，毫无秘密可言。他就像是无处不在的影子，只要有一点点光亮，就能找到他的存在。然而更多的时候，不是他不在，而是太多人意识不到他在罢了。

　　沢田纲吉抿了抿唇，对着空荡荡的房间道：“我没有你那么冷酷，所以我会救他。”

　　六道骸听得到吗？六道骸当然听不到，他就算本事再大，也没有办法去一个自己连具体位置都不知道的基地里往沢田纲吉的房间里安装窃听器。但是他知道，沢田纲吉看到他这样的回答一定会去救古伊德的。或许在接到白兰的邮件时会犹豫不决，但在看到他的信息以后，沢田纲吉不会选择坐视不理。

　　“大人，您打算放弃古伊德吗？”一个瘦高男子这样问道。他身上没有任何除了黑白以外的色彩，上面半张脸都被黑色白纹的面具遮住，只挖出两个孔供他看到东西罢了。面具是焊死在头上的，想要摘掉，只有六道骸手里握有唯一的一把钥匙。不光是他，除了当初就跟在六道骸身边的几人和有特殊任务的，这里的所有人都是这幅样子。世界上已经没有他们的存在，在这里，他们是神的仆人，是黑暗的逝者。而六道骸，就是他们至高无上的神。没有人能从复仇者的手下逃走。他们这些人，是因为六道骸才得以重获自由的——即使将永远带着面具，抹消名字。

　　六道骸只是把玩着手里的象棋棋子，目光随意地落在棋盘上的某一处。白色的兵已经走到了黑方那一边的尽头，成为死棋，黑色的国王距离兵只有一个斜对角的距离，只需要一步，就可以将白子吞吃。而他手中捏着的则是白色的皇后。水晶做的棋子在六道骸看来和木制的没有任何区别，他将竖长的棋子放在之间来回转动，最后落在了与黑王相距遥遥的白子后方，同时轻笑道：“彭格列会替我做的。”

　　男子并不说话，面具下的目光落在象棋棋盘上闪动了几下，鞠躬退了出去。

　　六道骸收回视线，将自己手边的两份资料都拿到手里。上面一份是彭格列在密鲁菲奥雷的卧底名单，另一份则是密鲁菲奥雷在彭格列的卧底名单。这两份资料一份是白兰主动交给六道骸的，另一份则是六道骸讨价还价从白兰手里得到的。上面的名字大多都只混迹在家族底层，少部分可以混到中层的位置。但在往上的就再也没有了。在这两份名单之中，穿插着几个极为特殊的名字。它们不仅仅在一份名单上出现，而是同时出现在两个名单上。

　　并不是有谁会分身术，这些人都是六道骸的手下。这是他和复仇者的交易。他为复仇者提供某些方面的便利，复仇者付出一些回报。并不是合作，只是单纯的交易。连初代彭格列首领都敢威胁的复仇者们，却不得不对六道骸妥协让步。如果要让Giotto知道了，不知会不会后悔自己为六道骸“减刑”的举动。

　　而这些人，则并不直接归属他。虽然名义上仍旧是他的手下，实际上都被复仇者全盘接收。而这场硝烟未起的战争，除了六道骸就属复仇者最清楚局势了。可是这回，他并不打算让复仇者再有机会介入。将那几个名字写入邮件，再各加上几个名字作为掩饰，六道骸将两份名单打包送给了白兰和沢田纲吉。

　　他神情并没有自己刚刚做了一件非常不厚道的事情的愧疚感，反而透着古怪的兴奋。手指在下巴上摩挲了几下，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开口：“Kufufu……你说，那个家伙什么时候才肯出来？”

　　仿佛自言自语的话并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回答。那个平日里叫人完全捉摸不透的天界道神色古怪。他透过六道骸的右眼看着六道骸所能见的一切——只有暖光从角落里散发光线的昏暗房间、散乱着棋子的桌面，对面永远都空着、却不被撤走反而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座位。然后，他的目光随着六道骸的目光落在了一张被压在所有文件下面、只露出了些许文字的纸条上。

　　伽卡。

　　他猛地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力量因此而紊乱起来。他被迫看着那张字条，他甚至能不假思索地说出这张字条上的内容——伽卡菲斯！索性理智并没有被完全抛弃。他生生地压住了自己的激动，勒令自己冷静下来。

　　身后传来声响,天界道回过头。不知何时出现的六道骸已经坐到了他的座位上。青年懒散地靠在椅背上，目光微沉。见他转过身来，六道骸目光中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重瞬间褪去。他脸上开始显愉悦的神色来，就像一个出色的猎手终于看到自己潜伏很久的猎物出现时的表情。

　　这场谁也不曾说清道明的追猎，不知何时猎人和猎物的角色已经更替。六道骸轻笑着，指尖划过鎏金的王座，眉间带着显而易见的嘲讽和不屑：“就用这种东西糊弄我？”

　　天界道并不答话。他知道他已经输了，输在了一开始。聪明如他，在六道骸这句话出口的时刻就知道自己输在哪里了。他对当时还是少年的六道骸的蛊惑并没有起效，反而激起了他极强的戒备和防范。然而六道骸需要这份力量，所以六道骸假装接受他的蛊惑，装作全然不知，假装沉醉在力量当中。如果六道骸真的沉醉了，那他早就赢了。可是六道骸没有露出任何马脚，他表现出来彷徨，装出来无措，真真假假让他轻信，竟然没有怀疑六道骸并不如表面那般“单纯”。

　　为了达到这些目的，六道骸甚至给自己施加幻术，只为了把他骗过。这并不是没有风险的。如果迷失在别人制造的幻术之中，一旦制造幻术的人不再继续，幻术自然会破解。然而如果自己造了一个幻觉的牢笼把自己关进去呢？一旦一步错失，就会永远陷在自己给自己造的笼子里，再也出不来。

　　然而六道骸成功了。所以天界道输的没有半点委屈。他苟延残喘地活了这么久，自持是个冷静的人，没有十成的把握成功就绝不会去做。然而这种十成的把握在遇到一个连下地狱都不怕的疯子面前变得连半成也无。所以他只是笑着感慨道：“你真是个疯子。”

　　回应他的是六道骸的大笑。等他笑够了，天界道却又听到他冷静的不同寻常地声音：“对，我是个疯子，一个要毁灭世界的疯子。”

　　天界道也笑了：“那我也和你一起疯一疯好了。”

　　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