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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喜欢,讨厌,对不起 ...

  •   PART1
      王小小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遇到这种事。她是个挺爱看漫画的小姑娘,同时她也十分的清楚,漫画之所以成其为漫画,是因为那里面的故事是不会发生在现实里,至少不会发生在她身上的。可那天,她看着站在面前跟自己说话的林家乐,心里又不那么确定了,或许,艺术真的来源于现实。
      那天是个礼拜天,阳光明媚得很,小小到医院给她爸拿药。她爸早几年在矿上干,后来矿被叫停了,他们一家人就来到这座辉煌的大城市讨生活。她爸那几年钱没挣几个,倒落了个咳嗽的毛病,发作起来能一整天不停的咳,干咳,像要把肺给咳出来似的,好在这病算工伤,小小妈说,矿没了,治病的钱幸好不用自己掏,知足吧。小小妈常用的句式就是“幸好……知足吧”。她也常对小小说,你生下来的时候还不到4斤,幸好活下来了,知足吧。小小觉得,妈妈的话代表了他们家的精神:知足。
      小小从医院出来,才走到拐角处的小卖部,就听到有人在背后叫她。其实那人只是“诶,诶!”的喊,可小小就是觉得那是冲着她来的,她挺相信自己的第六感,于是她停下,转身,果然看到两个大男孩笑容满面的向她走来。她还在愣神呢,人就已经到了她跟前。
      挺高的那个长得白白净净,一头碎发显然是经过打理,乱得十分到位,衬得他的脸型格外好看,像漫画里的男主角。另一个没他高,其他的小小记不清了,她这人有个特点,一次只能干一件事,包括跟人说话。更何况那人是林家乐,她就更分不开神看别人了。
      林家乐一开口就问她:“诶,有男朋友吗?”口气不可谓不真切,态度不可谓不诚恳。
      小小下意识的摇摇头,不知为什么蹦出一句话:“也没有女朋友。”
      两个男孩就乐了,瞅着她笑,小小也笑了起来,虽然林家乐不认识她,可是能跟他说上话,小小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她觉得自己的回答还算幽默,应该能给他留下深刻印象。
      林家乐接着问:“这么巧啊,我也没有女朋友,要不我们凑合凑合?”
      他说这话的时候,小小注意到了他的眼神,跟她看动物世界时狮子盯着羚羊的眼神极其相似。
      小小没想太久,说,好啊。她同时跟自己说,知足吧,狮子吃羚羊之前,可不会问羚羊愿不愿意凑合。
      她说完“好啊”两个字,就看到林家乐兴奋的跳了起来,朝他身边的矮个嚷嚷:“哈哈哈,你又输了!”矮个似乎有点郁闷,从兜里掏出一张红颜色的钞票,林家乐揽着矮个的肩,两人转身说说笑笑的走了。
      小小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她看到矮个歪头跟林家乐说了什么,或许那天风太好,那字句就这么顺着风飘进了小小耳朵里:第一次碰到傻成这样的。然后,林家乐似乎回头看了她一眼。
      小小倒不太难过,她心想,你是第一次,我也是第一次,第一次听到喜欢的人对自己告白,不亏本。只可惜是假的,不过幸好自己本来就没抱太大希望,知足吧。
      小小转身向公交站台走去,心里不知为什么,像堵了一块石头,特别难受,连呼吸都有点困难了,她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的烈日,心想怪不得呢,原来是天太热,中暑了。

      PART2

      小小第一次见到林家乐是在三个月前,学校的篮球场上。小小上的这个高中据说是个三流学校,只有篮球特别拿得出手,学校领导于是十分重视这项运动,给修了个带盖的体育馆。刚入学没多久,市里就举行了一个大型的中学生篮球赛,最后的决赛场馆定在小小学校。
      其实小小对篮球运动和篮球少年都没什么感觉,虽然她挺喜欢漫画书里打篮球的男主角,但那是因为人家是主角,而不是因为主角打的是篮球。她平时也不爱跟着那些个女同学跑去看校队的训练,对校队闯入决赛,她心里倒挺高兴,因为全校从校长到老师,都忙着张罗比赛,对他们的学习管得就更松了。
      小小挺同情校队的特招生,据说校长给放了狠话,拿不到第一名,该退学退学,该留级留级。小小觉得他们的压力比考高考要大得多。幸好校队也相当争气,一路杀到决赛,决赛那天校长有令,全体高一师生停课半天充当啦啦队,必须到,点名,缺席的得补病假条,否则要扣操行分。
      于是小小那天下午就乖乖的站在了体育馆的看台上。她名叫小小,人也真的小,被安排站在第一排拉横幅,他们拉横幅,对手学校也拉横幅,他们横幅上写的是“必胜!十三中加油!”,对手横幅上写的是“林家乐,三中看你的!”
      小小吓了一跳,怎么这么赤裸裸的搞个人崇拜,她还以为篮球是个集体运动,最讲求团队合作的。
      球赛一开始,小小彻底挪不开眼了,那个叫林家乐的每进一个球,对面就会疯狂的喊他的名字,“林家乐”三个字那个下午充斥着体育馆,以至于到最后小小觉得,“林家乐”已经成了一个口号,和那个在球场上发光的少年一起,深深烙进了小小的心里。在林家乐一个漂亮的三分远投之后,小小甚至情不自禁的变节,跟着喊了一声“林家乐!”
      虽然那场比赛林家乐所在的三中以十分之差输给了校队,但赛后女生们谈论得最多的却不是校队的力挽狂澜和神勇反超,而是,林家乐。重点高中的拔尖苗苗,体育学习一把罩,帅得不像话,听说还没有女朋友呢。而男生谈论的竟然也是林家乐。也就家里有几个臭钱,中考考砸了,家里硬是用钱给塞进了三中,篮球打得还可以,人却太嚣张,才高一就敢跟高年级的叫板,难怪队友都不愿传球给他。
      那天下午从医院回到家之后,小小不知怎么的又想到了这些,她觉得,林家乐似乎和传言中的他十分相似,又非常不同,她想起林家乐最后回头看她的那一眼,小小的第六感告诉她,就冲着那一眼,林家乐还是值得她暗恋的。

      PART3

      礼拜五下了晚自习,小小和几个女同学站在学校门口等公车,她跟她们都不同路,等来等去,人都走光了,剩她一个人站在站台上,隔了不多久,远处传来发动机轰隆的声音,她以为是公车来了,精神一振,可很快她就发现,来的不是公车,仿佛是一辆摩托。
      她失望的往后退了几步,幸好退了几步,才不至于被急刹在身边的摩托给撞到,但从那上面跌下来的人她却无论如何躲不开了,她整个人被压着翻倒在马路上,脑袋不知道磕到什么东西,眼前一黑,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她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学校的医务室里,校医正跟一个男生说:“叫家长来。”
      那个男生急了:“跟你说她是我女朋友,她的事我负责!”他的眼神扫过病床,对上小小茫然的双眼,忽然有点慌乱起来。
      小小的眼神聚了焦,又不可置信的放大,林家乐?那个骑手竟然是林家乐。
      校医看小小醒了,过去给她做检查,问她有没有什么不舒服,小小起身坐在床边,闭上眼感受了一下,似乎没什么异样,于是她摇摇头说,没事。
      林家乐松了口气,蹲下给小小套球鞋,小小的心随着他的动作猛的一悸,她缩了缩脚,说,我自己来。
      林家乐没理她,抓着她的脚踝,有点粗鲁的把球鞋套到她脚上,小小看着他头顶的发转,脸慢慢的红了。她不敢抬头,一直到林家乐拉着她的胳膊,两个人从校医面前走出去,她都没敢把头抬起来。
      走出校门,林家乐放开她,跟她说:“今天的事别说出去。”
      小小应了一声,接着林家乐又说:“你要多少钱?我这个月只剩1000块了,你要嫌不够,下个月我再给你。”
      小小猛的抬起头,她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愤怒的感觉,她说:“哦,林家乐,你顺序有点搞反了。”
      看到林家乐不解的看着她,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你·应·该·先·说·对·不·起!”
      她怒视着林家乐,林家乐也看着她,两人像较劲一样,一动不动。
      公车来了,公车停下,公车开门,关门,公车开走了。林家乐似乎扛不住了,他眨了眨眼,头扭过一边。小小听见他小声说“对不起。”
      小小长出一口气,转身一看,脸色大变,呜呼哀哉,那是最后一班公车,她错过了!
      林家乐看她跳脚,乐了。小小哭丧着脸,对林家乐吼:“你笑什么笑,都是你害的!”
      林家乐挺来劲的问她:“喂,内个谁,我送你回去吧,坐我的车,你敢不敢?”
      小小揉了揉脸,这是她的习惯性动作,她一紧张就爱揉脸。她嗫嚅:“我不是内个谁,我叫王小小。”
      林家乐忽然凑到她面前,大声问:“什么?!旺旺?旺仔?小牛奶?”
      王小小出离愤怒了。林家乐,真是个坏家伙!

      PART4

      小小紧紧闭着眼睛,风吹得她脸颊生痛,发动机的轰鸣似乎成了整个世界仅存的声音,她紧紧箍着林家乐的腰,丝毫都不敢放松,极度紧张中她似乎听到林家乐吼了句什么,她一点没听清,当摩托以一个刁钻的角度转过弯道时,小小还以为自己死定了。
      摩托车一声尖叫,停了,小小和林家乐都气喘吁吁,小小是被吓的,林家乐是被勒的。林家乐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旺仔小牛奶,你,给我,放手!”
      小小顶着两个蚊香眼茫然的“啊?”了一声,她看了看自己圈在林家乐腰上的手,颤着声说:“我,我也想放啊……放不开啊,手好像不是我的了。”
      林家乐彻底没脾气了,他一个一个把小小的指头掰开,小小慢慢缓了过来,十分不好意思的将还在抖着的手收了回来。她挨在林家乐身上,心脏似乎还吊着,没落到它该在的地方。她有气无力的说:“林家乐,你这是找死呢,还是找死呢,还是找死呢。”
      下一句她又说:“这是哪里啊?”
      林家乐的回答十分形象生动:“荒郊野外。”
      小小抬眼望去,发现他们停在一个小山头上,放眼望去,能看到满城灯火。林家乐忽然转头问她:“怕不怕?”
      小小嗯了一声:“怕,怕黑。”
      林家乐又乐了:“你不怕我啊?”小小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只好说:“你这么一问,是有点怕。”
      林家乐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半天转过身调整了坐姿,一只手搭在小小肩上,像好哥们似的,他说:“今天是我弟弟的生日。”
      小小说:“哦,恭喜啊,你弟弟多大了?”
      林家乐说:“今天刚出生呢。”
      小小心里咯噔了一下,不出声了。林家乐继续说:“我和我妈也是今天刚刚知道,我还有这么个弟弟,嘿嘿……”
      小小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于是她就陪着林家乐一起沉默,她其实很想问林家乐,还记不记得她,还记不记得那天在医院外面的事,可她觉得,现在不是时候。
      入夜的山顶上有些凉,两人一直没说话,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小小快要睡着的时候,她感到有人摇了摇她的肩,喊她,旺仔,回家咯。
      这一次林家乐开得很慢,夜风穿过头盔抚过小小的脸,令她有种做梦的感觉。林家乐把小小送到家门口,小小艰难的爬下那台机车,把头盔还给林家乐,林家乐接过头盔,说:“旺仔,今晚谢谢你陪我。”不等小小说什么,他又说:“那个,对不起。”
      他说对不起的时候,没有看小小,只是抬脚发动了机车。小小妈从楼道里冲出来,拉住小小劈头就问:“怎么回事?!怎么这么晚才回家?差点报警了知不知道!”小小说,错过了末班车,幸好遇到一个热心摩的把她送回来,只收她2块钱。
      林家乐没开出几步,听到她这话差点又摔了车。
      小小回到家里,她爸的病又犯了,吃了药好不容易消停下来。小小轻手轻脚的洗漱,躺到她靠窗的床上望着黝黑的夜,林家乐外套上的机油味似乎还在她的鼻端,她回想着林家乐这天晚上跟她说的两次对不起,她知道他记得她了,凑合的,一分钟不到的,女朋友。然后他说,对不起。小小总觉得对不起的下一句是,谢谢你的爱。
      她比较难过,但并不十分奇怪,她想,林家乐和她,就像铁路上错综复杂的铁轨,似乎每次交汇都是为了更好的各行其道。她仍旧按部就班的上学放学,去医院拿药,林家乐没有再出现,但小小常能从女生们的八卦中听到他的消息,于是她知道他又拿了某个竞赛的第一名,交了女朋友,又分手了,还会骑机车!
      小小每次听到机车的段子都有种优越感,她怀揣着一些微小的甜蜜的秘密,迎来了高中生涯的第一个寒假。

      PART5

      学校最后宣布了一次假期纪律后,学生们呼啦啦的散了,小小最怕冷,她把自己裹得像只熊,下了公车低着头往家走,才走到小区门口,肩上就被拍了一下,她一激灵,回头一看,看到一个黑乎乎,反射着亮光的头盔。她“呀!”的叫了一声,头盔凶巴巴的说:“别叫!”
      “林……家乐?”小小问:“你怎么在这?”他是来找自己的么?小小的心跳的频率又有点不听使唤了。
      林家乐却没有回答她,只递给她一个头盔:“戴上。”他的声音柔和了许多,似乎还有点嘶哑。
      小小接过头盔,眨巴着眼睛看着林家乐,黑色的头盔遮住了他的脸,小小什么也没看到。林家乐把头盔往小小身上推了推:“快点,我心情不好。”
      要换了平时,就冲着他这个语气,小小肯定不不依不饶,但是那一天,小小看着林家乐,他垂着头,似乎心事重重,很需要什么人扶他一把的样子,小小于是很仗义的戴上头盔,什么都没问,任林家乐将她带往不知名的终点。
      下了车,小小冻得不行,他们停在河堤上,风呼呼的从河面上吹来,小小迎着风勇敢的掀开头盖,对林家乐喊:“喂,你怎么了?”
      林家乐却直直的望着河面,没理她。小小不干了,她一把揭开林家乐的头盖,林家乐转头,狼狈的拍掉她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下头盖,小小愣住了,那只是短短的几秒,但她分明看到了他脸上的泪痕。
      林家乐靠着河堤恶狠狠的说:“谁让你把盖子掀开的,眼睛进沙了都。”
      小小不吭声了,她知道林家乐难过,却不知道原因,或许,跟他那个弟弟有关。她蹲在林家乐身边,两人都戴着头盔,像两朵各怀心事的蘑菇。不知过了多久,林家乐捅了捅她的头盔,声音里带上了歉意:“旺仔,我今天遇到了不顺心的事。”
      小小点头:“我知道。”他遇到了不顺心的事,能想到自己,小小还是很高兴的。
      林家乐接着说:“我只想找个认识,又不熟的人一起待会,想来想去只想到你。”
      小小沉默,许久之后嗯了一声。原来是这么回事。原来铁轨真的只能各行其道。但这次,小小觉得自己没法再那么无动于衷了。
      她隔着头盔抽了抽鼻子,挺大声的说:“林家乐,你也知道我们不熟啊,跟你说,这可是最后一次,没有下次了啊。”
      林家乐仿佛又乐了一下,小小没看到,但她就是这么觉得,自己总能把他逗乐。她想,这也算是王小小对林家乐的一个特殊功能吧。
      林家乐站起来拍了拍她的头盔:“走,送你回去了。喝了旺仔小牛奶,心情好多了。”
      小小在头盔里闷闷的笑了。
      下了车,林家乐向她挥挥手,一整个假期再没有出现过。小小过着热乎乎的春节,欢欣之余偶尔会想,林家乐,他还好吧。

      PART6

      高二开学的第一天,小小走进教室,就被同桌拉了过去,神秘兮兮的跟她说,诶,你知道不?林家乐的爸妈暑假离婚啦。他们家那么有钱,事情闹得可大了,听说都上报纸了,听说她妈妈受打击太大,都病了。
      小小一个上午心神不宁,她很想知道林家乐现在怎么样了,她和同桌一起上厕所的时候忍不住问,林家乐爸妈离婚,那他怎么办啊?同桌说,谁知道呢,听说,只是听说啊,他现在很堕落。
      堕落?小小无法想象,堕落的林家乐是什么样子,她忍不住去找他,礼拜六的早晨,在三中门口徘徊,她知道三中从高二起礼拜六是要补课的,她在学校大门口溜来溜去,忽然背上被拍了一下,她转头一看,是林家乐!
      他好像没什么变化,看到她还是挺乐,说,旺仔小牛奶,找人啊?
      小小说,是啊,找你。林家乐就笑着说:“找我?我有什么好找的,哦,你也看报纸了吧,看了报纸特意来关心我,来看我过得好不好的?你算什么,我告诉你,我他妈好得不行,这辈子从来没这么好,你听到了?明白了?那就麻烦你滚蛋吧,哪来的滚哪去。”
      小小张了张嘴,还没说出一个字,林家乐就走了。他跟几个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小青年勾肩搭背,笑嘻嘻的往和学校相反的方向走去。
      小小不知自己怎么了,林家乐明明叫她滚蛋,她却不由自主的跟在他身后,她看到那几个小青年回头看着她笑,对着林家乐说了什么,林家乐也转过头,眉目间尽是不耐烦,他们上公交车,小小也跟着上公交车,远远的看着林家乐,林家乐却没有再看她。她跟着他们进了一间屋子,明明是白天,屋里却黑黝黝的,只有一个彩色的射灯在转动,光斑晃得小小眼晕。
      小小拼命找林家乐,她一进屋就找不着北了,有人撞到她身上,她连说对不起,那人却不依不挠,拽着她要她赔,她正不知所措,忽然感到那人拽着她的手一轻,整个人就在她面前飞了出去。
      小小还没反应过来,有人拉着她的手吼:“跑啊!”
      他们跑出很远,站在路边,林家乐似乎很生气,他看着向他道谢的小小,问:“你到底跟着我干嘛,说过跟你不熟。”
      小小惊魂未定的说:“谁跟着你呢,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也是来这里玩的!”
      林家乐似笑非笑:“哦,那我真是多管闲事了,要不我把刚那人给你找回来,你们继续?”
      小小连忙说:“不用了!”林家乐接着说:“你啊,省省吧,以为我们说过几次话就有资格管我了?还轮不到你,800年都轮不到。”
      小小说:“我知道,我不是来管你的,我就是……就是……”她一着急就开始揉脸,不知道该说什么,林家乐说:“喂,旺仔小牛奶,你该不会喜欢我吧?啊?”
      小小猛抬头,脸涨得通红,林家乐笑:“原来真的喜欢我啊,我太感动了,感动得都要以身相许了。”
      他一把拉过小小,两人的脸挨得那么近,小小感到林家乐的气息越来越近,她偏过脸,红了眼眶,她说:“林家乐,我讨厌你,你是我认识的人里面,最讨厌的一个。你凭什么这么糟蹋别人的关心?天底下那么多可怜人,你以为别人都很闲吗,偏要跑来理你,关心你?你以为你在这里鬼混,翘课,就可以改变现实吗?”
      林家乐吼:“那我要怎么办,怎么办?!你说啊!你爸妈又没有离婚,你懂个屁。”
      小小说:“我是不懂,所以我来这里,听你说,你想说什么?有种你说啊,我听着!”
      林家乐愣了,小小向前一步,说:“你就当我是树洞吧,当我是垃圾桶吧。”
      林家乐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能来事呢?每次遇到你一定会出事……”
      小小说:“你敢不敢?敢不敢说?”
      林家乐的心里那一刻有什么东西涌了上来,他看着眼前这个瘦小的女孩,竟然真的有了倾诉的冲动。

      PART7

      小小成了林家乐的树洞和垃圾桶。
      后来有一次,她跟林家乐在三中附近的小卖部吃冰花的时候,又见到了那天在医院门口输给林家乐一张毛爷爷的矮个,矮个显然脑容量比较小,见到她也没认出来,还边瞅着小小边拿手肘直捅林家乐,跟林家乐挤眉弄眼的,林家乐就跟矮个说:“隆重介绍一下,我的垃圾桶。”
      小小在桌子下狠狠踩了林家乐一脚,结果林家乐没什么事,矮个惊天动地的嘶吼起来,小小脸一红,林家乐又乐呵了,从她的碗里挖走两块大黄桃。小小忿忿的说:“捡垃圾桶里的东西吃,林家乐,你可以的。”
      矮个首当其冲的笑起来,林家乐也笑了,小小看着他不再冰冷的眼神,心里就像农夫山泉,有点甜。
      寒冷的冬天过去,历史都有翻篇的时候,何况生活。林家乐慢慢走了出来,又成了那个光芒四射的林家乐,依旧是女生八卦的重要发源地之一。高考临近,小小很少见到他了,她想,这样也好,这说明,他需要倒的垃圾,越来越少了。
      高考完后,小小趴在桌子填志愿表,她报了护校,这是她一直以来的心愿,老师说以她的估分,问题不大。
      同桌和她一起趴着填志愿,边填边给她放小广播:林家乐因为父母离婚的事上法院了,他选了跟妈妈一起住,他妈妈原来是个歌唱家呢,又说,林家乐参加钢琴比赛得了个大奖,基因好嘛,还说,林家乐好像又交女朋友了,听说是外校的,很漂亮,最后说,林家乐啊,高中念完好像要去外国念书呢。
      那天晚上小小靠在林家乐的摩托车上,有点郁闷。她说:“林家乐,你毕业要出国啦?怎么没跟我说啊?”
      林家乐瞅她:“这是好事,你忘了你是垃圾桶啦?”
      小小一想,倒也没错,便不再追究,转而问另一个问题:“林家乐,我们算不算好朋友?”
      小小心想,朋友是一辈子的事,女朋友还不一定呢,虽然这么想的时候,她心里有点难过。
      林家乐说:“我们怎么可能是好朋友呢?”
      小小的心就往下沉了沉。
      林家乐看着她的表情乐,拍了拍她身后摩托车的后座说:“你知道这是什么位置?”
      小小说,后座啊。
      林家乐跨上摩托,启动引擎,大声说:“你漫画都白看啦,这个位置俗称女朋友专座!”
      他拍了拍后座,向小小扬扬头:“你敢不敢上来?”
      小小接过头盔:“林家乐,这回你敢不敢走得再远一点!”
      林家乐的表情被头盔遮住,小小看不清,但她知道,他一定露出了,即使行驶在夜的道路上,也不会再迷失的,很好的表情。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喜欢,讨厌,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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