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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四十七、戎国来使(一) ...

  •   沉浸于防身术的修习中,沈茹月很快便将校场那一日的尴尬与失落抛到了脑后。
      又加之她在传了请旨随袁乾修习防身术的信笺给流觞之后,很快便收到了他的回应。绢布上笔锋遒劲的写着:近日政务繁琐,委屈了爱妃,日后必定亲自教导。反复摩挲着绢布上的笔迹,嘴上虽嗔道:“谁要他教导了。”心里却连最后一丝阴霾也云消雾散。
      倒是珠儿,数着日子,望眼yu穿的瞧着殿门,仿佛这夜夜盼望君恩降临的深宫怨妇是她一般。沈茹月无奈,只得寻来孟冬,央他多安慰两句。孟冬却总称自己有事要忙,塌机还没坐热便没了踪影。又唤了孟夏来,可怜的孟家二公子活脱脱成了珠儿的出气筒,好在他是个没脾气的,偏还格外担待着她。珠儿见百般刁难都激不起他的反抗,便又回到了一开始的丧气模样。
      日子就在这样的循环往复中过下去,直到七日后德庆殿的掌事公公前来传达王命:大王是夜将于德庆殿设宴款待戎国来使,特请娘娘准备出席。
      传说中的戎国使团终于声势浩大的抵达了太邺,原本安静的坐在沈茹月身边做女红的珠儿,几乎是猛地从坐塌上跳了起来,手忙脚乱的将柜子里的衣裳尽数搬到了床榻上,不一会儿便摊了满床。千挑万选的把姹紫嫣红的裙衫往沈茹月身上比,又拖着她yu细细描画精致的妆容。
      奈何沈茹月却换下了桃红色的粉裳,信手拣起一件月白色的裙衫,又推拒了过于浓艳的胭脂粉黛,只命珠儿淡扫峨眉,便算完事。
      拗不过她的珠儿一开始极为不乐意,可勾完眉宇,待沈茹月起身之后,只见眼前女子裙裾飘渺,宽大的月白色袖袍袅然若仙,衬托着薄施粉黛的面容愈发清婉,不禁怀疑眼前眸光流转之人乃是九天玄女降世。
      珠儿痴痴的看了许久,继而一脸崇拜的说道:“还是娘娘眼光不俗,这样素净的装扮映衬在酒宴的喧闹下反而神仙似的脱俗,一会儿在使臣面前必撑得起我肃国的脸面。还有这月白色,也是大王极钟爱的颜色,正表明了娘娘与大王鸳鸯同心,当真妙矣……”
      “胡说!”沈茹月的脸上早泛起两抹绯红,却不忘争辩道:“正所谓浓妆淡抹总相宜,这样的场合我若穿得过于娇艳,恐怕会落得妖媚惑主的口实,还是谨慎些好。”

      夜幕降临之时往往也是盛宴正酣之际。待沈茹月收拾停当前往德庆殿,戎国使团众人已然在席间落座。
      眼下她虽只是名义上的肃国王妃,却也是流觞唯一的侧室,代表着肃国王族的尊贵与荣耀,言语行动上自是出不得半点差错。沈茹月于是步步谨慎,百般小心的朝殿内走去,她努力的忽略自席间投来,一道道各怀心思的目光,尽量端庄的行至流觞面前,而后躬身行礼。
      一整套的程序下来,总算是没有出什么差错。所以当流觞起身扶上她的双臂时,她便也暗自长舒了一口气。
      抬首间迎上一双灿若晨星的眼眸,许多天来总显得不安的心,瞬间宁静下来。仿佛沦陷进耀眼得炫目的睫羽间,心中不禁生出些微不可查的留恋。沈茹月一时忘了周围的喧嚣,只顾着痴痴凝望眼前的容颜。
      不过几日未见,却不想竟已怀念到这般田地,当真是习惯了有他时时在身边了吗?都说习惯是最可怕的东西,原本只是与他共处一室也难受的恨不得马上逃离,如今数日未见心里便忍不住牵挂。这便是习惯,纵使心上刀割难受,日子久了也都会适应,照此推断,若有一日离开肃国,只要能忍得了一时的难熬,想必时间久了也是可以习惯的吧。
      流觞似有所觉察沈茹月眸色里的复杂情绪,薄唇牵起一丝弧度,本就俊朗的脸瞬间呈现出极致的邪美。在他毫无遮掩的目光中,沈茹月终于回过神来。尴尬的避开了双目,才发现他的掌还握在她臂上,掌心的温度是惊心的灼热。
      沈茹月心下顿时乱了节奏,惶恐的退后几步,提了裙子行到为她预设的桌席前坐下。隐约间觉到有两道目光,刀刃一样刺到她的身上,于是下意识的抬起头来,朝其他桌席上看去。
      流觞的座位自然是设在正对殿门的高台上的,由于他尚未立后,身旁的坐塌便是空着的。而沈茹月作为他的第一位侧室妃子,便被安排在左手边最靠近高台的桌席前。她的身旁和对面则依次安排了流觞的三位侍妾。
      方才那两道甚为不善的目光,正是来自她对面的轩辕滟。从位次的安排来看,显然轩辕滟在侍妾之中居于首位,却唯独低了沈茹月一等。也难怪向来要强的戎国公主将她视为眼中钉。
      沈茹月略叹了叹,也不想同她计较,于是举目向更远处看去。除去几位后妃与侍妾,前来赴宴的主要为戎国使团众人和以相国为首的肃国机要朝臣。
      然而在一众或恭谨或端肃的来使和朝臣中,却有一人引起了沈茹月的注意。那人一身异域装扮昭示了他戎国来使的身份。而他从方才开始就接连饮尽杯中酒液,行动间皆是傲然不羁之态,几十杯下来竟也不曾醉倒,想必颇有些酒量。
      将此人细细端详来,只见他面庞生得轮廓分明,一双剑眉入鬓,眼眸深邃,宛若杯中美酒。鼻梁高挺,薄唇微抿,沾了酒渍的唇瓣令人看了便不觉于心间快了两分节奏。眉宇间竟有些许同轩辕滟相似,只是狂放之中多了几分洒脱。
      他携着十分慵懒,将带着繁复饰品的手抵于下颚,颇具异域风情的玄色兽皮大氅,似随意的披在暗红丝锦的身子上,却又隐隐透出些不容亵渎的贵气。宽大的衣领随着他倾身的动作,几乎敞至腰间,露出大片蜜色的肌肤和紧实的肌肉。以同样暗色锦带松散束着的乌发亦倾撒至身前,贴着蜜色的肌肤,垂落至腰间。从此人身形来看,想必戎国人善征战的名号不是虚得的。
      沈茹月正想得入神,那名男子却好似觉察到她的目光,竟毫不回避的与她对视,如此赤/luoluo的直视令沈茹月如坐针毡。倘若她真是思想封建的古代女子,只怕此时便要哭哭啼啼的向她家大王告他亵渎王妃的状去。
      然而她只是回避了男子灼人的目光,装作若无其事的夹菜。可是那名戎国男子却愈发得寸进尺,甚至于嘴角牵出一抹玩味的笑意,同时举起酒杯朝沈茹月示意,而后仰头饮尽。未能尽数纳入口里的酒液便顺着他的唇角滑过蜜色的肌肤,抚摸着曲线,延伸进衣襟里。
      沈茹月慌忙低了头,不去看那带着某种强烈暗示的画面,可是戎国男子的目光便再也没有移开过,自始自终都绞在她的身上,令她浑身都生出暗刺。直到流觞的声音在高台上响起,她才如释重负的长舒了一口气。
      身为肃国大王,流觞优雅而又肃穆的举起面前的金盏,与生俱来的霸气令堂下众人不禁生出臣服之意。只听他用一贯高傲的声音缓缓道:“本王以此盏中之酒,聊表对诸位贵宾的欢迎,也请诸位贵宾代本王向戎王转达敬意。”
      流觞话音刚落,却听得一个慵懒不羁的声音自席间传来:“大王的敬意,小王自会传达给王兄。不过王兄最关心的,还是小妹在肃国受到的待遇。”
      沈茹月不禁倒抽一口凉气,抬眼看去,却见说话之人再次将手中杯盏一仰而尽,正是方才向她投来目光之人,只是说话的口气也未免过于狂放了些。连向来狂傲的轩辕滟都有些看不过去,只侧了身子,嗔怒道:“二哥……”
      原来那男子是戎王的亲弟弟轩辕麟,中原四大公子之一,有着“草原飞鹰”之称的轩辕公子。这位战功赫赫的轩辕公子在未及冠之时便被封了亲王,而戎王作为其长兄,对这个弟弟也是极疼爱的,封赏加爵唯恐不尽。如此被捧在蜜罐子里长大的侯爷,也难怪会生得这般骄纵的脾性。
      然而流觞竟没有敛起面上难得的笑意,而是随着他饮尽盏中酒液,而后继续答道:“滟儿娇俏可人,本王对她亦甚是喜爱。”
      沈茹月无意识的握紧了酒觞,过于浓烈的酒气灌进喉咙里,热辣辣的呛得她直咳嗽。回过神来,却又拼命的以袖掩嘴,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的狼狈。明知道他不过是在敷衍戎国侯爷,却为何自他口里听到这样的话语,心里便似被嵌满了刀刃的车轮碾过。
      她大口的呼吸,也不知是为了缓解大殿里过于憋闷的空气,还是为了安慰心尖上令人窒息的疼痛。
      即便如此,戎国那位年轻的侯爷似乎并不满意流觞的回答,仍用桀骜不驯的挑衅目光凝视着王座上的流觞,举起新倒满的酒觞,却迟迟不饮。
      双方似乎陷入了僵持,原本热闹祥和的盛宴,刹那间间弥漫着丝丝凝滞的阴霾。直到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响起:“大王登基已有数年,也是到了该考虑立后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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