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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二十七、策划逃跑(二) ...

  •   回到丹霞宫时流觞已经在内殿坐了许久,正握一卷竹简倚在黄花梨木的矮机旁。烛火下泛起光泽的墨发笼于身际,绞着浅灰色的织锦。宽袍大袖,衣裾曳地,好似一幅娴静的水墨丹青。然而这浅灰色的衣裳看进眼里却总觉有些熟识。
      沈茹月立在门口出神的片刻,流觞已放下手里的竹简,又抬手招了招,示意她过去。
      目光触上流觞俊美的眉宇,沈茹月才回过神来,于是顺从的行至他面前。然而在那黄花梨木的矮机前才刚站稳,就被他一把拉进了怀里,霎时强烈的温暖气悉便包裹了全身。
      指腹间触到带着体温的织锦,沈茹月才突然意识到此时穿在流觞身上的衣袍正是在大营中时她穿过的那件。原以为那衣袍早该被当做垃圾给扔了,想不到却又在他的身上瞧见了。一时间,与这衣袍相牵连的记忆便在她脑中涌现开来。
      沈茹月顿觉羞赧万分,身子便挣了挣,企图脱离流觞的怀抱,可环在她身际的双臂却收得更紧,直yu将她揉进身后的那个胸膛里。沈茹月已是心乱如麻,却又想起藏在她袖子里的那瓶“浮生半日”,只得停止了抗争,由着流觞自身后拥着自己。
      “方才去哪里了?”见她终于顺从,流觞的心情似乎不错,便在她耳际轻声问道。
      随着温暖的胸膛贴上后背,沈茹月双颊的温度也开始攀升,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断断续续:“我……我只是出去走走。”
      流觞在她额际落下一吻,也未再继续追问。
      温存间却见珠儿端了盘子进来,沈茹月红着脸yu起身,又碍于流觞的禁锢。倒是珠儿机灵,利落的将一只瓷碗放在两人身旁的木机上便转身出去。一系列动作下来,总是热闹的珠儿竟抿了嘴一言未发,然而笑成了两弯月牙的杏眼却被沈茹月尽数收入眼底,沈茹月心下叹道:都怨流觞,今后在这丹霞宫里她只怕是威信全无了。
      这样想着,沈茹月于是侧头向流觞投去怨愤的目光,却看到白皙的指握上汤匙,将碗里的东西翻搅了两下,而后悠然的置于薄唇边吹了吹。原以为他会将那汤匙里的东西纳入口中,却不想他只是用唇瓣碰了碰,而后竟递到了她的唇边。
      沈茹月看了看正凝视自己的美丽双眸,目光又不自觉的落在沾了汤汁而变得润泽的唇瓣上,心跳亦不由的随之加快,对停留在唇边的汤匙也犹豫起来。然而流觞不容反抗的气势还是占了上风,沈茹月只得乖顺的吮了那汤匙上白粥似的东西。
      顿时,数种豆类的清香混杂在一起,于口中弥漫开来,糯糯的米粒入口即化,滑过舌尖的瞬间将若有似无的甜腻遗留在唇齿间,令人回味许久。这想必就是珠儿心心念念的腊八粥了,果然不同凡响。回想自己活了这许多年吃过的那些粥,竟没有一个不是与这一碗相去甚远的。
      沈茹月砸了砸嘴,只觉珠儿熬的腊八粥味道万分勾人,便准备把汤匙里还剩下的半勺接着收进口里。可唇瓣还未触上白瓷的边缘,连粥带勺的却都已被人抢了去。
      沈茹月皱了眉寻之看去,只见流觞一脸惬意的舔着唇瓣,似乎正意犹未尽。手上又将那汤匙递进碗里新舀了一勺。微弯的薄唇上还残留着一丝汤汁,看得她莫名的双颊发烫。
      流觞哪里知道她心里这一番混乱,自顾自的带着一脸邪美笑意,你半勺我半勺的迫着沈茹月陪他将这一碗腊八粥尽数喝完。
      这一碗腊八粥香甜可口、豆香宜人,却饮得沈茹月如座针毡、度日如年。不等珠儿来收碗,她便如刚获释的人犯,落荒而逃似的蹿进了浴殿。

      丹霞宫的浴殿远不及宏肃宫的那般宏伟广阔,然而小巧玲珑的浴池却也水雾缭绕的,令人如入仙境、甚觉惬意。
      沈茹月倚着池壁,待微热的水汽将一身肌肤都染成微红,紧张了许久的心才终于松弛下来。好在那暴君还不至于跟到这儿来,否则她真不知这一夜该如何寻得机会把那“浮生半日”给藏起来。她一面想着,一面轻吁了一口气,微眯了双眼,享受这迷蒙水汽带来的片刻宁静。
      可才闭上双眼,沈茹月的心下就又纷乱起来。明明入宫以后和流觞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多,她该慢慢习惯了他才对,可怎么这些日子每每与他相对,却愈发的局促不安起来,动不动就双颊发烫、心跳如鼓,这哪里是她沈茹月的行事风格。难道因为他是千年前的帝王,自己则是出于对历史的敬畏,又或者因为一直在策划逃跑所以做贼心虚……
      沈茹月越想越烦闷,手在池中下意识的划过,将平静的池水搅起阵阵浪花,哗哗的水声才终于掩盖住心里诸多胡思乱想。
      她缓缓睁开双眼,透过层层雾气,却瞧见一个欣长的轮廓映在半透明的丝帘上。一想起那个人的身影,她心下便又添几分焦躁,于是逃避似的闭了眼,却在下一刻猛然将双目重新睁开。
      流觞已掀了丝帘进来,而原本守在门口的珠儿却没了去向。见沈茹月双手护于胸前,瞪着俩眼一脸警惕的样子,他反倒满面都是委屈,脚下的步子却未停:“我见你许久都未出来,还怕是旧伤复发晕在这里头了。”说话间迷蒙的雾气已笼上他的衣袍,于下摆泛起水泽。
      “你……你别过来。”沈茹月下意识的惊呼,却全然被他忽略,只得木头人一样僵硬的靠在池壁上,惶恐的看着他缓步靠近。而他优雅的在池边蹲下,轻撩袖摆,白皙的指便融进了荡漾的池水中。
      “再泡下去,这池水怕是要凉了……”流觞的话才说了一半却忽然抬起头向沈茹月看去,而沈茹月已然在他说话的间隙缩到了离他远些的角落里。他的目光便在触到她的瞬间阴沉了几分,显然对她下意识的逃离很是不满。
      当看到宛若星辰的双眸里沾染的那层寒霜,沈茹月只觉水汽弥漫的浴池也变得寒冷起来,于是慌忙避开他的目光,强撑着面上的若无其事:“马……马上就洗完了……”
      只是话还未说完双唇却已被人夺去。灼热的呼吸绞着潮湿的水汽萦绕在口鼻间,掠夺了她赖赖以生存的所有空气。流觞惩罚的噬咬才刚触上她的唇瓣,她上蹿下跳的一颗心就吊到了嗓子眼。
      沈茹月难耐的微启朱唇,又被他趁势侵/入其中,逐渐深入的吻太过磨人。她觉得自己就像被扔进了深不见底的湖中央,而他是湖水里唯一的浮木。空气在这个吻中被丝丝抽离,她拼命喘息着,大脑因缺氧而陷入一片空白。到处都是雾蒙蒙的一片,她仿佛是出于求生的本能,伸出手来将他紧紧攀附。
      流觞并没有因为她的无助而放过她,反而伸出有力的掌扣住她的后脑,也令她不得不陷得更深。拼尽全力攥住浅灰色的衣襟,却不知是要推拒还是将他拉得更近,纵使阻隔在两人间的最后一抹空气也已被挤压殆尽。
      他一身华锦已被她带起的水珠沾湿,却还将她满是水痕的身子拥得更紧。覆在他胸口的柔荑清晰的觉到那掌心下剧烈的起伏,她的呼吸便也随之纷乱。

      待流觞终于肯结束这个吻,沈茹月的身子已不剩半点力气,只得瘫软在他怀中,由着他用丝袍将她裹起,而后抱了往内殿里走。
      方才浴殿里的温度此刻似乎还残余在她的胸肺里,直惹得她娇喘连连、双颊若嫣。
      隐约有灼热的气悉喷撒在耳边,自刚才起,流觞的呼吸便显得粗重,现下连声音也有些沙哑:“封妃的旨还是算数的,我已命星官夜观天象,待选下吉日你我便行那合卺之礼。”
      暧昧的话听到耳朵里,沈茹月原本迷蒙的思绪却瞬间惊醒。她猛然睁开眼睛,眸子里的雾气尽然散去,她不可思议的凝视他,努力确认着那句恍若天打雷劈的话只是一时错觉。然而,正俯视着自己的双眸却满是宠溺,他显然将她毫不避讳的相视当成了爱慕之情。
      流觞俯下身来,在她唇瓣上落下轻柔一吻,而后停留在她耳畔,以从未有过的温柔声音说道:“你可知……本王忍得有多辛苦?”
      有过上一次抗旨的经验,沈茹月自然不敢再当面驳回他的旨意,而看着那一双满载柔情的美丽双眸,她也实在无法说出拒绝的话。可是脸上过热的温度已将她出卖,只得将脑袋埋进他的衣襟里寻得一瞬的躲闪。
      从浴殿到内殿不过几十步的距离,沈茹月却觉得这一路他抱着她走了千年。

      回到内殿,流觞终于结束了这一夜对她的折磨,将她放在床榻上,又落了万般不舍的一吻才在她身旁坐下,拿起早些时候送来的竹简批阅起来。
      刚才耗费了许多体力,沈茹月觉到一丝隐约的倦意,正yu闭眼,却听到一阵衣料擦过地面的窸窣声。睁眼看去,原是珠儿端了些点心进来,见他二人此番情景似有些尴尬,正转身yu离开,沈茹月便急忙将她唤住。
      之前还不觉得,现在见了这玲珑的点心才知道肚子已有几分空了。沈茹月坐起身来,从珠儿捧着的盘子上挑了块梅花糕。眼睛忽的一转却又计上心头,稍稍端详了手里的糕点,堆出满脸的笑意对珠儿道:“好珠儿,你过两日再出宫去替我买些桂花糕可好?”
      果然流觞的注意力从那竹简上移了过来,似不解的问道:“怎的要去宫外买?”
      沈茹月便耐心的解释道:“大王有所不知,宫外那德盛斋的桂花糕最是可口,不信大王可以问珠儿。”
      珠儿也极其配合的点头如捣蒜,随即却又有些哀怨的说道:“只是奴婢这月初一已出宫采买过一次,再要出宫怕是要等到下个月了。”
      从浴殿回来便一直心情不错的流觞见沈茹月难得一脸撒娇的表情,顿时大悦,顺口答道:“本王与禁卫司知会一声便是,你只管多买些回来,本王也尝尝。”
      珠儿得了令便欢欢喜喜的去了,却不知此刻更加欢喜的正是卷着被子偷笑的沈茹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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