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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十五、月夜迷乱(三) ...

  •   流觞终于停止了接下来的动作,将压在沈茹月身上的重量撤去。突如其来的微凉空气令她渐渐恢复了清醒,然而一颗心还惊魂未定的上蹿下跳着,沈茹月只得受惊的小兽一般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此刻的她只是担心真有人会在这时闯入,看到她这样狼狈的模样,若是传出去了,她当真是找一百根绳子上吊的心都有。
      忽然,肩上却被一层带着体温的丝绸覆盖住,沈茹月有些愕然的抬头,却见流觞正俯下身来。他在她额际轻柔的落下一吻,而后又在她耳畔低语:“是圣旨来了。”
      这又是演的哪一出,他自己就是肃国的君王,他说的话就是圣旨,而昨晚一整夜他们都在一起,有什么话不能说,还要一大早兴师动众的找人来丹凤宫里颁旨?
      沈茹月这样想着,便又向流觞看去,可这一看却又叫她愣了半天。
      沈茹月拼命了摇了摇头,心想自己一定是魔障了,明明刚才还被这人万分屈辱的欺负了,现在怎么可以又对着他发痴。
      就在她的一番心绪纠结间,一名有些年纪却涂了厚厚脂粉的白面侍从手捧圣旨,迈着过分女气的步伐,踏进了丹霞宫的里屋。然而那人才刚在门口站定,脸色便唰得变成惨白,接着忙跪伏在地,连声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不知大王在此!……”他身后跟着的四名侍从同样随着他的动作皆跪伏在地磕起头来。

      然而下一刻她却觉到身子一轻,周身被一个带着暖意的怀抱围绕。待睁开眼,沈茹月却又惊骇的发现流觞竟然全然不顾在场之人的感受,将她横抱起来,而后大步流星的走到了窗前的坐塌旁,才终于将她放在了坐塌上。接着又俯身附于她耳畔用极其暧昧的声音说道:“好好听着,这圣旨说些什么。”
      那捧着圣旨的太监就在离她不到三步远的地方。他却依然敛目垂首。然而满面惶恐的表情和额际不断冒出的汗珠则显示出这位宏肃宫什么场面都见过的管事太监此刻比沈茹月好过不到哪里去。沈茹月深切的觉得一百根绳子已经是不够用的了。
      然而流觞这个整件事情的罪魁祸首却似乎心情不错,他顺了顺沈茹月耳畔有些散乱的发丝,又替她把肩上的衣衫紧了紧,而后缓步踱到管事太监的面前,又恢复了往日里冰冷而又骄傲的声音:“宣旨吧。”
      那太监得了他的令,仿佛终于松了一口气,抹了抹额上的汗站起身来,而后展开捧在手中的圣旨,用他那尖细得有些刺耳的声音缓缓念道:“肃王诏,丹霞宫沈茹月品貌端庄,蕙质兰心,又于蒙荒之战中救驾有功。封侧室王妃,赐居羿宁宫,并赏雪蚕丝锦十二匹、南贡珍珠十二斛、西夜琉璃钗十二枚、和田玉镯十二对。钦此。”
      听完那太监宣旨,沈茹月只觉自己还未从方才的惊魂中回过神来,却又陷入新的惊恐之中。丹霞殿一时间变得鸦雀无声。宣旨的太监怕是沈茹月没有听清,于是又抬高了声音道:“钦此……”他故意将尾音拖得很长,然而也注定对付不了多少时间。眼见着沈茹月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而大王的脸上原本难得的笑意已然敛起,那太监的额上便又起了一层薄汗。他只好硬着头皮一面对大王察颜观色,一面试探的唤着沈茹月:“沈姑娘,快接旨谢恩啊!”
      他这一唤,沈茹月到好似终于回过神来。只见她缓缓抬起头来,漆黑的双瞳费了不少力气才找到了焦距。她抬眼看了看那个太监,见他又把手里的圣旨往前递了递,暗示她快些接旨,也好让他交差。可是这个看似乖顺的蜷缩在坐榻上的女子却朱唇轻启,说出了一句让在场所有人都几乎昏死过去的话:“不,我不能接旨。”
      在后来的许多年,沈茹月一直想不明白自己当时是搭错了脑袋里的哪一根弦,敢当着流觞的面说出这样的话,然而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更何况是违抗圣旨这种严肃的事情。沈茹月低着头全然不敢看流觞的表情,然而她却还是清晰的听到了他逐渐变得粗重的呼吸。
      “你竟然抗旨!”流觞的声音依然是冰冷而又高傲的,然而气息的变化足以证明这只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不只沈茹月,就连那宣旨的太监也显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他已然慌了阵脚,重又跪伏在地上,一面磕头一面求饶:“大王息怒!大王息怒……”那些侍从见流觞发了怒,更是害怕的连声音都颤抖起来,一个个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那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哀痛的声音让沈茹月觉得他们此刻正在摆灵堂替她超度。于是她便有些恼了,心道流觞要杀要剐那也是冲着她来,这些人是凑的什么热闹。但转而又想起那日营中被罚军棍的士兵,更何况这几人如今知道自己拒绝了流觞的封赏,于是又为这些太监们不安起来。
      但好在流觞此刻被他们的哭嚎声所厌烦,便抓起手边的香炉朝那宣旨的太监扔去,而后怒吼道:“滚!”那些太监便好似从鬼门关获得了解放似的,连滚带爬的以最迅速的动作出了丹霞宫。
      沈茹月知道流觞的怒气已然在爆发的边缘,而她猜得也确实不错,因为下一刻她的下颚便已被流觞握在了掌中,那疼痛令她几乎流出眼泪,却不得不被迫对上他的双眸。那一双仿佛对万事皆不屑、总是高傲的眸子此刻却盈满了愤怒的情绪。他因盛怒而布满血丝的眸子令沈茹月想起那日她企图逃跑又被他捉回时的可怕情形,而此刻的流觞显然要比那时的可怕得多。
      他的掌慢慢收紧,沈茹月只觉下颚剧痛,仿佛快要碎裂,连同空气也跟着抽离。她恐惧的喘息,生怕他再动一动手指便会扭断她的脖子。
      然而他却俯下身来,那薄唇几乎与她相触,唇间灼热的呼吸喷撒在沈茹月的脸上,令她愈发的难受,却听到他盛怒而带着喘息的声音:“你可知这世上有多少女人想要做本王的女人。”
      如今的情势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沈茹月心想早晚都是一刀,便不知哪里来了一股莫名的勇气,也不顾下颚的疼痛,仰起头大方与他对视:“大王的厚爱茹月心领了,可是茹月和大王注定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茹月早晚还是要离开的。请大王不要勉强。”
      就在沈茹月以为流觞会一掌取了她性命的时候,捏在她下颚上的掌却渐渐松开,沈茹月揉着依然疼痛的下颚,有些诧异的看向流觞。不知是不是错觉,在此刻的流觞眼中,她似乎看到了落寞的情绪,然而也只是一瞬,便由更多的暴怒所替代。
      “离开?”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那些话语,而才捏在沈茹月下颚上的掌又握上了她的手腕,只是稍稍用力,沈茹月便整个人被扯到了地上。
      。他的声音就好像来自地狱的恶魔在宣读判书:“你永远都别想从本王手里逃走。”
      流觞却忽然冷笑起来,那笑声令沈茹月不寒而栗:“既然你不愿意做主子,那就去做奴隶吧。”他慢慢的向她逼近,仿佛是要看清她此刻有多么窘迫,而后纤长的指又抚上她的面庞,似在玩弄刀俎之下的猎物:“记住,你是本王的奴隶,永远都是。”说完他便起身扬长而去。
      自窗口吹进来的风把他的发丝拂到了她的脸上,如绸的发丝柔软而又顺滑,却在沈茹月身上又一次激起了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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