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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一零五、天地为媒(一) ...

  •   裴凌霜在沈茹月怀中啜泣了许久,直到沈茹月违心的答应了待士兵训练结束就让袁乾来向她赔礼道歉之后方才罢休。
      关于这件事,沈茹月觉得自己实在有愧于袁乾,所以当袁乾果真在士兵散去后来到帐外时,她只得溜出来,背着裴凌霜歉疚道:“委屈袁将军了。”
      然而袁乾毕竟是在外征战,什么场面都见得的,对于此也只是简单与沈茹月客气了两句,便毅然掀了帐帘进去。
      未免影响到袁乾发挥,沈茹月并没有跟着进去,正准备转身去医帐看看,却被一名侍从唤住。这名侍从虽不是流觞近旁的,却也看着眼熟。他手上捧着一卷羊皮,因为比竹简轻便易于携带,常作为需远距离传递书信所用的材质。侍从向沈茹月躬身行礼,面色恭谨,似有踟蹰之色:“奴才有一事,可否请娘娘赐教?”
      “何事?”沈茹月目光流连于侍从手里的羊皮,疑惑的询问。
      “禀娘娘,是太邺相府送来的书信,可是大王一直在帐中议事,奴才怕耽搁了,这才来求娘娘……”那侍从缓缓道来原委,又将那卷羊皮往前递了递。
      “交给本宫即可。”沈茹月说着,已将书信接过手中,示意侍从退下后便展开来细瞧,只是她瞧了片刻,面色却渐渐变得凝重。
      正在这时,却听得身边一阵窸窣声,是袁乾自帐中出来。沈茹月忙收了书信迎上去,见袁乾如来时那般衣冠齐整、面色平静,皮面上亦没有明显的伤痕,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于是对袁乾再三谢过之后才又入账内。
      然而当她见到裴凌霜时,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只见方才还一脸委屈,抱着被子啜泣的裴凌霜此刻竟哼着歌收拾床榻,脸上还不时露出笑意,似想起什么欢喜的事情,连沈茹月靠近都不曾察觉。
      沈茹月凑至近前,像看怪物那般将裴凌霜看了许久,惊讶之情溢于言表。裴凌霜正出神,无意间触到沈茹月的袖袍才猛的回过头来,捂着胸口笑道:“娘娘怎的一点儿声音都没有,把民女给吓的。”
      “你……这是做什么?”沈茹月犹豫的伸出手指向她正忙着的活计。
      “整理屋子啊。”裴凌霜想也不想的答道,俨然又回归初见时那般利落的模样:“民女想过了,只要到了战场,做的任何一件事都是为了这场战争的胜利而努力。听闻娘娘慈悲,怕宫婢们受不了苦,所以连一个婢女都没带,如今民女能做的就是伺候好娘娘,为大王分忧。”
      她这一番言辞直叫沈茹月听懵了去,半晌才回过神来,却还不信,试探着追问道:“你想通了?”
      “民女想通了。”裴凌霜停下手里的活,甚是认真的看向沈茹月,面上忽然露出憧憬的表情:“上阵杀敌的心愿总有一天也会实现,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眼下我且做好分内的事也一样是英雄。”
      “方才袁将军……”沈茹月不可置信的喃喃,抬手指向帐帘的方向,似乎有什么事情想不明白。
      “方才袁将军同民女说了些话,让民女豁然开朗。”裴凌霜不等沈茹月犹豫便大方的说来。
      “只是说话吗?”沈茹月仍端着一脸的不可置信,见裴凌霜又笃定的点头,才终于接受事实,却咬着指腹自言自语道:“不得了啊……”
      这袁乾当真是不得了,平日里看起来不善言辞的一个人,连这么难缠的丫头都能在如此短时间内安抚下来,实在是不得了。下次与别国谈判时,定要向大王好生举荐一番。
      沈茹月正暗自在心底盘算却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自帐帘处响起:“何事不得了啊?”抬头一看,却是流觞正跨步进来。
      这几日他忙于同诸将领商讨战局,难得有空过来,眼下听他声音爽朗,想来是心情不错。沈茹月于是展露笑颜迎了上去:“看大王心情不错,想来形势应是利于我方。”
      “爱妃所言甚是。”流觞一面应着,一面将盘龙枪搁置一旁,自己则握了沈茹月的手于软榻上坐下。
      裴凌霜原本对流觞是极惧怕的,但一路听沈茹月将述他的诸多事迹,对他的看法也渐渐改观,然而眼下见了却也退于一旁,恭敬的垂手而立。
      即便如此,在面临惧怕的人或者物时,占尽先机的却往往还是好奇之心。这条定律显然适用于裴凌霜,她不过才安静的待了片刻,便眼睛晶亮的望向盘龙枪惊呼起来:“这个就是传闻里说到的盘龙枪吗?”
      流觞也被她一惊一乍的语调给惊到,将手里的茶盏漾起几圈波纹,却也耐心答道:“正是。”
      “民女可以看看它吗?”裴凌霜的眸子仿佛镶在了盘龙枪上,片刻也不肯移开,满脸憧憬却又小心翼翼的问道。
      流觞倒也慷慨,便拿起盘龙枪递到她手里,见裴凌霜如获至宝的捧着枪身来回抚摸上面的龙纹,接着说道:“说来每次征战沙场,都是这盘龙枪立下汗马功劳。”
      一提到征战二字,裴凌霜整个人都兴奋起来,索性搬来软榻坐到流觞身旁,再三央着他讲过往征战中的见闻。流觞却也不推辞,顺着她的追问一个一个解答开来。
      坐于一旁的沈茹月见俨然没有自己插话的余地,便起身辞道:“薛太医邀我今日探讨医理,我本应了却也一直不得空去,大王且在此和凌霜说话,茹月就先告退了。”转身间,流觞似yu相阻,却被裴凌霜拉了回去,便也就此罢休。
      退至帐外,沈茹月却又忍不住回头,听到裴凌霜爽朗的笑声不时自帐中传来,心下便有些不是滋味,索性狠了狠心转过身去。
      她并没有往医帐那边去,方才说薛太医邀她探讨医理的话也是随口胡说的,只是想自方才的情景中脱身,出来后却也不知该往何处而去。
      她于是漫无目的的走着,不时有士兵或侍从对她道:“娘娘万安。”旁晚十分,有风渐起,吹散了日间暑气,却不能缓解胸口憋闷的感触。
      不知不觉已来到驻地边缘的山坡上,这里不常有人路过,但沉入山间的夕阳却透着苍茫之美,叫人看了忍不住想要落泪。她于是在山坡上坐下,独自看着远方发呆,目睹如血残阳自天际一丝一毫的弥漫开来。
      熟悉的场景勾起同样熟悉的旋律,她不禁跟随记忆浅吟低唱:“当时明月,饮流觞。柳蔓深深,杏成行。明月光,江水长。云巷深深,桂酒香……”
      “如此夕阳美景,爱妃怎的一个人在此独享。”当流觞带着几许委屈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沈茹月才意识到自己面上已有泪痕,于是悄悄的用袖子拭了,才转过身来低着头不看他。
      “怎么?有谁惹月儿生气了?”见她许久不发一言,流觞于是抬起她的下巴询问道,微红的双眼便一览无余。
      “没有。只是夕阳太过壮烈,不知不觉就落了泪。”沈茹月自知逃不过他的眼睛,于是寻着理由解释,却又想起方才他与裴凌霜在帐中嬉笑一幕,便忍不住道:“大王何不多陪陪裴姑娘,到这里来做什么?”
      见她一脸吃味表情,流觞却勾起唇角:“那丫头吵闹,怎能和温香软玉相提并论。”说完便伸了双臂yu将沈茹月揽入怀中。
      沈茹月却撅着嘴闪躲,又从袖子里取出一卷羊皮书信,递到流觞面前道:“相府的书信都来了,说是让裴姑娘留在军中,还请大王多多照顾。”
      流觞诧异,展开书信看了一遍,又见沈茹月满脸不悦,嘴上都能挂茶壶的模样道:“既如此,茹月怎好打扰大王‘照顾’裴姑娘。”却愈发笑开来,随手将那书信仍在一旁,强将沈茹月锢进怀里,由她如何挣扎也不放手。
      沈茹月反抗了半天都没效果,索性破罐子破摔,只将脑袋耷拉在他的胸前,暗自生着闷气,也不知怎么的,他越是有哄她的意思,她就越是控制不住要同他闹别扭。
      岂知那罪魁祸首反而笑出声来,又贴着她的耳际低声道:“原来月儿竟是这样大的一个醋缸,想来这几日军中的饮食都要酸得不能下咽了。”
      灼热的气悉贴着耳际滑过,直惹得沈茹月又羞又恼,终于忍不住怒意,捏着拳头往那可恨之人身上捶打起来。
      流觞却还是一脸调笑模样,同她嬉闹了许久才握了她的手,一脸正色道:“本王愿以王的身份起誓,这一世视为妻子的只有月儿一人。”
      “哼,男人的誓言都是不可信的。”沈茹月一脸愤恨的反驳,心下却十分受用。
      不想流觞倒是十分认真,锁着她的瞳眸诚恳道:“今日本是你我大婚之日,却因为战争而不能如期举行婚礼,你可曾怨我?”
      经他这样一提醒,沈茹月这才想起今日确是吉日,之前忙于与月国结盟,半路又被裴凌霜一闹腾,倒是将此事忘得干净。
      见沈茹月半晌没有回应,流觞似有些急了,顿了许久,才又开口道:“其实方才去帐内寻你,是想同你说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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