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香城二三事》泽仁唯色

23、【他是无言】

　　若不是看见这人的眼角含笑，韩良还以为这是谁家的风筝断了线挂在树上。
　　“你要吃不？”韩良把新挖出来的草根削了皮递给树上的人，其实有点被看的发毛了。虽然没感觉到危险，但是被一个蒙着面的武功看起来就很好的人盯着也是很难受的。
　　“吃！”说出来的虽然是一个字，但是也是天籁般的声音。韩良还在愣神品味这人的嗓音，手里的东西就被人隔空拿走了。
　　然后韩良抬头看着这人，满眼笑意。
　　“你笑什么？”倒是这黑衣人发问了。
　　“我在想谪仙一般的人物会怎么吃东西！”这事说出来的半句，还有没有说出来的半句：尤其是还蒙着面纱，就不信不撑起面纱，他站在树下刚好只要撑起面纱就能看清人长什么样子。
　　不过韩良觉得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了，这人飘下了树，真的是飘下来的。韩良没觉得这人的腿或者脚有动一下，但是这人就飘下来了。
　　“你就韩良吧？”
　　“啊？你认识我？”韩良不明所以，不觉得会认识这样的人。“哦！”赫然又一想，“你是大哇师傅的好友？”只可能是这么一种可能，认识他韩良的武林高手绝对只能通过大哇的师傅。
　　“果真聪慧！”黑衣人毫无吝啬的夸奖，“本来在回香城附近停下来就是打算去看看你，想不到在这里遇上了，确实是缘分。”
　　“呃……”韩良不知道这人说啥，“你不是来这片林子找吃的吗？”韩良看着这人手中的那一截草根还没有吃掉。
　　啪啪啪，黑衣人拍了拍手掌。赫然出来一袭谨慎劲装的男子，本来突然出来就很诡异了，这人再拿着一只锅的话就更诡异了。
　　“这是锅，这是火！”黑衣人说着那一身劲装人还把火石拿了出来。
　　“你要我现在给你做一顿好吃的？”韩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跟上了这人的节奏。
　　“废话！你随身带着匕首锋利吧！”这突然的一句，韩良也听懂了，那意思就是说你带着的匕首可以当做菜刀用。至于锋利与否不是刚才看到了，草根的皮削起来很利索的。
　　韩良事后其实想想很诡异，为什么就那么听话呢，不过最后结果还算不错，当此时韩良果真听话地去找来几块石头把锅架起来，然后去砍柴找吃的。
　　而此时那一身劲装的人又消失不见了，那黑衣人却只是又坐在了树枝上，把挽着手里的那截草根。韩良不厚道的揣测这人是在想着那草根如何下口，其实他猜错了。
　　黑衣人只是在想着他现在稍微饿了，可是他饭量不大，若是这会儿吃了这半截草根，等会儿韩良做出来的美食是不是就没办法吃了。

　　话说这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无言公子。本来么无言公子和无名圣上两人是砣不离称秤不离砣的，可惜这个时候皇宫里面不能没有皇上，而无言公子又急着处理一些武林败类，所以急有了两人时不时的分别。
　　已经不止一次在送回去的消息中看到韩良的身影，如今倒也不是专门路过回香城，却也专门停下来的。本来打算进城的，可不曾想就遇上了。本来在林中疾疾飞跃，可是瞥了这么一眼，就发现了这人。给无言公子送回去的消息自然有韩良的画像，看到如此相似，当然要问一问。
　　若是真是韩良，那回香城也懒得进去了。几句话说下来，确实是韩良，而这韩良也确实是聪明的，传言没有虚假，所以就让韩良就地煮饭，倒也存了考较的意思。

　　韩良很快把吃的采集回来了，还去山渠里面舀来了水。本来出门带水袋是为了解渴，此时倒也方便盛水做饭，不过看在无言公子眼里便是另一番光景，此子心思缜密。
　　算是回香锅的的一种，不过是食料和调料有些不同罢了。至于做菜不可或缺的盐巴，韩良伸手跟无言公子要。
　　“盐巴！”韩良要的理直气壮，因为他觉得锅都带着的人一定会把盐巴也一起带着的。
　　“没有盐巴也做不出美味食物么？”
　　“你都把锅给我了，又何必在这里考较我？”韩良这么一忙乎倒是想通了，这人一定是非凡人，而且一定是在考较自己。
　　“也是啊。就该让你就地做烧烤！失策了——”这样说着却打了个响指，然后便有人送来了盐巴。
　　韩良只捏了那么一小点，可是就是这么一小点去令口感大不相同。韩良当初研究食物的时候其实就不很不明白，为什么人类对盐巴的依赖是如此之强，一个菜弄的再怎么想只要不加盐便不会被人的嘴所接纳。到如今，他还是不明白。
　　煮了好一会儿，韩良说可以了。然后把削好的木头棍子递一把给了无言公子，大小看起来是双筷子。
　　无言公子没有接，而是由叫来了那一身劲装的人出来，这次送出来的有勺子，漏勺以及碗筷。吃汤锅必备的漏勺也在，韩良便无语了，这人出门在外一定是搬着整个厨房的。

　　无言公子很客气，也给了韩良一双碗筷。玉碗银筷子，韩良自然很好意思的接了，筷子趁手吃起来也香。
　　至于先下手的当然是无言公子，一则韩良要客气一点，二则他也抢不过会武功的无言公子，再则因为面纱被摘下来的时候韩良看傻了眼。明明就是男人，为什么可以长得如此美，他一直以为像小右那样嫩嫩滑滑的男人就算最美的了，可是比起眼前人小右简直是差太远了。
　　不过浑身却没有一丝妖气，不想大哇的师傅虽然也美，可惜阴阳混淆。
　　对于韩良打量的眼神，无言公子毫不在意。看了他美貌的人各种表情的人都有了，这种懵懂的忘我倒也不算是新奇。反而没有挑逗起韩良那云雨之欲，无言公子觉得自己真的是有些老了呢！

　　“嗯！确实算是好吃！”无言公子吃了两碗之后的评价，至于什么是确实，什么又是算是，韩良搞不领情，就知道被夸奖了。
　　“多谢公子夸奖！”韩良当此时说的话也开始酸儒，因为面前之人一看就是需要谦谦礼对之人。
　　“作为感谢你说吧，我能做到的尽力为之。”无言公子这样的许诺其实很值钱的，可惜韩良不知道这人是无言公子，大概只猜到了是很有钱的一个讲究吃食的公子。
　　“呃，横竖不算什么，倒也不用在意。”韩良此时是谦谦有度，再则他也不知道要什么。他现在觉得无论什么都是自己努力赚来便可，至于这横来的一场运势，也不知是好是坏，拒绝了吧。
　　“这样呀！那我便先欠着吧，将来江湖再见再说！”说着伸个懒腰，就砸韩良新奇这般如玉公子也要伸懒腰的时候人就不消失不见了，若不是那些人出来整理碗筷和锅勺，韩良都以为是遇到山精了。
　　不过看到最后一幕韩良觉得他整个人都不好了，因为那人端着锅一边用勺子舀着锅里的东西吃，一边飞跑走了！

　　韩良背着挖来的野菜摸摸鼻子，感慨着世人真是神奇，踱着步子往回走。忘了绕远路，直接来了山脚下，果真被山下的村民围住好一阵闹腾。
　　山脚下当年工匠们搭起来做客栈用的房子此时住着水涝时候来回香城避难定居的人们，一晃又一年的春天来临了，到处是生机和希望。对他们而言，韩良可是他们的再生父母，平时韩良深居简出不能遇到，如今赫然遇上了那便不能这么快放走怎么也得表示一下感谢。
　　要知道去年因着各家都比较缺钱，余粮都换了银子过生活，一点也没有像这个租给他们地让给他们房子的大善人表示一下，这年春天东西涨势都可好了。于是各种青菜各种他们各自家乡的神奇点心此时都要给韩良带着！
　　可是韩良就一个背篓，两双手啊！

　　于是大哇拿着风筝找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韩良被困在人群中食物堆里。
　　大哇好一阵说道，才把韩良拉出来。当然东西依旧拿了不少……
　　“哎，回去吧！明天再出来放风筝！”韩良倒也不是不开心，而是忽然有些感怀，他老爹让他考取功名除了能光耀门楣之外更多的也要为民请命。这般如此，也算是殊途同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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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好些日子不用出去买菜了！”大哇分类放好，看着吃不掉有可能坏掉的要送到食客斋那边去。
　　“让你做大风筝，你怎么做了个这么小的！”韩良把玩着风筝不开心，这么小怎么能把人带着飞起去啊。
　　“你要是想飞，我可以带着你飞的。”大哇对自己的轻功还是很有信心的。
　　“哎！对了！”韩良想到了今天遇上的黑衣人，“你站在一棵树枝上跳下来，能让树枝一下都不抖吗？”
　　“嗯！”大哇想一想，“也不是不能，不过以前偷听的时候也没试过，还是有些难度的钥匙树枝太细的话！”
　　“哦……”一阵失望，轻功也不是很好么，今天那黑衣人就很轻松做到了！
　　“师傅应该能做的，怎么有此一问？”大哇觉得韩良不可能随便问一问。
　　“哎，说来满是泪水啊。”韩良如此这番把那黑衣人的神奇说将出来，末了自然要问大哇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号人，这样的人在武林中一定是很出名的。
　　厉害的人不一定出名，爱摆排场的一定是出名的！

　　大哇想了一会儿，最后虽然想不出个中细节，却也可以可定那人就是无言公子了。当初无言公子的用木马拉着的香车可是很排场的，如今这出门锅都自己带，而且那劲装之人显然是暗卫之类的存在，也便只能是无言公子了！
　　“嗯，十有七八是无言公子！”
　　“啊？”韩良张大嘴，瞪大眼，真的？
　　“怎么了？”
　　“啊啊啊啊啊，他说我可以提要求的，我可以提要求的……早知道是他，我怎么可以错过呢……”于是好几天韩良癔症了，对于一个嗜钱如命的人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因为自己的忽视而擦肩而过那真的是痛心疾首啊！
　　这种事情大哇可是不会劝慰的，等着韩良纠结过这个劲儿也便好了。

　　大哇自己没什么紧要事情也便安心做好书童的工作，好吃好喝照顾好韩良，韩良最近把好爹留下来的书都看了好几遍了，觉得自己简直是有状元之才了！
　　不过他最想做的还是和风筝一起飞，可惜大哇不给他做，简直是无用的男人，每天晚上还要做那档子事。

　　放下这档子事不提，这些天小棍子来蹭吃喝的时候带来些有趣儿的消息。那就是无言钱庄的银票开始印刷小金额的出来了，以前最小金额的也是五十两，可是最近一两二两的也出来了，而且还很受欢迎。
　　以前直接用银子的时候经常要担心分量不足，尤其是一二两的那种不是关家铸造的，难免成色不足，可是又不好拒收。如今大家都用无言钱庄的银票可就不用担心了，只要留个心确定是无言钱庄开出来的银票那么便也是方便许多，到时候拿着银票去钱庄换银子可是不需要担心成色不足的，无言钱庄可是一等一信用好的钱庄。
　　“现在还有其他钱庄么？”韩良一时没想出究竟为何，但绝对这其中不简单。尤其是见了无言公子之后，更加觉得他家的钱庄做出来的事情一定别有深意。
　　“回香城是没有了，不过别的地方应该有吧！”大哇也不敢可定，毕竟也有些日子没出去过了，外面什么情况也不是很清楚。
　　“最近圣上的诏书有没有谈铸币方面的事情？”
　　大哇想想摇摇头，韩良也便没再问什么只吩咐下去，以后再有其他钱庄的银票千万别收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至于玉器铺子和食客斋的人到听了也便留心一下，倒也不用太过费心，仙子阿回香城想要看到其他钱庄的银票可不是很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