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香城二三事》泽仁唯色

2、【决定退出】

　　第二日一丈飘红还没起床呢，就听到门口有微微的声音，显然是有人偷悄悄摸过来了，还是个不会武功的。估摸着是小毛贼，但是一想是在回香城，便了然了，该是那韩良，只是今天竟然不当值么？
　　微微一笑，将被子包起来让外面的人看起来还像有人躺在那里，他呢则是一翻身趴在了屋顶之上，然后就看到了韩良偷悄悄的摸了进来。

　　韩良看看里屋睡着的人，嘴撇了撇，诽谤着这还练武的人呢，都不知道闻鸡起舞。然后就看韩良拿出一个面具，夜叉样子，不过从屋顶上到时看不清晰，只能看到那是个蓝色的，不过也能猜到是个吓人样子，然后慢慢踱步到离床三四步的样子时，用劲咳了一声，而且做出舞爪状。
　　只是那床上的人依旧没有反应，这也太迟钝了吧。便也走到床边，正准备掀开被子。却感觉身后有人拍了他的右肩膀，本能的朝右转身，却没看到人。然后再往左转，却看到一个蒙着白布的东西。
　　“鬼啊——”
　　“哈哈哈哈哈……”
　　韩良吓人不成反被吓，一丈飘红笑地被韩良追着绕桌子跑！

　　好一会儿，韩良才撒了气，坐在那里哼哧哼哧的喝着冷茶。嘴里不停地在骂人，倒也都是些难听的话，却没有一个恶毒的词语。一丈飘红也便听着，坐在那里将欠扁的笑挂在嘴角。
　　“行了，别笑了。老子偷鸡不成蚀把米，自认倒霉。言归正传，我今日找你是有要事的。”
　　“嗯，倒也不急。先说说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客栈呢，我记着你昨晚上没有跟踪我呀！”
　　“美得你，还跟踪你。你们这种人，面子比什么都重要，自然不会用假名字。而且你这装束虽然一眼看过去和其他游侠差不多，但是终究穿的还是粗布麻衣。一问便知了，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也不怕仇人找上门来！”韩良说完还不忘再加一句膈应的话。
　　“拿到不用担心，我还没被点名去做过什么杀人的事情，倒是没有什么仇人。话说你有什么紧要事情须得你一大早就跑来？”

　　要说紧要事情，这韩良也是整齐神色，一幅很有派头的样子。“你且说你这游侠一年能有多少银子入手？”
　　“哦！这七八年也便攒下一万两吧，算是比较少的！”这个数却是算少的，不过一丈飘红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丢人，因为是他太挑剔了，以至于生意太少。
　　“哼！我猜也是，可是你可知回香楼一个月的入账就有你这么多，至于能尽收多少，我倒是不知。”
　　“嗯，你这小孩算计什么呢，难不成要勾搭我开酒楼？”
　　“哼！你做游侠不就是为了赚钱么，现在又更赚钱的机会，何乐不为？还是说你觉得你自己没本事赚不了其他钱？”韩良被说破心思，也没遮着掩着，倒是开始激将。
　　“你这小孩！真是有趣儿，且说说吧，要是说的动听我这一万两便借给你。”
　　却遭来韩良的白眼，不过还是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大概就是他已经偷师成功，现在他做出来的佳肴不比回香楼的差，而且关键是没加任何会毒害人的着料，虽然这条主街上已经不可能有门面买来开店了，但是好在她老爹留给她的房子那里也算热闹，改装一番也可以做一食庐，现在天下安定回香城地处四方往来要道只会越来越热闹，所以那条街面马上也能红火起来。
　　末了又白了一丈飘红一眼，“我呢不是和你借钱，是我出地，你出钱。咱两一起开家食庐，赚的钱对半分！当然一开始我不打算雇人，所以只有你一个跑堂的，但你是练武的，想必功夫也不错，一个人能应付的来吧！”

　　于是一丈飘红便明白了，不仅要他出钱，还要他出力。赚了的话好说，要是赔了的话那就是血本无归，而这小孩的家却还在那里，真是惊喜啊。
　　于是，一丈飘红便笑了。“这么说你便一分钱都不出了？”
　　“原本有三千两就差不多了，你有这么多自然不用我出。再说了我一个月在回香楼才能拿十五两银子，哪有那么多钱？”
　　“也是，这回香城的物贵的厉害，可比上京城了。只是你有想过没有，万一赔了呢，我这银子可就没了，但是你那门面还在呢，所以……”既然是打算这样赚钱，一丈飘红便觉得该给这小孩以大人的对待，至于为何与已算不上熟悉的人便能如此敞开怀的谈那边不是此时他意识到的事情了。

　　“赔不了！我已经谋划好些年了，可惜一直没钱。你要是不放心咱们写个字据，要是赔了大不了那地契给你！”
　　“如此，甚好！”一丈飘红听后便如此说了，然后说完却沉默了，到让韩良嘀咕这人是到底同意呢还是不同意。
　　约莫有盏茶功夫，韩良等不及了便吼了出来：“我说你到底行不行啊，不行我就走了！”
　　“可以！”说着就掏出了三张一千两的银票，是无言商行下面的票号的银票，可以全国全国兑换的。“但是你得先告诉我为什么会找我？”
　　这问题问的便很玩味了，这里面必然有故事，因为韩良自己说了他已经谋划好几年了，为何这个时候找上自己呢。
　　“哼，还不是因为你一看就是四肢勤快的！”说着韩良就从一丈飘红的手里阻拽过银票，一溜烟溜了，还说他马上去找管事的的请辞去，明天再来找他。

　　韩良溜了，一丈飘红却也还没有什么事情，溜达着去吃食，末了再去八方楼看看消息。
　　在一丈飘红无所事事溜达，韩良又忙着准备大干一番的时候，且说说那八方楼的生意。
　　顾客点名要了那个游侠之后，老板是不过问客人要游侠做什么的，只是在挂出来的牌子上做上记号，那游侠看到之后便会来八方楼取任务。当然老板不知道任务，便会将这游侠带到隔间里面，然后按着客人留下的方式去请客人来。
　　因为挂出号牌的游侠一般就在回香城内，所以这客人也会待在回香城内等着八方楼的老板联系他们。至于在隔间想与之后，客户和游侠能不能知道彼此样貌乃至真正身份，那便就是看两人具体行事习惯了。
　　无论成与不成，八方楼都要受介绍费的。至于游侠那边基本上老板不回去要，但是久远的习惯已经形成了，拿了定金之后游侠都会不吝啬的给老板一些钱，或多或少吧，看各位游侠的豪气。
　　至于客户那边却是一早就知道要付多少钱的，因为哪个游侠的介绍费是多少银子掌柜的早就合计好了，最后定价会约莫在游侠索要金额的十分之一二。毕竟掌柜的也不好明着问客人或者游侠到底是多少，但是毕竟大家都有个价，所以估摸出一个价位来，也便是大约十之一二。

　　如此这番，其实若有哪些人被杀了，倒也真不知道是杀手还是一些愿意接手这种生意的游侠做的。更不用说是谁买凶杀人了。
　　当然，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做了之后总归是会被查出来的。普通人查不出来，专门打探消息的无言楼却是可以。八方楼这边做的越紧密，无言楼打探来的消息倒是会显得越珍贵。如此，也是个赚钱的机会，无言楼的幕后之人无言公子自然不会浪费，当然此乃题外话了。

　　且说韩良找回香楼管事的去辞了职务，领了打了折扣的工钱，便兴奋地跑回了家。
　　看着老爹给他留下的屋子，一阵落寞，终究还是要改了的。推开屋门，有慢慢三架子的书，那是韩良爹留下来的。韩爹在世的时候考了一辈子最后也只混了个秀才，然后便天下大乱，痛心离世是没有看到这盛世年华。
　　韩爹知道这天下乱了之后必然是要迎一个盛世的，便在弥留之际嘱咐韩良一定要考个官光耀门楣。
　　家境自然算不上充实，若不是祖祖辈辈在这回香城活着有了这么一处院子可以说是清贫了，起码韩爹在世的时候日子算是清贫的。韩爹辞世，韩娘也跟着去了之后，韩良倒不是个死读书的，虽然闲暇时候也把那四书五经读了个遍，但是却也没有太用心，于是大泽皇朝开了科举之后也没考上。
　　至于有没有打算继续考那个不甚紧要，紧要的事韩良越长大越明白，在这回香城有钱才是好的，你看那县令还不是一身清贫，就连县衙修葺的银子都没有。若是想去贪，放心，不出一夜也有游侠上门去拿项上人头。

　　有这般想法，韩良自然用心考量，便有了在回香楼偷师，自己开食庐的想法。但小打小闹一则赚不多钱，二则会被回香楼那个虚伪的老板挤压，于是韩良一直在等机会。
　　把阿黄葬在绿树萦绕之地是他自己的想法，毕竟阿黄是大家的狗狗，是大家看护着长大的，与那虚伪的老板不是一等货色。他确实伤心，但是却也没必要哭着那么出声，哭那么大声他韩良自是有些用心的，趁机“钓鱼”。
　　故有姜太公直钩钓鱼，今有他韩良哭狗钓鱼。韩良此时没觉得这是缘分，只是觉得他很厉害，哭了那么一会儿便钓来一个四肢发达的游侠。四肢发达在韩良眼里便是头脑简单的代号，韩良要的就是这种游侠。游侠这种身份的人，钱也许不是很多，但是绝对不会少，起码任何一个游侠有的银子也够他要用的了，于是便有了林子里的扮懵懂小孩装可爱，请人到回香楼喝酒这出戏码。

　　无论方法是那样，反正现在三千两的银子是拿到手了，从明天开始就可以展开拳脚大干一场了，等他赚够了钱才去一心读书，完成他那老爹的遗愿。嗯，韩良小哇想的很美好！
　　一丈飘红想的确实比较多的，原本自己更偏向与再给韩良一千两银子让他去雇跑堂的，他自己有了生意还是要继续做他的游侠的，但是当他在八方楼看着好多游侠争抢一个没指名游侠的顾客的时候，忽然就不这么想了。
　　他那个不靠谱的师傅从小就教了他很多道理，虽然未必可靠，但是那一句是学会审时度势绝对利己却是很被他赞同。
　　如今太平盛世，那无名皇帝可谓英明，更有传言那九州首富无言商行的当家人无言公子才是某后掌权人，若是如此，这世道根本就乱不了了。
　　见不得人的事情慢慢都会被杀手组织做了，游侠毕竟自称俠，顾虑颇多，若是最终没有了那层顾虑也便是杀手了，何来游侠之称谓。而可以见光的台面上的事情，百姓中便也回去找官府解决。
　　看看那当初意气风发的游侠此时正聚集一屋，抢夺着一个出手并不多的任务，真是莫提当年勇啊！

　　也便如此，一丈飘红决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吧。开一个食庐多好，每日吃吃喝喝跑跑跳跳的就把钱赚了。按着他小孩的想法，约莫有个三五载就可以赚的金山银山，虽然事实未必如想的这般美好，但也是大势所趋。
　　现在赶得早，还有机会，再过些年怕是人人都做起来了，他们再开始做可就没有机会了。

　　于是，想通了的一丈飘红从八方楼拿走了自己的号牌。
　　于是，这晚上歇息前一丈飘红将属于游侠身份的他的号牌和信物毁了去。江湖儿女便是如此果断，一旦决定不再做这等事了便干脆利落，不给自己留下后路。
　　至于作践了师傅传给自己的这一身武功，便也无奈之举了。只是祈祷着他那个心性不定的师傅千万别心血来潮翻了江湖的找他，如果那样，后果不堪设想啊。
　　叹一声无奈，道一声罢了。如此也便是了，终究是要舍得半分人生。

　　嗯，无论对于韩良还是一丈飘红，这个夜都是轻松的。连带的，回香城的街道这夜都是静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