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木偶天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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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世途从没见过书红血这样的女人。
引灵山一战中，当素还真喷血倒在地上生死不知时，天策真龙所有将领都在冷眼旁观。只有她蹲过去好奇地拔素还真的头发，还严肃认真地提议把素还真埋进土里看能不能种出藕吃……
还好天策真龙没答应。
后来没事了。
素还真复出，这女人持剑跑上琉璃仙境，要用一撮头发跟素还真交换莲花冠的是她；蹲在琉璃仙境不肯走，跑去闲闲喝茶的素还真脚边研究衣服上莲花纹的还是她！
偶尔上门找叶小钗讨论金小侠的教养问题，傲笑红尘一见到书红血就忍不住想拔剑，这件事一直让屈世途很疑惑，一个固执一个更固执，猜测可能是同性相斥的缘故。
还好这两人几乎不怎么碰面，得亏傲笑红尘一直处于半退隐状态啊~~~
书红血也从没见过傲笑红尘那样八卦的男人！
听说这人曾经追杀过可怜的素还真很长时间，后来误会洗清也不对人有好脸色。
有一回，大概是花姬自愿牺牲之后不久，书红血心情不好去琉璃仙境找屈世途散心，顺便打算继续去研究素还真到底是不是莲花精。正好傲笑红尘为了义子金小侠发烧的事情跑来找叶小钗……
后来就别提了。
不就是从素还真衣角扯了一根线出来差点把衣服扯破么，当事人都没说什么，傲笑红尘凭什么冲她摆脸色！
陈年积怨啊啊！还是忍不住要打一架。
玄空岛。
红色光芒与白色剑芒倏尔撞击，激荡的气流化为飓风，甚至传入岛下！
玄空岛外围，秦假仙跑去给傲笑红尘报信之后，带着新收的小弟小蟑螂又跟着傲笑红尘跑了回来。
当剑风撞击由上而下吹来，重量较轻的小蟑螂差点被风吹走，死死抱住秦假仙的腿：“哥哥，这个剑光好熟悉……”
“嗯嗯嗯，确实非常很熟悉。”秦假仙被风吹得睁不开眼，还在努力坚持抱着一棵树抬头看上方剑芒：“好像当年琉璃仙境，也曾遭遇灾一场……啊哈，吾知道了！”
“是那个书红血书小红！”荫尸人整个人埋在土里，只露出半颗脑袋嚷嚷道。
“闭嘴是‘红衣剑少’啦！”
秦假仙还记得被某人持剑威胁着改口，也知道书红血这个名字曾经在江湖中惹出挺大的风波，至今还在被儒门因不可明说的原因列入黑名单：“啊好啊，这个人回来了，又和傲笑红尘打架，回去看我不去和屈世途告状……”
“现在天策真龙早死，和屈世途告状有什么用？”
荫尸人不解，接着嘿嘿阴笑：“上回琉璃仙境修理半天，这次叶口月人惨了了！”
“嗯哼哼哼！”
秦假仙眼睛一亮：“打得好！红衣呐！你再打得用力一点点啊……糟了，也不知剑君现在是怎样，可要不要紧啊~~~”
下面远远传来呼唤喝彩声，逼得上面斗剑的两个人不得不分开来。
玄空岛上已经没有一个叶口月人还能安然站着了。
这真是的……玄空岛上最长的一夜。
黑夜之中，乌云被剑芒劈散，露出一弯银月如水。
红衣如血，黑发如墨，刚毅之轮廓如剑削入尖尖下巴，薄唇，书红血的目光锐利如昔，不含丝毫转寰妥协。
她手中握住一柄没有出鞘的剑。
三尺青锋本该凉寒如雾，但却被紧锁在黑色剑鞘中。但剑意却已随手而出，吞吐明灭，将红衣女人立足之地面，削出一尺深的剑痕！
她是一名剑客。溃散之剑心反而让招式增添三分威力，只因儒门教导，剑意内敛；此时反而剑意狂野向外散放，肆无忌惮。
她的剑，无法随心收敛，经过天策王朝之历练，早成杀人之剑！
“再不走，我杀你。”书红血看向傲笑红尘。
曾任学海无涯书执令的明书寒，曾是一界师尹手中最锐利的剑的明书寒，曾与风之痕对峙丝毫不落下风的明书寒——曾经“书红血”剑法天成，早已入道。
所以现在的书红血哪怕对手中的剑生出怀疑，已不信任自己还能握剑，甚至剑未出鞘——书红血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剑意，依旧可怕得很！
傲笑红尘立在另外一端，愤然回应：“你，罪无可恕！”
“你是不是只会说这一句？”书红血神情冷峻，亮剑……鞘。
“汝罪无可恕！”
“再打过！”
“欺吾挚友剑君，汝罪无可恕！”
“丁孤枝！”
“傲笑红尘必不饶你！你罪无可恕！”
月光之下，傲笑红尘葛衣道袍，衣袖多出破口。
夜色之中，书红血红衣黑发，发丝少了几截。
两人对峙，呛声，谁都没动。
再打下去火气就要上来了，傲笑红尘虽然出剑但无杀意，而书红血……她貌似封剑了。
剑君眼皮动了动：“哈。”低沉笑声，同时牵动双方神经！
傲笑红尘开打的时候就看清书红血对剑君十二恨做了什么事——剑君半跪于地，一手剑指指向眉心——却有一道朦胧光球抵住他的手指，悬浮眉心之侧，那是书红血用来疗伤的“神源”。
“你怎样？”书红血很是关切。
神源被用去救人，等于灵魂力量流失，又不是四魌界有天源能量所制成，还能强撑着和傲笑红尘呛声，得多亏她昔年丢失三魂六魄之经历。
剑君微微抬头，声音低沉却清晰：“杀了我！”
万籁俱静。
唯有风声呼啸。
书红血手一颤。替人疗伤的是她，当然比傲笑红尘更清楚。剑君的身体正在被不知名的病毒侵袭着，而灵魂力量早已被那最后一剑消耗殆尽。
神源功效再殊异，用在他人身上效果也要打折扣。此时剑君还活着，完全是因为书红血在用自己的神魂补充他之消耗，并强行稳住剑君的神智。
“你救不了我。”剑君神情平静：“天命已尽，让我走！”
何谓道？道乃天命。
人有天命，万物有终。死亡的另一端，是否能被称为归途？
书红血手中“咯”地一声，被人封住的剑鞘竟是出现一道裂痕。
也不知，这一刻她到底用了多大的力……
“剑君！”傲笑红尘神色黯然。
书红血冰冷道：“好！”
她能在自封长剑的情况下，与傲笑红尘火拼。
但是她，还是救不了人。
天亮了。
傲笑红尘离开玄空岛，独自回到篙棘居，却没有带回剑君。
“傲笑红尘，剑君呢？”屈世途已经得到秦假仙报讯，揪着胡子前往疑问。
“红衣回来了。”
傲笑红尘扶筝良久，道：“江湖，已无剑君。”
寒风刺骨。
极天峰的冰雪在融化后，又很快冻结起来。曾被人冰封在此的书红血，从死亡尽头爬了回来，又将另一个人和另一柄剑埋葬此地。
也许有一日，当书红血找到救人的方法，沉眠的人或许还能再活过来？但也许，就这样和剑平静躺在洁净冰雪下，剑君十二恨或许会更快乐些？
何况，当年书红血只有一柄断剑陪葬，剑君有很多剑！
‘重回此地，看来今日的你，已释怀。’
一片红枫叶一路跟着书红血上了极天峰，又一路跟回了中原武林。
这枫叶很神秘，也挺啰嗦。
书红血头也不抬，只顾走路：“你跟过来做什么？”
‘看你。’
“神源修成，我不会回去闭关的！”在寒瑟山房的地道中闭关了十年，书红血错过欹月寒幼时成长，导致女儿被超轶主溺爱得十分叛逆。
后来书红血离开寒瑟山房，却又立刻卷入魔剑道对西疆的战争中，一边看顾师尊风之痕养儿子似的养徒弟，一边理顺清香白莲出世后的武林事……欹月寒更叛逆了真心痛。
‘耶，吾知晓你不会。吾只是想来告诉你，汝之天命动了！’
这语气！这腔调！书红血仿佛能够看见对面立于长风亭内，手持紫色羽扇遮住修长睫毛，枫岫主人那张不动神色故作玄虚装模作样的脸。
“楔子。”书红血微微垂眸，用左手整理右手衣袖：“你，超过了！”
她薄唇微启，三分凉薄。
枫叶飞舞，继而传来枫岫主人轻轻笑声：‘好友……’
“啊。”书红血忽而睁眼，面无表情：“我这种外面来的人也有天命吗？天命是什么？让我拿着剑一路杀杀杀？”
‘也未尝不可。’
枫岫主人尾音一顿：‘所谓天命，有的时候，确实是顺心去做即可。’
书红血：“那我可以烧了寒瑟山房吗？”
枫叶不再出声，啪地一声，被无形之手撕碎了。
此时正是一条笔直大道。
书红血抬头看天，太阳已渐渐落山，仿佛慈光之塔许久之前的模样。书寒临走的时候，神源已经严重不足，光线总是如黄昏一般暗淡。
书红血脚步一拐，走到道路旁边一家正收摊的布袋戏摊旁边。
“我刚刚好像在听你演天策战诛天？”前天策真龙帐前大将，虎视眈眈看向索索发抖的布袋戏摊主，书红血抬手将剑鞘压在小推车上，一点没有表情地问：“你哪儿，有素还真的木偶吗？”
傲笑红尘回去一定会跟屈世途说自己回来了。
买一个素还真送给他做久别重逢的礼物挺赞啊。
如果这布袋戏小摊老板的手艺不错，还可以让他帮忙刻一个无衣师尹，听楔子那暗含提示的口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和过去扯上关系了，到时候用来贿赂义父殢无伤也很赞。
努力回想明书寒的记忆，书红血脸色沉重，压力很大。所以说欹月寒乖宝，你到底带着小白脸走去哪里了，早点和阿娘回家退隐，抱乖孙也行啊！
弄三平：“……客官，素还真刚被人买走，叶小钗可以吗？”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木偶天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