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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砝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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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域径直走向了床边,拉起凝儿的手轻柔地按着。昨天落地时手掌吃力,被沙子磨的微有些红肿。脸颊的伤,经药水擦拭过后,已有好转,此刻却晕上了层层绯红。
看叶子域不为所动,仿佛刚才苗语晨的话,他丝毫没放在心上,凝儿不觉有些愕然。
语晨的深情与执着,小斯竟不领情吗?
“小斯,我的伤跟语晨没有关系,她在外面等你呢!”
凝儿拨开叶子域的手,似是云淡风轻的口吻,搅的她的心里更是酸楚。只听叶子域浅浅地呼了口气,将凝儿披在身上的外衣拢紧,便走了出去。
屋外是一丛矮矮的灌木,那样深重的绿色,似是透着丝丝凉意。闻得叶子域走了出来,苗语晨转身,面颊凄凄楚楚,出口的话语似是不甘似是倔强:“表哥,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事发突然,也只有你才最适合去调查,究竟为什么会失火!”
叶子域只淡淡地瞥她一眼,便将目光低了下去。
“可是出事的时候,我跟你在一起!我也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表哥,你这样草木皆兵,有意义吗?”
心爱之人的眼中,寻不到丝毫自己的身影。自小养尊处优的苗语晨,怎能受得了。然而,看着叶子域面上的仆仆尘色,她的言语瞬然便软了下去。
“表哥,凝儿现在好好的,你也累了,不如早些回去休息……”
苗语晨只觉得突然盯着自己的眸子那样冷,仿佛三个月前开始的冰寒,再也挥之不去。半晌叶子域低沉地抛下一句话。
“你前脚刚离开,后脚杨歌就来了,还恰巧那个时候失了火!我叶子域从不相信‘巧合’这个词!”
似有猫爪在心上刻意地一挠,心抽搐的疼,苗语晨看着他的背影,向前迈了两步,泪光闪闪中,她似乎看到他的眉心动了一下。
“你这样怀疑我,是因为三个月前,除了我和姑姑,杨歌也去了你和柳凝儿的婚礼现场对吗?!”
叶子域的脚步猛的一窒,再也前进不了一步,仿佛突然深陷于黑暗沼泽,唯见他眸中闪着的酷冷的光芒。三个月前的那场婚礼,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她的痛与她的泪,仿佛魔咒,道道圈着他的幸福与快乐。天堂与地狱的距离,竟是这样近。
“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们都有责任!不要逼我!”
苗语晨不再言语。他知道,这个时候的叶子域,是愤懑哀怨到了极点。否则,柳凝儿出事之后,他不会将母亲告上法庭。
姑姑的结局,令她心有余悸。
于是这样僵持的距离与寒凉便落进了来人的眼中。
彭晓的步子很是平稳,走近叶子域时,他微咳了一声,道:“少爷,我问了岩上所有的员工,有人看到一只孔明灯在柳小姐的住处附近落下,许是风力太猛,刮破了,才引起的火灾。”
昨日是清明时节,放灯祈愿倒是在所难免。然而碧波岩草木葳蕤繁盛,叶子域已严令禁止这里明火,显然放灯的人并不在岩上。
想到此处,叶子域眸子里的光愈加逼仄寒凉,仿佛笼着一层雾,除了迷蒙的凉色,再无其他。
“是这样吗?那杨歌呢?”
“我么?我天天在碧波岩下守望着凝儿,你信吗?虽说这里不乏你得力的员工,但我总要看着她安然无恙才放心!”
许是各自思忖,三人都没注意到杨歌何时出现在了这里。他扬了扬手臂,他的手背被纱布缠着,瘦长的脸上似是还聚着昨晚的灰颓,又似真真切切的担忧与害怕。
“幸亏我在,否则这伤要是出现在凝儿身上,大家才更是难辞其咎,不是吗?”
说着他已接近院门,心下暗自侥幸。这次的英雄救美,这样滴水不漏,量你叶子域也查不出什么来!
眸光一闪,他惊愕地睁大了眼睛:“凝儿!”
刚刚的对话,凝儿听到了一些。也愈加疑惑,语晨对小斯的情意那样深,小斯对她,却这么严厉。
难道自己对他真的这么重要么?
听到杨歌唤她,凝儿轻轻点头,担心地问:“杨歌,你的手没事了吧?”
天色已大亮,日芒落在凝儿的面庞,似涂染了绯色。杨歌有片刻的失神,旋即他摇了摇头。叶子域已牵了凝儿的手,向着山庄走去。
阳光点缀在身,有淡淡的暖意。食指与他相扣,凝儿越来越觉得,没有抵抗力。
好想就这样,旁若无人地跟着他走,走到天涯海角,依旧是一样的阳光和丽岁月安好。
然而,她不可以这样做。
停住脚步,她抽离出自己的手,朝着语晨招手。语晨微有错愕,紧忙上前,挽了她的臂,向前走去。
片刻的静默令凝儿觉得有些尴尬,她讪讪地开口:“语晨,我已经没事了,小斯他并没有怪大家的意思。”
眼睛微微眯起,视线变得短而窄,彭晓已快步走向山庄。语晨勾起轻薄的笑容,胸腔里似有东西碎裂成片,片片划割着她的心。她的表情与神色,凝儿自然看不到。
她挑了最无辜而欣羡的语气,说:“真羡慕你,也佩服杨歌的勇敢!换作我是你,一定牢牢抓住杨歌,片刻不松手!”
凝儿并未作言,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执着与追求,而再深浓的感动,终究不是爱。
两人的速度并不快,却与身后的人渐离渐远。看着二人的背影,杨歌心里突然有一种深切的矛盾,他不知道这样的矛盾来源于哪里。难道仅是因为凝儿与语晨艳丽分明的着装颜色么?
“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可以走了!”
叶子域的声音深沉而坚决,他越来越不能忍受,自己心爱的女人身边,屡次出现这个男人。
“我可是为凝儿受的伤,她会允许吗?”
左手背上的厚厚的纱布以及纱布下被火燎烧的伤口,都是他可以暂留此处的倚仗。他开始庆幸,昨晚临时起的主意,竟然使自己的处境柳暗花明。
看来身体上的痛楚,适当的施加会达到意料之外的效果。然而蔓延至脸颊的笑容仿似昙花一现,便被叶子域出口的话语骤然截止。
“如果她知道,她的木屋完好无损,你受伤并不是为她,她自然会允许的!”
看着叶子域加快脚步朝着凝儿和苗语晨二人追赶了过去,杨歌站在原地,微微有些发愣。
他所想要的,不过是多一些被凝儿接受的砝码而已。他不想就此服输,不想承认那个事实。
一年前,我说分手的那一刻,是不是就注定再也走不进你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