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是最美好的时光》_白小汐

7、第七章 我喜欢你

　　曲子很短，对凌宣熙而言却仿佛有一个世纪般漫长，那些被她埋藏心底多年的秘密在这样一个生机盎然的日子里，从她的心底逐个破口而出，连皮带肉，扯得生疼。
　　幸好她坐得离火坑不近，大家又沉浸在纪博殊的吹奏中，还没有人发现什么异样。
　　凌宣熙别过脑袋擦掉泪水，却不想回头时与纪博殊的目光对了个正着。她扯扯嘴角，竖起一个大拇指，试图掩饰自己此刻的心情，不过似乎并没有用。因为纪博殊没有理会主持人跟大家提出再吹一曲的要求，直接大步向她走来，同时背对着众人说了句：“我们还有点事，你们继续。”
　　还是没有人发现异样。
　　等纪博殊带她离开座位后，纷纷吹起的口哨声在背后响起，大家似乎有着不言而喻的小想法。唯独凌宣熙知道这个男人生气了，她认识他这么久，从未见过他现在这个样子，仅仅是站在身边就能够让人不寒而栗。
　　她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表情有多假，至少从纪博殊用力拽着自己的手劲中感受到，肯定糟糕。
　　十几二十分钟的一路沉默，纪博殊停止前行的步伐，松开凌宣熙的手，把她转向自己，锁着眉头沉声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我没……”事……
　　“不要告诉我你刚才哭是因为眼睛里面吹进沙子。”
　　明明该是开玩笑的话语，却被纪博殊正儿八经地说出来，凌宣熙有点想笑，可是看着眼前这个脸上写满担忧的男人，她没来由地内心一阵柔软。
　　伸出手拂开他的眉梢，凌宣熙微微仰起脑袋，专注地看向他的双眼，脸带笑意，“博殊，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其实你皱起眉头的样子很像是一个未老先衰的小老头。”
　　他不喜欢她总是把事情往心里面藏的样子，好不容易想要心狠一次，却在听到她说的话后，变得哭笑不得，不知道再怎么说下去。他轻轻地握住她停在自己眉间的双手，所有不满和心疼最终化成一句，“一切有我。”
　　“纪大营长，你前几天说的话还算数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凌宣熙的声音被一阵轻风带过，只余下她脸上浅浅的微笑诉说着此刻不错的心情。
　　然而，遇到任何事情都能随机应变的纪营长在这一刻却愣在了原地，他仿佛在思考刚才听到的内容所指为何。可是当看到眼前的女人笑得越来越灿烂的脸庞时，纪博殊也忍不住露出笑脸。
　　他忽然想起几天前，自己曾经说过：宣熙，跟我在一起，让我来保护你。
　　“博殊，其实你笑起来很好看，”凌宣熙微微偏转脑袋，指向天边的明月，“比那月亮还要好看。”
　　“嘁，矫情。”这时，背后传来一阵不屑的女声，纪博殊跟凌宣熙俱是一愣。
　　喻宸一下插到他们两人中间，双手环胸，斜眼看向凌宣熙，“你这个女人讲话怎么这么恶心。”
　　“喻宸。”纪博殊上前一步，出声阻止。
　　喻宸又转向纪博殊，“博殊哥哥，你不会是被这个女人的话打动了吧？你什么时候喜欢这种棉花糖了？”
　　是的，在喻宸眼里凌宣熙就像是柔软无能的棉花糖一样。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脸色惨白，像是一个严重的贫血患者。这次见到她，脸色比之前好，只不过她居然在博殊哥哥吹曲子中途大哭，要不是怕打扰大家的雅兴，喻宸觉得自己当时肯定会指着她的鼻子质问她。
　　凌宣熙被突然出现的喻宸吓了一跳，她退后几步，感到些许羞窘。
　　她很少像刚才那样说话，没想到却被人听了去，对方好巧不巧还是自己的情敌。想到这里，凌宣熙忍不住摇头苦笑。
　　“凌宣熙，你那是什么表情？我哪里说错了？”喻宸一脸不满地看着凌宣熙。
　　“喻宸，大家都还在那里给你庆生，你中途离开像什么样子。”
　　或许是纪博殊总帮着凌宣熙的态度让喻宸觉得委屈，她不但没有像以往般听他的话，反而一边指着凌宣熙，一边看向纪博殊问道：“这个女人除去长得稍微好看一点以外，到底有什么好？！”她的眼里泛起一些泪光，但倔强地没有让它们落下，“博殊哥哥，你从来都没有偏袒过任何人，上回是你第一次因为私事派遣季副营。如果说是因为她遇到意外，那么，你在营队里为什么还处处维护她？柔柔弱弱的女人到底哪里好？”
　　纪博殊一直不知道喻宸对凌宣熙的成见有这么深，他看向凌宣熙，刚要回头指责喻宸，却意外地发现她脸上有明显的笑意，话到嘴边又停下来。
　　轻轻地拉了一下身边的男人，阻止他说话。他们的反应凌宣熙都看在眼里，不过现在并不是纪博殊说太多话的时候。
　　她往旁边挪出一步，站到他们侧边，不疾不徐地问道：“喻小姐，你很喜欢博殊？”
　　喻宸抬起下巴，回，“是又怎么样？”
　　“有多喜欢？”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
　　“看来也不怎么喜欢。”凌宣熙有意无意地露出一副不过如此的表情。
　　喻宸被这样的神情激到，脸色一下涨得通红，她看了一眼纪博殊，又看回凌宣熙，“才不是你说的那个样子，博殊哥哥不开心的时候我会难过，他完成任务回来我会开心，他升职我会高兴，他说的话我都记得，还有……”
　　不打算再听下去，凌宣熙抬起手打断，“喻小姐，你父亲说的话你会忘吗？如果是他升职，你会不会高兴？”
　　“当然……”话刚说出口，喻宸似乎意识到什么，立马怒视凌宣熙，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我对博殊哥哥的感情怎么可能跟对我爸的一样。”
　　凌宣熙却不理会喻宸的话，依旧面带微笑，“我听季副营说过，喻小姐第一次跟随博殊所在的班应该是11年前。没记错的话，今天是喻小姐23岁生日吧？”
　　下意识地点头，喻宸觉得自己的思路开始有点混乱，她从小就在部队生活，除了文艺培训的时候，其它时间里接触的大多都是部队里的男人，很少遇到说话这么绕来绕去的，“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不要想趁机绕晕我。”
　　喻宸的心性到底单纯了一些，凌宣熙暗想。
　　“博殊十一年前已经22岁了。”她看向喻宸，没有再说下去。
　　其实凌宣熙第一次来营队的时候，就觉得喻宸对待纪博殊的态度有点怪怪的，要说喻宸不喜欢纪博殊吧，不，喻宸很喜欢他，可是要说喜欢，似乎又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直到刚才，她见到喻宸向纪博殊讨要礼物时候的反应，才意识到那种怪怪的感觉是什么。
　　随着路灯的延伸，她的思绪渐渐飘向远方，曾几何时，她也像喻宸一样问另一个人讨要过生日礼物，只可惜现在，她已经失去这个权利。
　　仔细想想，那些能够偶尔任性的日子，是快乐的。而晃眼间，竟然已经过去八年。
　　“喂，凌宣熙我问的话你听见没有？”见凌宣熙目光转向别处，并不理会自己，喻宸心里生出一种被无视的感觉。
　　意识被拉回，凌宣熙的脸上重新浮起笑容，她并没有在意喻宸的态度，而是淡淡地说道：“不好意思，喻小姐，你刚才说了什么？”
　　“我问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在博殊眼里你始终都是十一年前的那个小妹妹，不管再过去几年，也不管你对他是什么感觉，他对你的照顾与喜爱永远都会像是对待自己的妹妹一样，明白了吗？”
　　听到这样的回答，喻宸明显急了，她轻轻地跺脚，眼眶再次湿润，有点局促。她一眨不眨地盯着凌宣熙，提高分贝，“你凭什么说博殊哥哥只是把我当成妹妹一样看待，你又是什么身份？凭什么用一副很了解博殊哥哥的口吻说话。”
　　“博殊从小就喜欢冷色调的衣服，有很多衬衫，却不喜欢套装；最喜欢吃牛肉，其次是猪肉白菜馅儿的水饺，不能吃酸；话很少，不苟言笑，其实是一个很细心的人；笑起来的时候，嘴角的弧度会偏向右边一点儿。喻小姐，你还想听别的吗？”
　　“你……”最后的问话落到喻宸的耳里，变成严重的挑衅，问话时的微笑看上去也有些讽刺，她一下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她怎么都想不到凌宣熙居然对纪博殊这么了解，在她的记忆里，他们两人认识的时间不过四个月而已，可凌宣熙说的有些事情甚至连自己都不知道。
　　果然心机很重，但博殊哥哥似乎很喜欢这个女人。一想到这点，喻宸心里面就堵得慌，想要解释却不知道怎么回答，终是狠狠地瞪了一眼凌宣熙，转身就跑。
　　看着越来越远的身影，凌宣熙微微摇头，笑容变得有些无奈，“纪营长，话少确实可以避免很多麻烦，可是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有些事情不说清楚，是很容易引起误会的，看看现在，你那青梅竹马不知道得有多伤心。”
　　就好像刚才的话不是她说的一样，凌宣熙把责任全部推到纪博殊的身上，她看着远处消失不见的身影，暗暗叹气，却发现纪博殊还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转过头看向身边的男人，只见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她有些心虚，语气不似刚才那般自信，“你这是什么眼神？”
　　“你怎么知道我从小就喜欢冷色调的衣服？”
　　他的眼神深邃，一眼望进去就像是个无底深渊一样，凌宣熙暗叫糟糕，却故作镇定地笑笑，眼神落在其它地方，“我大学的时候辅修过心理学。”
　　“怪不得，我以为你们学服装设计的，还能连别人小时候的穿着喜好都看出来。”
　　纪博殊说话的口吻让她分辨不出他是不是从自己的话中听出什么端倪，凌宣熙想了想，还是老实说道：“我骗你的。”
　　她傻笑两声补充，“其实不难推断，一个人的性格不会改变太多，像你这么死板的穿着品味肯定不是一时半会儿养成的。”
　　说完举起手，掩嘴轻咳了一下。
　　“说说。”也不在意话里的形容，纪博殊牵起她往营地深处走去。
　　能跟小哥哥一起聊天的场景她幻想过很多次，却没想到真的有一天，能够和他走在一起，一步一步地，看着地上他们两人手牵手的倒影，被路灯越拉越长。
　　她的眼中有些氤氲，不想让他察觉异样，便笑着说道：“我见你穿便装的几次不是以衬衫打底，就是只穿的衬衫，不是黑色白色，就是藏青色。还有我前几天帮你补纽扣的那件西装外套，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两年前流行的款式。”
　　纪博殊似信非信地问道：“西装也分流行的款式？”
　　看着一脸疑惑的纪博殊，凌宣熙笑得开怀，“没法儿跟你这个粗人解释。”
　　“那你又怎么知道我这个粗人其实很细心？”
　　“嘿，秘——密。”她故意拖起长音，想卖关子。
　　一把将凌宣熙带入怀中，她的语气让他心里犯痒，纪博殊把脑袋往前凑了凑，扯出一抹坏坏的笑容，“你确定不告诉我？”
　　凌宣熙的身子微微一颤，她缩缩脖子，“博，博殊，在，在外面呢。”
　　“有什么关系，这边是露天训练场，晚上一般没有人过来。”
　　他的呼吸喷到她的脸上，痒痒的，脸上开始燥热起来，想要看看周围，脑袋却出奇地无法转动。她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想要从他的怀抱中脱离。
　　“不要乱动，不然我可不能保证自己接下去会做出什么事情。”纪博殊的声音变得有些粗哑。
　　凌宣熙吓了一跳，忽然意识到什么，果真乖乖地在他怀里一动不动，就连呼吸都开始小心翼翼。
　　“你这个折磨人的家伙。”他低低叹气，将她拉入怀中，下巴抵上她的脑袋，没有理会远处越来越近的一个人影。
　　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变得紧绷起来，纪博殊拉开两人的距离，似笑非笑地看向不肯抬头的她，“你想到什么了？”
　　“我什么都没有想。”闷闷的回答。
　　凌宣熙窘迫地重新躲进纪博殊的怀里，她怎么会告诉他自己刚才想歪了。
　　这样的反应惹得纪博殊心情大好，他难得开心地笑出声来，然后低下头在她耳边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不准笑。”凌宣熙越想越窘，伸手捶了一拳纪博殊的胸口。这个男人刚才居然说放心吧，他不喜欢“野战”。
　　简直让人羞愤欲死。
　　包住胸前的拳头，他揉揉她的头发，“怎么力气比路边的野猫还小。”
　　“你……”
　　“咳咳……”忽然，一个男声打断凌宣熙的话，纪博殊没有松开拥着凌宣熙的手，神色却变得严肃，“季铭，出什么事了？”
　　居然有人在附近，听到纪博殊的话，凌宣熙羞得更加不敢抬头，她都不知道季铭看到听见了多少。
　　“你要不要去看看喻宸，那丫头什么话都不肯说，就是哭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