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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贝爷你好 ...

  •   这是梅朵第一次离开那个狭小的藏身所。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梅朵其实是个胆子很小的人,之所以喜欢灾难片也是因为好多事情是她在现实中没有胆量做的,才只能在二维的世界里歪歪一下,以尽爽意罢了。

      但是梅朵自己是不会承认的。
      她觉得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女汉纸。
      ——因为小时候报兴趣班的时候,梅朵的外婆给她选了空手道和古筝,其实梅朵是很向往穿着汉服弹奏古筝的娴雅女子的,只是只要看着谱子她就眼睛疼,放在弦上她的指尖就不听使唤,完全没有电视剧里衣袂飘飘、弦乐纷飞的美好影像,努力了两年之后,连她的老师都不得不摇头说这个孩子勤奋过矣,天分不足。
      而空手道班就不一样,她永远是班里最强悍的大姐!连同龄的男孩子都打不过她。慢慢地就养成了梅朵“唯我独尊”的脾气。其实作为班级里唯一的女生,教练和同学们放了多少水,恐怕他们自己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泄洪”式放水法。

      梅朵觉得自己的拳头还是蛮硬的,自己的踢腿还是蛮有力的。

      可是,自从换了一副身体,又多天没有好好吃东西,梅朵连走路都力不从心起来。

      现在,走在他们藏身的机械夹缝外的走廊里,梅朵觉得自己已经不能习惯这么亮的光线了。
      不能适应的还有突如其来的“先进”的感觉。

      为了节能,当探测器发现有人经过是才会亮灯,而那在旁人开来仅仅维持基本照明的光线对于多天没见光的梅朵而言耀眼地就像阳炎一样。

      眯起眼睛,梅朵用“一线天”打量这个陌生的世界。

      白色的墙,白色的顶,白色的地面,白色的光。

      梅朵双手扶着墙壁,钢铁独有的凌烈寒气从手心钻进来,凉如骨髓,让人忍不住哆嗦。她用手敲了敲墙壁,那层看似平凡的涂层下一定是精质的钢结构吧。

      不愧是方舟啊。也只有这样的防线才能隔开要命的洪水,留下人类文明的火种吧。

      在这条静僻又狭窄的走道里,就像在一个巨大怪兽的体内穿行。梅朵慢慢挪着,练习着走路。也许是在地上跪坐太久了,膝关节似乎已经忘记了如何承担身体的重量,几次险些摔倒后,才堪堪学会如何平衡。

      不过二十米的路,梅朵却走出了一身“香”汗。

      藏族女儿身上常佩戴的首饰和佩珠撞在一起,发出一些好听的声音。梅朵将编起的辫子甩到肩后,一阵冷风钻到脖子里,顿时刚打开的毛孔都收紧了,皮肤上站起了小细碎的疙瘩。

      快到了。
      走道的尽头是一扇重重的铁门,光看着门上三道锁就让人生敬,何况门上还有一道电子锁,一只小小的红色发光二极体正明明灭灭地高调昭示“要船票哦”,“要密码哦”,梅朵这种黑户反正是没有打开这扇门的权利的。

      这就是尼玛和尚所说的隔开生活区和机械区的门了吧。
      梅朵不禁想象着,门的那边是什么呢?是螺旋形的楼梯?直行电梯?会不会有站的笔挺的兵哥哥执勤?有没有漂亮姐姐的微笑?
      又或是——另一扇铁门……

      她问过尼玛小和尚,小和尚竟也学会了“保持神秘感”,怎么说不肯说,跟梅朵说自己发现的才有惊喜和成就感。

      “尼玛”的惊喜和成就感!
      梅朵只能悻悻回头。

      转身,走道尽头的侧面有一另一扇看起来不起眼的小门,看似铝合金的门——滥造地很。像是从临时工棚上拆来的似的。门上像中学教室们一样嵌着手帕大小一块玻璃窗。想象教务长和班主任在“小窗”窥视的情景,让人不由失笑。

      ——“谁在那里?”

      低沉粗狂的声音突然炸飞了梅朵脑中奇怪的想象,如果是漫画的话,梅朵的头发一定像只受惊的猫一样,吓得毛全都竖起来了。

      梅朵的反射弧很长,,愣愣地还没回神,那扇被她当做劣质货的门打开了,没有一点想象中吱吱嘎嘎的声音,扑面而来是浓郁的酒精味儿。

      方舟居然能携带酒精?安保工作还不如世博会嘛。

      梅朵闻不得这种味道,被呛得打了个喷嚏。

      一个比梅朵高出起码二十公分的白种男子站在门前,幸好门是像屋里开的,如果是向外的话,估计以他粗壮的手臂和开门时袭来的强劲的气流判断,梅朵的鼻梁一定会被打骨折的。

      梅朵也意识到了,她不由摸了摸幸存的塌鼻子——激起一阵冷汗。

      她眯着眼睛仰望那人,因为他背着灯光站,整个人就像个剪影,坚毅的轮廓内围绕着金色的光圈,仔细一看,原来是身上较常人浓密的金色汗毛。

      体毛这么重,不愧是老外!

      在梅朵不怎么礼貌地打量着他的时候,他也在注视着不请自来的——亚洲女孩儿。

      好小!——这个是他脑中划过的第一印象。
      谁家的小孩儿半夜溜到这里来了?

      几秒钟无言的对峙。
      再次证明了梅朵的反射弧很长,适应了这里的光线后,映入她眼帘的,首先是他的肩章,梅朵看不懂军衔,只知道他竟是个军人。
      梅朵这才想起来,她并不是一个参观游客,而是一个偷渡者。气焰一下子灭了下去,像是被斯内普抓到没写魔药论文的哈利波特,或者像是看到城管的小贩,对于“天敌”和“现管”,中国人还是从骨子里敬畏的。
      还没有从“观众”角度调整好心态的梅朵,狠狠地骂了这“穿越后遗症”。

      神经大条的梅朵幸运地没有接收到对面那人冲着她来的,被酒气包裹着的,锋利而冷冽的眼神。

      梅朵微微低头,心想着作为一个军人,这样的反应速度未免有些迟钝,虽然心里那样想,身体确实极尽恭敬地站着,双手交握放在腰间,眼神却不安分地瞄着他。

      他的眼睛眯了一下,然后绽开一个轻蔑的笑。

      “原来是那个脑子撞坏的女孩啊!”

      梅朵只觉得耳根和两颊发烫,火气就这么上来了,胸中像憋着一口气不得不喷出来一样。

      “你才脑子撞坏了呢!”梅朵停顿了下,觉得哪儿怪怪的,又说不上来,只恹恹地补了一句,“我脑子好使着呢。”

      那人也傻愣了几秒钟,然后大笑起来,还抓住了梅朵的胳膊,像提行李或者捏小鸡一样,把她拽进了屋里。

      “哈哈哈,没想到,”他拿起一只马克杯猛灌了一口,马克杯上拙劣地绘着涂鸦,再跟梅朵说话时,口中酒精的气味儿又浓烈了些,“没想到你会说英语!那个小喇嘛就不会……”

      不知是借着酒劲或者是这人生性放荡,他手指点了梅朵的鼻子,梅朵嫌弃地躲避着,见状,他又笑了,“你真是奇怪!”

      梅朵侧过身,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想把它捏高些,本来鼻子就够塌了,尼玛偏偏喜欢点她鼻子,莫拉也是,现在这个洋鬼子也是……
      尼玛和莫拉也就罢了,和这个洋鬼子才是初次见面,怎么一上来就动手动脚的。
      梅朵心里不满地碎碎念着。

      “你才奇怪!”梅朵回敬道,“用马克杯喝酒?还是这么烈的酒?闻上去像是伏特加?”

      “诶?”梅朵看见洋鬼子好奇的脸在她面前一下子放大,在他琉璃色的眼中,梅朵看到了自己颇具乡土气息的倒影,有些不好意思,掩面咳嗽了一声来掩盖自己的不适。

      “没想到你不但会说英语还知道伏特加?你还知道什么?”洋鬼子动手动脚的,先是撩起了梅朵的一根辫子,“咦,你们那里都会编很多小辫子吗?我去过非洲那里的人都喜欢把头发一撮撮卷起来,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们怎么洗头的!”

      梅朵从他手里夺回头发,莫拉亲自编的,被洋鬼子毛拉拉的手摸过不知道会不会有猴子的味道!她心里咆哮着,好!想!洗!头!

      “喂!别碰我,不知道尊重女性吗?”
      梅朵有些生气的瞪着他,军人的姿态、军人的矜持、军人的纪律都在哪里?

      他也是稍微一顿,然后笑得弯了腰,“女……女性……?哈哈,别逗了!孩子,你今年几岁?还和我提‘尊重’?”

      “我二十二岁,大学毕业了!”想也没想,梅朵回答道,“不该尊重一下淑女吗?”

      他先是严肃地打量着梅朵,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把梅朵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地撇过脸,“哈,小小年纪还学会骗人了?我看你的样子也就十四岁,至多十五岁……”他朝梅朵努努嘴,“喏,那里还没长起来呢!”

      顺着他的视线,梅朵低头看到自己一马平川的胸口……

      “KAO!”忍不住骂了一句粗话,便一拳头挥了过去。
      姐虽然奉行和平外交,可是却最不待见的就是好色的洋鬼子!

      梅朵挥出去的拳头上没有感到任何阻力,前臂却被钳制住了。

      洋鬼子铁爪一样的五指捏在梅朵的前臂上,梅朵的细胳膊根本不够人家捏的,都看见手指快嵌进梅朵的肉里了,梅朵觉得胳膊生疼,肩上被人一拍,只觉得突然天旋地转,下一秒背上就传来冰冷尖锐的疼痛。
      很痛,梅朵却没吭一声。
      她讨厌被摔的感觉。
      她想回敬过去。
      但是没有力气,她站不起来。

      梅朵并不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虽然自认为还算讲道理,但是一旦遇见她火气窜上来,可是会挥拳头的人。仗着自己学过一点空手道就开始挥霍,其实不是个好习惯。

      比如,碰到个——实打实的军人。

      “哦,抱歉!非常抱歉!”洋鬼子的声音听起来倒是很诚恳,可是下手这么重,如果是梅朵以前经常锻炼的身体恐怕也得懵一会儿,何况这个藏族小姑娘看似在登船的时候受过伤——

      他帮助梅朵从地上坐起来,梅朵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揪住他的衣服,只听到“呲啦”一声,从V字型的领口处被梅朵撕开一个大口子,突如其来的意外让洋鬼子吓了一跳,竟被梅朵的小身板带的跌倒在地上。

      瞬间,似乎双方的优劣势转换了,梅朵趴在他的胸口,右肘刚刚击倒他的肋下部位,她有些捉急,毕竟不是故意的,下手没个轻重,肋下是很脆弱的地方,被打的话会好痛,而且又是全身的体重压在上面,肋骨断了事小,万一内脏出血什么……

      梅朵额边滴下一滴汗。

      咳咳,作为偷渡客居然还打死军队的人?!太胆大、太危险了,不过竟然会觉得有一丝——小帅气?

      梅朵一只手扔紧揪着他的领子(现在已经裂成两片前襟了),有些紧张,赶紧扒开他被自己撕裂的衣服,找到肋弓的漂亮弧形,查看刚才被自己手肘撞到的地方,轻轻地按下去——

      “哼……”

      他闷哼了一声。

      梅朵心里一叹不好,难道真的被自己撞坏了?!

      “我现在有些相信你二十二岁了,”洋鬼子憋着红脸说,“因为你撕男人衣服的手法,实在太老练了!”

      “去!”
      蓦然听见这么露骨的话,梅朵又一时每个轻重地一掌拍了下去。

      貌似还是刚才压痛的地方。

      “唔……”

      他的脸更红了,似乎透不过起来一样。

      “哦,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梅朵赶紧解释道,看他好像呼吸困难,她赶紧用手抚着他的胸,头脑里不停地闪着以前被科普的急救知识,人工呼吸是怎么做的来着?
      嘴对嘴吹气吗?梅朵紧紧盯着军人薄薄的唇,看上去粉红粉红的,虽然酒精味儿烈了些……

      “我没事,”军人咬着牙说,一边撑起了自己的身体。打断了梅朵天马行空似的想象。

      “没事吗?你的脸很红!”

      “你不摸我,一会儿就没那么红了。”他狭促地笑了笑。

      梅朵的脸色很精彩。

      “谁要摸你,摸起来像只猴子似的!”梅朵瞄了一眼他敞开着的胸口,尽量不去关注胸前两朵粉色的小丘,但越是这样,就越是觉得它们被中间那片毛从映衬得格外鲜艳,她移开视线,“看!你胸口——还是金黄色的毛!和猴子多像!”

      “哈哈,”他笑了两声之后,也许牵扯到伤处,一下子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但是嘴角还是带着笑意,“哎呀,我收回刚才的话,你果然还是个小姑娘,不懂得男人性感风情的小姑娘!”

      梅朵撅起嘴,嗤之以鼻。
      刚才自己没动脑子就报上了现实中的年龄,但是听莫拉的话里透出来,自己今年应该是17岁吧。虽然——那里还像没有发育好的样子。

      梅朵站起来给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下,背上刚被洋鬼子摔的地方仍有些隐隐作痛,不过被他一打岔,身体的疼痛减轻很多。

      这才开始注意到这个房间,面积不大,也就十五个平米左右,对着门是一排橱柜,右面是两台电脑和写字桌,梅朵坐的位置旁边有一个书架,放眼望去都是一些专业书籍,很多连标题中的单词都是她不认识的。

      “女孩儿,我怎么称呼你!”

      在梅朵看西洋镜的时候,洋鬼子已经自己站起来了,他无奈地整了整自己的领子,朝着梅朵看。

      “我叫梅朵,今年十七岁。”

      “梅朵——”他用英语的调调重复了这个名字之后点了点头,“你好,我的名字是——贝尔•格里尔斯!你可以叫我贝尔,或者——格里尔斯上尉!”

      “贝尔——”梅朵皱着眉头重复了一遍,怎么都觉得耳熟,似乎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似的。

      梅朵痴痴看着贝尔,在脑中搜索着这个长相。应该不是在《2012》里见过的主角吧,那是在哪儿见过呢?

      薄层扫描似的,盯着他的脸、他的板寸、他的琉璃色眼、他挺拔的鹰钩鼻、他有些些诱人的嘴唇,在向下是胸口紧致的皮肤和紧绷的肌肉,还有那两点……咳咳……

      一个可怕的想法在脑中成型。
      天哪,尼玛啊!(可怜尼玛和尚躺抢)

      “难道是——”梅朵喉头动了一下,“你是——贝……贝爷!?”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贝爷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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