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谁都不该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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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从学医的同学那里诳来的□□和针管，水果刀。这样的作案工具似乎有点简陋啊，女人已经没有胆怯或者犹疑的情绪了，沉浸在杀人的计划里，还有点遗憾的摇摇头。
徐灵躺在地上，而杀人的女人蹲在她身边，支着脑袋看着徐灵。仿佛回忆起了很久远的事情。
她觉得被侮辱了，一个妓女，凭什么呢？这个世界可以干干净净都是我们的的，为什么会有这么一批人扰乱这些秩序。
眼中血红杀意顿显。
她一遍遍往徐灵身上扎着，突然觉得自己不见了。自己明明没有红色的指甲，没有妖艳的嘴唇，她那么努力妄图摆脱的双亲，全部的性格竟然全部显现在她的身上——她感受着手底下的触感，像戳进一堆猪肉里——高跟鞋…她疯了一样站起身，往徐灵身上狠狠踩下去。高跟鞋尖利的后跟比刀子还舒服呢…
她竟然衍生出些笑意，残忍嗜血的笑意。
不属于她的笑意。
一直到开始清理现场，她眼里还是血海翻腾。慢慢的，一寸寸检查过尸体，她像是观赏一个艺术品一样的，看的异常仔细。拂去自己留下的所有痕迹，除了伤口。
从门里退出来，擦掉脚印，在徐灵家的洗手间里脱了脏的鞋子和衣服，用袋子装着然后换上准备好的干净的。这地方白天倒安静的很，路过一个窄巷子，把袋子抛进一个盖子都坏了一半，冒着臭气的下水道里。没有开车，预先把车停远了，她步行走了一会儿，伸手打车。
“叶队叶队，有发现！”电话里简信的声音很雀跃，这货对着一个快腐烂的尸体研究了好几天，也难为他了。
“是在皮下深层挖出来的，因为随着高跟鞋的踩入深埋在肌肉里了，所以直到现在一层层筛选才发现，费了很大劲啊。”简信长舒了一口气。“是一种草编的纤维，而且我还加班帮你查了是什么哦。要不要听？要不要听？”
这人越是紧要关头越是脱线啊，叶南朝无语，也不说话。
简信投降了，继续说道：“好了不逗你了，是南非的一种韧性极强的草，有一个知名的高跟鞋品牌在用这种草制作限量版的高跟鞋的花边和流苏。应该是脱落了，然后随着鞋底的动作被嵌进了肉里。这种限量版的东西应该很好查吧。”
“恩，把高跟鞋牌子和材料名字发过来吧，多谢，辛苦了。”
这头简信握着手机懵了，臭小子，挂的也太快了吧。
【八】
尚峯跟穆音是在大学认识的，初一见面，他就被穆音吸引了。不同于别的要么呆萌要么性感的女生，她身上总有种压抑感，仿佛一切都深埋心底。她看着你的时候，眼里甚至都有一潭湖水。
尚峯外表好看，待人又温和，是很多女生的梦中情人，可是他眼里只有一个穆音，让他费尽思量。
穆音干什么都跟拼了命似的，前有狼后有虎，总像是有人在逼她。她什么都要争最好的，尚峯只在旁边看着都觉得累，可是穆音仿佛上了弦的发条，一时不停的奋斗着。
尚峯提出跟她在一起也并没有什么阻碍，穆音很快的同意了。有一次，穆音参加一个什么比赛，由于失误只得了个亚军，可是她却像是失了魂一样。晚上深更半夜跑到阳台上给尚峯打电话，什么都不说，只一直哭，说什么我错了我错了，再也不敢了之类，还说，别再戳我了。
他以为她只是做了噩梦，第二天再问，穆音已经全然没印象似的，一个字也不愿意提。尚峯追究了一会儿，没回应，也只得作罢。
有一年暑假，穆音把尚峯带回家见父母。
她父母非常生气，简直恼怒了，完全不明白穆音放着别的更好条件的不要，非要找一个普普通通的尚峯干什么。他们脾气还是和年轻时一样，以为还可以控制着自己的女儿走他们以为该走的路。他们直接把尚峯轰出了家门，把穆音关在屋子里反省。
尚峯在快餐店吃完饭出来，漫无边际的晃荡，坐公交时，竟然钱包也被偷了。他是外地人，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只认识穆音一个，而穆音现在也无法见面。
他凭着模糊记忆走到穆音的家附近，呆坐在台阶上，然后遇见了一个捡瓶子的女孩儿。说是女孩儿，应该也不小了，十七八岁的样子。她的大麻袋漏了，有瓶子从里面跑出来。尚峯喊住她说，喂，你的瓶子掉了。还过去帮她捡起来。
那女孩儿很感激，这种城里人一向是不待见他们的，不过这个人似乎不一样。
那天晚上，尚峯是在女孩儿的家里过的夜，睡的是他们家的用隔板自己堆起的“沙发”，女孩儿细心的把自己的席子让给他，铺盖整理的很干净。
后来因为穆音的坚决，她还是跟尚峯走了。她若真的如此，父母已经中年，倒也拦不住她。
尚峯离开的那天早上，都走了一段了，又回过头问，你叫什么啊。
女孩儿倚着门咬着下嘴唇说，徐灵，我叫徐灵。
【九】
郑子英从那家品牌店里打电话给他：“你猜是谁？尚峯的女朋友穆音！她最喜欢这家店，大部分的鞋子都是从这里买的。而那双限量版的草编鞋子，还是那时候穆音跟一个人争了很久才得到的，就是穆音的。本市也就只有这一双！”
这下证据也有了，叶南朝带着人开车往尚峯家去，心里突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让他觉得堵得慌。
“徐灵一直是很努力的人，她只是际遇不好罢了，要是能生在好的家庭，她不知会有多争气。”这是叶南朝后来跟尚峯交谈的时候，尚峯说的。
“她一直努力挣钱改变命运，本来捡瓶子、打零工还可以勉强维持生计。后来妹妹上高中了，花钱比较多，她就不得不走些歪的路。她母亲本来都想让徐丽辍学的，是徐灵一直坚持，说自己供得起。她上不了学，所以很想让妹妹跳出这个圈子。
那天晚上是意外，我也没想到酒后乱性会真的去嫖了妓，还…总之，你不要告诉穆音，当我求你，我是真的很爱她。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有这种事了。”
叶南朝扶额，到底谁有错呢。
“你是谁？”穆音堵在门口，没有要请叶南朝进去的意思。
“杀徐灵的时候，你应该就想过这个结局吧？”叶南朝说。
尚峯正从里面走出来看发生了什么事，听见这句话吃了一惊。他一把拽过穆音挡在她面前，盯着叶南朝说：“你在说什么？”
叶南朝并不看他，侧了脑袋还是看着穆音，继续说：“你也该放心了，你看看，他是爱你的。”
“你们怎么知道是我？”穆音放弃挣扎了，她反而轻松起来，撒开尚峯的手，转身走到客厅坐下，淡淡的说。
“你在说什么呢？！”尚峯一头雾水，伸手拉她。
“你跟她上床，约会的时候又在想什么？”穆音恶狠狠地问。“你是在羞辱我么，拿一个妓女在羞辱我么？”
尚峯不发一言，愕然的跌坐在沙发上。
“那种人本来就不应该活着。脏。”穆音一字一顿的说。“卑贱的要命的人，有什么理由来打扰我的生活。”
叶南朝也不反驳，给她戴上手铐，押上车。
关车门的时候，突然探头对她说：“别狡辩了。你不是因为她的身份，觉得自己被侮辱了才杀她的。你是因为爱。”他顿了顿。“是最蠢的一种杀人借口。”
案子结束了，他们整理了徐灵的遗物送回徐家，路上经过徐丽的学校，叶南朝看着门口眼巴巴朝里望的小乞丐，突然想到了徐灵。她是不是也曾经站在那里奢望过自己的未来，出身是自己无法改变的，那种无力感——叶南朝皱紧了眉毛——多绝望啊。
【十】
“见是你，我就没有跟你做那档子事了。只是抱着你睡了一觉，你不介意吧。”徐灵跟尚峯说话的时候就好像还是那个女孩子，带着点怯意问。
“那就是我们没做咯？那就行啊。”尚峯放心的舒了口气。
“你女朋友真幸运呢，有你这么好的人爱她。”徐灵的眼睛里不自觉划过一丝艳羡，很快就被掩盖住了。
“怎么会来做这种事情的？”尚峯岔开话题问。
“家里拿不出钱来让妹妹上学。”徐灵腼腆的回答，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咖啡。“可我想让她继续上学。”
“喔。”尚峯答应了一声，像是在考虑什么。
半响又问：“那你对以后有什么打算么？”
清晨的阳光照在徐灵脸上，还是满怀稚气，她干着最低贱的职业，却有着最纯粹的心。你但凡给她一点别的选择，她都不会走到今天这地步，可是，天不助人。
“我想挣够钱了，就去自己开一家小店，白天顾顾生意，晚上看看书。其实我很想上学的，要是能的话，我真想去上大学啊。”她说。
尚峯一下子被打动了，他说：“要不你到我公司上班好了，我亲自给你发工资。”
徐灵“诶”了一声抬起眼，很诧异的看着他。
这一幕，被那个有着贱生生笑容的私家侦探拍到，而后到了穆音的手里。
这一切…到底为什么会成最后这幅样子呢。没人能解释得了。
【十一】
叶南朝又一次踩着点去上班，刚开始上台阶，头顶就传来一阵呼喊：“叶队叶队，有案子！”
郑子英欢脱的朝他跑过来。
叶南朝看着他，忽然觉得，为什么一定要有精英阶级之分呢，就像这样，不管资质如何，大家都为了这社会变得更好而出力，难道不正是最好的时代么？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谁都不该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