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开端 ...
-
Chapter 1 开端
A大是个非常有名的理工科院校，化学，生物工程等专业在全国名列前茅。同样处于领先地位的还有它高水平的实验室、高水平的教授讲师、高水平的科研项目，所有这些每年都让无数理科高材生趋之若鹜。总之A大是理科生的天堂。
宋昭目前就读于这个天堂……的历史学院。
作为响应国家高校改革的号召近几年才设立的备受无视的文科类院系，宋昭所在的历史学院只有可怜兮兮的八十余人，与同命相连的文学院共用一个破旧的图书馆。据学校领导说是“钻研文学与史学需要单独的清幽的环境”，实际上是在新建图书馆时被无情地留在了旧址。旧馆环境破败，书籍资料也很少。这些被学校抛弃的学生们只能呆在昏暗的旧馆，一边小心翼翼的翻着泛黄的书页，一边幽怨地遥望着理科生们熠熠生辉的新馆。
宋昭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很苦逼的孩子。去年报志愿时自己喜欢的学校人数爆满，自己就落到了这么个尴尬的境地。更尴尬的是自带的女朋友一个月前以“不解风情”为由把他甩了，然后投奔了别人的怀抱。他们从高二在一起后关系就一直不近不远，宋昭默默地反省了很久都没发现自己“不解风情”在哪里，最后得出结论：“果然女生太麻烦了。”从而坚定了自己本来在摇摆的性向。
不过对宋昭来说幸运的是，作为不受学校也不受公众重视的学院，它的门槛也相应地非常低，同学们整天无所事事，倒不会跟他抢图书馆里少的可怜的书籍，宋昭只需要在考前复习时动作快一些就万事OK了。
晚上10点20分。
“宋昭，你的近代史笔记借我看一下。”室友小项从上铺伸出凌乱的脑袋。还有两天就要期末考了，标准的堕落大学生也开始突击复习。
宋昭一边应着一边在书包里翻找。“见鬼我的笔记不见了！”
“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啊哥们！”另一张床上的胆小鬼陆寻。
“……一定是被我忘在图书馆了。”宋昭从床上跳下来飞速穿好衣服，“我得马上去拿回来，不然明天休馆就没机会复习了。”
“加油吧小火箭，还有20分钟就闭馆了。”
A市的夏夜闷热而静谧，没有一丝风。燥热的空气带着厚厚的质量感压下来，让人一呼一吸之间仿佛置身于桑拿房里。
整个进入考前复习的学校到了现在还是灯火通明。宋昭经过的时候新馆已经开始向外赶人准备闭馆了，勤奋的学生们鱼贯而出，人声鼎沸。但是几十米之隔的旧观只有三三两两的人与焦急地向里跑的宋昭擦肩而过。
宋昭与准备闭馆的管理员解释自己必须进去取回笔记本，这个有着鹰钩鼻、长相凌厉的老女人答应给他3分钟时间。他刚想向常去的那个二楼阅览室飞奔，却被告知前门已锁，只能硬生生刹住改走后门。
宋昭还是第一次拐上这条走廊，因年代久远，走廊上的灯泡都是好多年前那种昏黄的颜色，陌生与寂静让宋昭不由得放慢了脚步与呼吸，像是怕吵醒并不存在的同路人。
这条走廊的尽头居然有一部老旧的电梯，而且这时门开着，里面靠近门口的地方站着一个高个子男人，正要伸手关电梯门。
“请等一下！”宋昭飞快地跑了过去，谁知却被里面的男人挡住了。“你做什么！我有急事的！”
“这是最后一班了。”男人用手掌抵着宋昭。
两人僵持住了，宋昭忍不住抬头怒视着这个男人。这是个有着浓浓书卷气的英俊男人，看着瘦瘦高高手上力气却不小，一脸若无其事而寸步不让地挡在电梯门口。若不是事情紧急宋昭或许会好好欣赏一下这个人帅气的脸。但是考虑到今天拿不回笔记明天一天都无法复习，他就不得不采取一些强硬措施了。他猛地打开男人的手，低着头往电梯里挤，刚踏进一个脚尖又被男人挡住了。
宋昭简直忍不住要发火了，这叫什么事！让人搭个电梯都不行吗！但是他刚抬起头想骂这个不长眼的人几句，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人。本来只有男人一个的电梯里现在站满了人。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除了这个像门神一样挡住他的莫名其妙的男人外，其他人都直直地背对电梯门站着，以完全一样的角度低低地垂着头，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没有交谈也对门口僵持的两人充耳不闻，只是动作一致一动不动地那么站着，被电梯里苍白的灯光一照更显得诡异恐怖，突兀得不像现实中的景象。
宋昭就那么呆呆地看着这些平白冒出来的人，几乎忘记了他的目的。或许过了很久也或许只是一秒，电梯最里面的一个看起来像是上班族的男人脖子动了动，似乎是要转过头来。但是就在这时，宋昭被门口的男人猛地推了一把，整个人毫无防备地向后摔去——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就在宋昭跌倒在地面上与电梯门合上之前，他看到站在门口的那个男人带着怒色的脸，和电梯里面一个个僵硬低垂的后脑勺之间，那个上班族刚刚转过来的脸。那张脸是一种不似活人的灰败颜色，脸的主人用发现猎物的眼神死死盯着他，嘴角扭曲着，裂开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我刚刚看到了什么……
宋昭呆坐在冰冷的走廊地板上无意识地轻轻发抖。那个是……人吗？不对…那些、那些都是…！
“你在这里做什么？”
忽然响起的声音使得宋昭猛然回神，看到是那个鹰钩鼻的管理员后舒了一口气，像是快要窒息而亡的人忽然吸进了空气一样，这时他才有了各种感官，才听到自己的杂乱的心跳声。
“没什么，我就是…就是摔了一跤。”他急忙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没拿到的笔记与身后鹰钩鼻狐疑的目光，匆匆向图书馆门口跑去，像在逃命一样。
鹰钩鼻看了看已经停运的电梯，又纳闷地看着他逃命似的背影，关上了走廊上的灯也向门口走去。
当宋昭狂奔回宿舍时，室友们都已经窝在床上了。他衣服也顾不得脱就虚脱地倒在了床上，粗重的呼吸引得被窝里熬夜的小项询问。
宋昭自顾自地喘了很久，等吵醒了睡觉的人才稍稍平静下来，但一开口声音还是有些颤抖：“没事。就是…见鬼了。”
路边坐着一个男人，宋昭游魂似的走上前，跟他一起看着马路中间被卡车碾得支离破碎的尸体。
“倒霉呦！”身边看起来像个上班族的男人低着头，哀叹一声，彷佛自言自语又好似跟宋昭聊家常，“刚发了工资，想趁商店关门之前给孩子买他想了很久的玩具，走太急了没注意到车啊…哎我的头跑到哪里去了…小伙子你看到了么？”
什么…头？头不就在…
宋昭纳闷地低头看他，发现本来很正常的男人这时流出了大量的血，身体部件也一块块地掉落下来，而他的头已经不知去向。地上的这些碎块的样子就跟马路中间的车祸现场一模一样！
怎么回事！？刚刚明明还…
宋昭忍不住后退一步，右脚却猛然碰到了什么东西。他回头一看发现是一颗人头！这头脸上被连着头皮的头发、粘糊糊的血和脑浆弄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其中一只眼睛跟半边头盖骨已经不翼而飞，露出的大脑也变成了浆糊正缓慢地向外流淌着。而剩下的那只眼睛正怨毒地盯着他，糊着鲜血和泥土的嘴角裂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这表情…电梯里的那张脸！
宋昭猛地惊醒。
他僵硬地扭头看了看四周，没有怪笑的头颅，没有血淋淋的尸块，没有车祸现场，他还穿着晚上的衣服好端端地躺在宿舍的床上。
窗外的蝉鸣亲切的给他带来身处现实世界的安全感，他也第一次觉得室友的呼声这么可爱动听。深夜气温已经降下来了，本来应该很舒服的温度，此时宋昭却心焦的辗转着，呼吸和心跳都破了表似的平复不下来。
宋昭神经质地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除了满脸的冷汗没有摸到别的东西，于是用轻轻打着颤的手按亮了手机看了一眼，才2点10分。他觉得自己今晚睡不着了，就静静地躺在床上盯着上铺的床板。
这就是一切的开端。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开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