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关系》路人X

13、第十二章

　　坐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车，张蕴辰慢吞吞的背着书包从吉普车里下来，站在那一栋陌生又熟悉的灰色水泥居民楼前面，眼神有些迷茫。
　　顾思博独自一人背着书包，神色里的兴奋无法掩饰，和张爸爸打了一声招呼就独自冲上去了。
　　张爸爸带着儿子慢慢往楼上走，张蕴辰似乎有些紧张：“爸爸，家里有很多亲戚么？”
　　张爸爸似乎轻叹了一口：“没有，就是你陈阿姨的哥哥姐姐，还有她妈妈。”
　　张蕴辰点点头，心里一点儿也不开心。陈阿姨那边儿的亲戚感觉对自己总是很疏离，笑容也很奇怪，每一次都让自己感觉极其不自在。他看看自己的父亲，嘴唇动了动，最终也没说出什么，只是手里更加用力的拽紧了书包带子。
　　陈羽早在门口等着了，瞧见他们，连忙小跑着上前抱了抱张蕴辰，漂亮的脸蛋上全是笑容：“辰辰，想不想阿姨啦？”
　　张蕴辰点点头，乖顺的把小脸凑过去给她亲了一口。
　　张爸爸将手中的蔬菜递给陈羽一些，道：“大哥他们都来了？”
　　陈羽点点头，黑黝黝的长发被她用白皙的手往后拨了拨：“都到了，就差你们！”
　　张蕴辰咬咬唇，站在门口。听着门里面陌生人们的欢声笑语，其中还夹杂着两声顾思博的声音，一下子心里特不是滋味儿。他抬着脑袋看了看父亲，然后被推着背脊推了进门。

　　顾思博手里拿着大舅给自己的礼物，笑的很开心，一转头就看见张蕴辰扭扭捏捏的进来了，心里的得意不是一点两点的。他故意拿着变形金刚才在张蕴辰面前晃了两下，结果就听到了自己的姨妈道：“哟！张蕴辰回来啦？”说着还从一旁的大包里掏了半天儿，掏出一个男的芭比娃娃，递过去：“给博博和你都带了礼物，喜不喜欢？”
　　张蕴辰看了看父亲，然后伸手接过那个王子娃娃，细声细气的道：“谢谢姨妈。”
　　顾思博一开始还挺不爽的，但是看到对方的礼物竟然是个小姑娘的娃娃之后就开心的不行，他想，这种娘娘腔，估计就适合这种玩具！
　　其实这个娃娃长的的确挺帅气的，张蕴辰虽说不是很喜欢，但也绝对不算讨厌。手里拿着娃娃，顺着亲戚大舅姨妈外婆的叫了个遍。
　　相对之下，张爸爸的表情就没有那么放松了，表面上似乎很开心，说话什么都很配合，但实际上自从儿子拿到那个娃娃之后就没晴朗过。
　　老子生的也他妈是儿子！你买个芭比娃娃是要做什么？又不是哄小丫头片子！这种礼物，还不如不要了！
　　不过，就算再怎样生气，这种话却是万万讲不得。

　　一顿饭下来，累的除了张蕴辰，还有张爸爸。
　　张蕴辰今天貌似是在阿姨家里吃的那块儿排骨给吃坏了，上车后就有点儿晕车，弄得饭也没能吃多少。
　　陈羽看见了，似乎挺着急的，一个劲儿问是怎么了，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
　　此言一出，那个姨妈立马开口不阴不阳的调笑道：“不合胃口？不喜欢啊？”
　　张爸爸听了，紧跟着猛夹菜：“怎么会，挺好吃的，辰辰刚才估计是晕车了。”
　　陈羽一听，起身张罗着就开始找药。
　　深知张蕴辰食量的顾思博见此，嘟囔了一句：“吃撑了活该。”
　　张蕴辰就坐在他旁边儿，要说远了别人听不到，可张蕴辰绝对是听到了的。心里难受到不行，眼睛涩涩的。指甲都陷进肉里了，生怕一不留神眼泪就莫名掉下来。
　　顾思博哪儿会管张蕴辰的心理活动，几口扒完了饭，那张纸一抹嘴：“我吃饱了。”转身下饭桌就走。
　　张蕴辰看了看父亲，小脸上表情惨淡极了，闭着眼睛接过陈羽递来的药，仰头闭眼，咬咬牙一口气全吞。
　　夜里，张蕴辰躺在小床里面，他看着黑暗里身旁隆起的身影，失落的皱皱眉，闭上了双眼。

　　第二天天亮，张爸爸就把两个孩子都给叫起床了，说是要带着去香炉山爬山。
　　张蕴辰揉揉双眼，精神很不好，他有些无精打采的道：“爸爸，我能不能不去了？我感觉很难受……”
　　张爸爸二话不说，几乎是立马回复：“不行！一大早不运动，睡什么懒觉？”说着看了看手表：“现在八点，我给你十分钟！起床洗漱好！”
　　张蕴辰没办法，只得眯着眼起床。

　　香炉山是这个陌生小城市里比较有名的观光点，山不算高，但是游乐园，小吃应有尽有。张蕴辰和顾思博跟着张爸爸用最快的速度爬了一趟，又坐在山脚下面吃了一碗面。
　　如此反复了五天。
　　张蕴辰精神不说变得有活力，反而还一天比一天差，张爸爸虽没说什么，但是心里早就把能猜的理由都猜了一遍。就连夜里和陈羽躺在床上也是一样，锁着眉深沉思考。

　　陈羽穿上睡衣，走到床上躺下，沉默了一会儿，偏过头道：“要不……我们让辰辰回去看看他妈妈吧。”
　　张爸爸有些惊讶的看了看妻子。
　　陈羽垂下眼睑，敛去了神色，让人看的一片模糊：“孩子毕竟是孩子，你总不能一辈子不让他回去，那个人总归是他妈。”顿了顿：“我看要不这样？十月十一是孩子生日，就让他妈接回去一周。”
　　张爸爸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可有可无的应了一声。

　　翌日，张蕴辰和顾思博正坐在书桌前写作业，张爸爸过去，先是把儿子单独叫出来，随即用有些沉重的语气道：“辰辰，你想不想你妈？”
　　张蕴辰万分没能想到居然是这件事儿，一时间有些呆滞。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想不想母亲，只是听到母亲二字，记忆自然而然的就飘到了大半年前，父母离婚的前一个月。
　　那天早晨，母亲用很严肃的口吻问他：“辰辰，如果妈妈以后不和你爸爸在一起了，你打算跟着谁？”
　　张蕴辰当时对父亲的感情还很淡薄，他几乎是想都没想便道：“当时是你！”
　　母亲当时很欣慰，还默默地把自己搂到怀里。
　　可是最后他选择的还是父亲。
　　张蕴辰想到这里，心里愧疚立马就涌上来了，想着记忆中母亲清秀淡然的面庞，再想想这两天来陈阿姨这边不冷不热的亲戚，眼泪兀的一下便涌了出来，他用抽噎到不行的口吻对父亲道：“想，我很想妈妈！”
　　张爸爸叹了一口气，拿张纸递给儿子：“一个男孩子，动不动就哭，哭什么哭？”
　　张蕴辰没有反驳，他拿着手中的纸一下又一下往自己柔软的皮肤上擦拭，不一会儿就红了一大片。
　　张爸爸皱皱眉：“想回去就回去吧。下个星期正好是你的生日，下周末你就回那边儿去。”
　　张蕴辰抽搭着点点头，正欲说些什么，张爸爸已经不耐烦的冲他挥挥手：“去做作业。”
　　他没办法，看了一眼父亲，转身回了书房。

　　书房里，顾思博瞧见张蕴辰一边抽搭一边挂着满脸泪痕进来了，有些好奇的问道：“你怎么了？张叔叔骂你了？”
　　张蕴辰摇摇脑袋：“没有，我爸爸同意我下周回我妈妈那儿去了……”
　　顾思博一愣：“你妈妈？你亲生妈妈？”说完，不等张蕴辰回答，有些莫名的问道：“那你哭什么？”
　　张蕴辰吸吸鼻子：“我只是突然很想我妈妈……”
　　“有病!”顾思博还未听完他的话：“你想你妈就哭？张蕴辰你到底是不是娘娘腔？怎么总动不动就哭？”
　　张蕴辰被骂的有些委屈，他有些着急的用软黏黏的鼻音道：“才不是！我不是娘娘腔！”
　　顾思博不屑的笑了一声，漂亮的面孔上露出与他这个年纪不符的嫌弃神情：“你这还不叫娘娘腔？动不动就爱哭！哪儿有男孩子爱哭的？还有你那个声音！别总是一副撒娇的模样！看了我真的很恶心！”
　　张蕴辰眼泪重新涌出来，他从未在意过自己的行为，似乎在他眼里，自己与正常的同龄男孩儿行为是一样的，但是张蕴辰遗忘了一件事，从小在女性的包围下长大的自己，不论是偏向女性化的行为亦或者害羞胆小的思想性格，早已经印在了他身体大脑的最深处。再加上天生软细的嗓音，一眼看上去就算被人当成小姑娘都不奇怪。
　　顾思博看着身旁那人哭哭啼啼的模样，心烦的不行。扭头打开门，又用力带上门，出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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