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羽焚空》冷渊墨

9、第五章（二）

　　是夜，宅邸前灯火通明，两排月隐教的弟子手持刀剑，站得笔直。漆黑的小巷尽头传来轻缓的脚步声，隋箬手中只一把收起的白色油伞，一身玄色衣裳，仿佛从暗夜中渗出一样，缓缓走到门口，他甚少穿这样沉重的颜色，此刻更像是送葬的敛服。萧遥跟在他的身后，面色如常，手中牵着绳子，另一头是林天被绑紧的双手。
　　两旁的月隐教弟子都将手中武器的锋芒指向这三人，如临大敌，隋箬却仍含着笑，悠哉游哉地朝园内踱去，胜似闲庭信步。
　　院内早已布满了防卫，两排弓箭手，两排全副武装的弟子，还有人手中尽是梅花针一类的暗器，个个戒备。林一棠站在一圈精英弟子中间，看见隋箬，朗声道，“隋庄主真是给老夫面子，亲自登门拜访。”隋箬却没心情和他打哈哈，他在包围圈中站定，道，“林公子我带来了，我要的人呢？”林一棠挥了挥手，他身旁的弟子让出一个小口，莫凌就跪坐在林一棠脚边，手上拷着锁链，半边衣服都被血染成了红色，接近肩头的地方更是一片乌黑，长发凌乱，面庞上红色的图纹在灯下分外绮艳，更衬得她的面庞苍白如纸，她抬头看向隋箬，怔了怔，唇角挑起一抹苦笑。
　　隋箬皱了皱眉，望向林一棠，“林少爷我可是好吃好喝养着，教主怎么这样对我的未婚妻？”林一棠笑道，“小妮子不懂事，林某替庄主管教管教。”隋箬冷哼一声，面上尽是倨傲，“我的人，似乎还轮不到别人来指手画脚！”
　　话音未落，便听得一阵破空之响，四周墙壁各处房顶上忽然出现了一批黑衣人，手执连弩正不停发射，哀嚎声中不少月隐教弟子已经倒下，林一棠见状，气急败坏地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快给我拿下隋箬！”人群爆发出震耳的杀喊声，手中武器都向隋箬萧遥两人招呼去，萧遥一脚将林天踹倒，右手抽出长剑，飞身处便是一片血肉横飞，忽然一声娇喝，花措山庄五弟子青络从檐上飞下，旋身间也加入了战局。
　　隋箬撑开手中白色的伞，鲜血洒落，更像是画者写意的泼墨，他站在原地，向远处的林一棠看去，丹凤美目说不出的悲悯。
　　眼见身旁的护卫几乎要被杀尽，林一棠把莫凌从地上一把拽起，尖刀抵在莫凌的喉间，“隋箬！叫你的人停手！否则我现在就杀了她！”隋箬微微一笑，仍是翩翩君子的风姿，他拍拍手，萧遥和青络便将剑插回了剑鞘，“不知林教主还有什么要求？”林一棠又将刀尖逼近了几分，已有嫣红的血顺着刀锋流下，莫凌偏着头，眉间尽是痛苦。
　　“放我和我儿子走！”
　　隋箬看着冷汗涔涔的林一棠，提脚一踹，脚边的林天便半跌半撞地向前爬去，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林一棠这才反应过来，林天这半天都没有出声，不禁有些疑惑，问道，“你对我儿子做了什么？”隋箬弯起眼睛，那表情甚至称得上良善可亲，“听闻你伤了我未婚妻，我便向你儿子要了点利息给凌儿出气。”一个黑衣人低着头上前，双手托着一个瓷盘，盘中一片殷红，血泊中躺着的，却是人的舌头。
　　“啊啊啊啊啊！”林一棠的叫喊撕心裂肺，他手上用力，便要刺入莫凌的脖颈。玄色的身影瞬间便到了眼前，林一棠刚来得及瞪大眼，隋箬便已将他手中的匕首反手刺进了他的太阳穴。莫凌腿一软，便倒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隋箬将莫凌拦腰抱起，对一旁的青络道，“你派人把这个宅院处理了，带着林一棠的人头走一趟月隐教。”青络应了声是，目送着隋箬离去。
　　隋箬抱着莫凌，缓步走在青石板上，大火在他身后燃起，映红了半边天空，他墨色的长发与衣袂在空中翻舞，仿佛是扑火而去的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