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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四章 ...

  •   莫凌只好笑笑,“韩公子,真不好意思。”韩朔又回头看向波光粼粼的河面,他的声线极美,仿佛寒冬的严霜一样清冷,“姑娘不必介怀。”莫凌向他略一点头,道,“那就不叨扰了。”韩朔勾了勾唇角,笑意却不及眼底,“后会有期。”
      莫凌下了桥,走了一段路,回头一看,那个白色的身影还立在桥头,那冷淡的目光,似有似无,却恰落在她的身上。
      夜色渐浓,人群也渐渐散去,莫凌没有来过峡州,早已找不到回客栈的路,她只得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街边有一个团子摊,莫凌走过去,在桌旁坐下,向老板娘要了一碗桂花团子,莫凌刚舀起一个团子,便听得有凌乱的脚步声从街的另一头传来,她用眼角余光瞄过去,一群身着月隐教衣服的弟子正急匆匆地赶路,她挑了挑眉,垂下头去。
      摆摊的中年女人再抬头时,木桌上的瓷碗还冒着热气,一旁放着一块碎银,那个戴着银面具的少女却没有了踪影。

      暗夜里忽然伸出一只手,指节修长,甲如樱瓣,玉一样的颜色在暗夜里分外绮艳,走在队伍尾端的小弟子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捂着嘴扯进旁边的小巷中。
      长刀架在颈项旁,划出淡淡的血痕,莫凌在那月隐教弟子耳旁吹了一口气,那人便抖如筛糠,她压低了声音,道,“你们月隐教这是要干什么?只许回答我的问题,若是敢叫喊,我保证救兵来之前让你身首异处。”那弟子一个劲地点头,头上已全是冷汗。莫凌微松了手,才发现那个弟子连唇都在颤抖,“教主……的……公子不……见了,弟子们……正在找……”他的话音还未落,碎羽刀便穿过了他的颈项,头掉落在地上的时候,身子还未倒下,莫凌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眼中没有一丝温度,她随手甩去刀上残存的血迹,便消失在了漆黑的巷子中。

      门环被扣了三下,厚重的樟木门内传出男子的声音,“凌波飘渺欲去。”隋箬回道,“俗绊坠烟云。”大门从中间打开,萧遥俯身行礼,“庄主。”隋箬迈步朝院内走去,随手将身上的玄色披风取下,扔给萧遥,“怎么样?”萧遥道,“探子来报,月隐教的人已经出动,正在全城寻找林天。”隋箬随意应了一声,问道,“莫凌呢?”萧遥皱了皱眉,道,“探子最后一次见到莫姑娘是在霜月桥,人太多,跟丢了。”隋箬停下脚步,偏头看向萧遥,眼神冷得让萧遥有些心虚,“叫上花浮阑一起去找,让你的人看着办吧。”萧遥低头应了一声,给了身边的黑衣人一个眼神,那人立刻点头离去。
      正房内的正有一对年轻夫妇对坐而谈,一见隋箬进来,那二人立刻起身行礼,“庄主。”隋箬微偏了头,问道,“林家小子呢?”那女子回道,“关在地牢里。”隋箬点点头,径直走到房间正中的女子绘像前,凝望了半晌。画中的女子看上去二十岁左右,青丝绾成已婚妇人的高髻,斜倚在美人榻上,水蓝色的长衣在花丛中拖迤,身后是万顷白莲如海,恍如是醉入花丛的仙子。隋箬对着那画中女子恭恭敬敬鞠了一躬,然后伸手点在那美人眉间,按了下去,墙后传来齿轮转动的声音,然后便见墙壁从中间分开,露出一条通往地下的阶梯来,萧遥举了一盏油灯,率先走了下去。
      石门在身后缓缓合上,两个人还没下到一半,便听到一个男子怒气冲冲的叫嚷,“你们什么人,敢抓我林爷!我爹可是月隐教教主!”没人理会他,他便又喊道,“要是不放了我,有你们好看!”铁门前立着的黑衣人都戴着面罩站得笔直,就像没听见牢房内的叫嚷一样。隋箬在屏风后的雕花楠木椅上坐定,接过一旁弟子递过的茶,抿了一口,淡淡道,“林天公子,林教主能不能要我好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要是再不闭嘴,我会忍不住割了你的舌头来玩玩。”
      林天抓着铁栏,挑衅地看向有凤来仪的屏风,“你是谁?”隋箬的笑声低沉悦耳,“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父亲招惹了谁?”林天有些疑惑,“你什么意思?”隋箬放下手中的水点桃花图纹的茶盏,叹息道,“林大公子你这些日子一直跟在你父亲身边,他干了什么你不知道吗?”林天冷哼一声,“你说的什么东西,本少爷听不懂。”隋箬翘起腿,在椅子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道,“没关系,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帮林少爷想一想。”他抬头看了一旁的萧遥一眼,萧遥便会意,他给屏风旁立着的黑衣人打了个手势,林天便被拖拽出来,地牢旁的墙壁上吊着锁链,林天被吊在墙上,只有脚尖勉强着地,他有些惊慌,挣扎道,“你要干什么?”
      屏风后站起一个高挑的身影,那人的声音有着惑人的磁性,在林天听来,却像是地狱的哀乐。“也没什么,上次给林教主送的纸笺似乎有些鄙陋了,林教主至今也没有回复,不如我向林公子借一块人皮,再给林教主写一封拜帖。”林天的面孔因惊恐而扭曲,他费力地挣扎,铁链撞击出沉重的声响,“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能这样对我!”隋箬笑了,轻声道,“我的探子亲眼看到你和你爹一起进了密室,刚传完消息,我的探子便被那人杀死了,你现在还有心情蒙我?这么没诚意。”
      两个黑衣人定住林天,另一个人上前,直接将他那金线纹绣的锦衣扯了下来,刀光一闪,林天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前胸便已被刀划出一道横口。一个黑衣人端来一盆水银,拿起一个长柄勺,用小刀挑开伤口,就将那一勺水银凑了过去。林天的眼中只剩下了惊恐,扭曲的面容让人作呕。水银触及伤口的一瞬间,仿佛有皮肉撕烂的声音传入耳廓,下一瞬便是林天沙哑的嘶吼,“……是东方昱!……凝溦堂堂主东方昱!”隋箬冷哼一声,对屏风外道,“把他弄晕,着实烦人。”
      隋箬微蹙着眉头,缓缓走上台阶。萧遥掌着灯,跟在他后面,忽然觉得无奈。他第一次见到隋箬时,他还没有现在这么出名,那是萧家刚被灭族的时候,十六岁的萧遥因被母亲藏在枯井中,才逃过一劫,他坐在废墟前,看着父亲残缺的尸体和母亲被凌辱致死的惨状,哭到最后连泪都掉不出来,隋箬跨过被烧得焦黑的门槛,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就是萧家的独子萧遥?”萧遥抬起肿成包子的眼看他,默然地点点头,张开嘴时满口的血腥气,“你是谁?”隋箬笑一笑,俯下身子,两根手指抬起萧遥沾满泥土灰尘的下颌,“我是能帮你复仇的人,你若是狠得下心肠,就跟我走吧。”
      其实隋箬也只是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可不知为什么,萧遥当时便信了他,跟他走了,隋箬教他剑法,帮他打入山寨,却让他亲手杀死仇人,血溅了满身的时候,隋箬对他说,“幻樱楼,以后就交给你了。”
      萧遥小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练剑是为了杀人,可他更没有想过,有时杀人,反而会让人好受一点。幻樱楼的情报很多时候都是这样用酷刑逼出来的,他也从最初的抗拒变得麻木。
      那么隋箬呢?他又是从什么时候,便让自己的心被鲜血浸染,冷漠如斯

      莫凌在峡州城的大街小巷中鬼魅一般穿梭,她越过几户人家,却忽然停了下来,倒了回去,红色的灯笼照亮了樟木大门前的一块地方,门牌上用娟秀的字迹书着“白府”,莫凌对着这门端详了半天,没有什么不对,可她杀手的直觉却让她感到了异常的阴暗和一种诡异的血气,思量许久,莫凌放缓脚步,朝门口走去。
      脑后一阵钝痛,她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花浮阑将她拦腰抱起,看着她纤密的眼睫和微蹙的眉头,叹了口气,“妹子,你先睡会吧。”他心里也有些担心,莫凌的轻功着实好,若不是在这门前拦下了她,让她冲进去,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他等了片刻,幻樱楼的探子才追了上来,花浮阑将怀中的莫凌递给为首的人,道,“送姑娘回客栈,给她熏点迷香,让她早晨再醒。”那人应了一声,便施展轻功离开了。花浮阑转身,对了接口,闪进了院内。
      隋箬正坐在厅中的椅子上,单手撑头,闭目养神,这么看过去,他和画中那个女子仿佛有几分相似。他抬起头,看向门口的花浮阑,“凌儿呢?”花浮阑踱进屋内,找了个椅子坐下,“我让人送回去了。你这有结果吗?”隋箬看向门外,目光迷离,“问出来了,是东方昱。”花浮阑挑挑眉,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碎羽刀横空出世,出云宫却没有反应,他终于忍不住了。”隋箬微垂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我们现在只能见招拆招。”花浮阑点点头,道,“那我们先回客栈吧,免得莫凌醒来。”
      隋箬点点头,站起身来,两人一前一后行在夜色中,忽然,他问道,“你上次那个可以杀死蝴蝶的那个香粉,还有没有了?”花浮阑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就剩这么多了,省着点用,这还是我当年从出云宫带出来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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