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黄黑]经年不语》夜疯蝉

11、Chapter 11 记忆

　　最后一碟菜被搁上桌，晚餐就已准备妥当。黄濑擦了擦手，目光落在桌边的单子上时略是一停，接着就将已完成的亲手种花那条给划了去。

　　第33条了。

　　黄濑有些感慨地望着那些陈旧的字迹，多年前的那一幕幕浮现于脑海，依旧是清晰如昨……

　　“这是什么？”少年看了眼他递过去的信封，并没有接。

　　“当然是生日礼物。”他笑答，“生日快乐，小黑子！”

　　“……谢谢。”对面的人接过信封，取出了那张叠得工工整整的信纸。

　　“以前的那些太普通，你好像都不怎么喜欢，所以这次我就……”崎岖的山路让旅游巴士猛一阵颠簸，他一把扶住歪下来的行李，接着就道，“换了这个。怎么样，很特别吧？”

　　然而换来的却是对方看傻子似的目光。

　　“所以……”少年展开信纸，以亮罚单一般的姿势朝向他，“这是什么意思？”

　　信纸最前是一行夸张的大字——《幸福生活计划单》。之后是一长溜千奇百怪的事项，整整列了100条。

　　第1条：翘课来帮对方过生日。
　　第2条：选个天气好的日子去爬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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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条：亲手种些花。（以后送花就不用愁了。）
　　第12条：一起去超市购物，置办生活用品。
　　第13条：做一顿好吃的饭菜给对方吃。（划掉，改为每天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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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条：介绍自己的同事认识彼此。
　　第22条：一起领养个小孩，最好是男孩子。（小黑子喜欢的话女孩也行。）
　　第23条：如果是男孩，教他写字画画，教他打篮球弹钢琴，教他怎么追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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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越过单子看着那双眼睛，清浅一笑，然后就握住了他的手。

　　“意思就是——”

　　衣角传来的拽动唤回了他的思绪。

　　小家伙举着堆得老高的饭碗，有些无奈地望着他。

　　“哦，又盛多了。”他幡然醒悟，赶紧接过饭碗就去了厨房。

　　说来也真是……即便再如何熟悉那个人的饭量，都已经过去了十年，这习惯怎么总也改不了呢。

　　先前的特殊休假耽搁了不少课程，教学进度还没补回来，黄濑吃完饭也不多歇，往沙发上一坐就开始备课。虽说他讲课的风格一向是即兴发挥型的，想到哪儿说哪儿，但毕竟教案上的内容还是得好好完成，剩余课时不多的情况下就得好好斟酌了。

　　写完这些后约莫已过了个把小时，黄濑挑了几个教学曲目，便坐在钢琴前弹了起来。简单轻盈的旋律如流水般自指尖滑出，在房间里潺潺流淌着。一曲终了，黄濑刚想翻至下一页，就发觉了钢琴旁那个一脸专注的小脑袋。

　　“小黑子？怎么，想学吗？”他冲小家伙一笑，就招了招手，“来，我教你。”说着就抱起黑子，让其坐在了自己腿上。

　　“呐，这个是do……”

　　一个单音于指腹轻压琴键的那刻悄然传出，干净而纯粹。而黄濑的嗓音也如这琴音般低缓地在耳边响起，沁人心脾。

　　“re……”

　　指尖被带着轻轻移动，黄濑的掌心紧贴着他的手背，很暖。

　　“mi……”

　　他看不见黄濑此刻的神色，但他知道，一定是非常专注的。他甚至在想，那个透明叔叔，有没有在看？

　　“fa……”

　　是有的吧，他感觉得到。

　　“sol……”

　　透明叔叔还认得他。即便已忘了所有的过往，但黄濑凉太这个人，他依然认得。

　　“la……”

　　可是除了自己，没有人能看到透明叔叔。而他也不愿让自己对爸爸说。

　　“si……”

　　为什么呢？

　　“do……”

　　音阶逐渐拔高，而黄濑的声线依旧四平八稳。

　　“……怎么样？记住了吗？”黄濑轻声问他。

　　尽管有些心虚，黑子还是点了点头。

　　“那，我们来弹个简单的。”说着他又握住他的手，放在了琴键上，“这个曲子叫《欢乐颂》。”

　　如曲名般轻快的音节悄然奏响，手指随着节奏一下一下地跳动着，如同初生的精灵在琴键上翩然起舞。身后的人一面配着和弦，一面低唱，宽厚的胸膛紧贴着他的背，随着呼吸一起一伏，似乎比这旋律还要更令人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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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晨阳光很好，又刚巧是周末，两人便决定一起在家做个大扫除。

　　拖地，擦窗，清理橱柜。原本黄濑都是要自己干的，但小黑子一定要来帮忙，于是就简单做了下分工，一人一间。结果没想到小家伙动作还挺快，等黄濑拖完一间的时候，他的那间就早已搞定了。到客厅的时候由于面积较大，就一人一边地来，黄濑在这边拖着，小黑子就在那边擦，赤着脚丫翘着屁股，两手摁在大抹布上，噔噔噔跑得飞快。

　　后来经黄濑问起，小家伙才比划着说在孤儿院时经常要帮阿姨干这些活，早就习惯了。

　　而轮到书房的时候就不能这么分工了，因为有书柜、有窗玻璃要擦，很高，小黑子够不着。于是黄濑笑说来玩骑大马吧，就一把将他抱了起来。两人一上一下地擦着，倒也事半功倍。黑子擦完了面前的部分，就抓抓黄濑的耳朵，示意挪地方——抓右耳朵往右挪，左耳朵就往左挪，这么一来二去倒似乎玩上了瘾，连递抹布时小家伙也要先抓抓耳朵，才从那一边伸下手去。

　　没多久屋子就打扫完了，洗衣机里的床单也已经洗好，两人就各拽着一头，抖开来晾。春日的阳光明晃晃地洒下来，照得人暖暖的。偶尔吹来阵风，床单就轻轻飘动几下，空气中满是洗衣粉的清香。

　　再回到客厅里的时候已差不多到了午饭时间，黄濑系上围裙刚要去做饭，就听到了一阵门铃响。

　　拉开门的时候，黄濑第一反应是对方走错了。因为不像快递员，不像推销员，更不像媒体记者，门外站着的，是个妆容美艳的少妇。

　　“你好，请问找谁？”出于礼貌，黄濑还是问了这么一句。

　　“很抱歉打扰了，请问……”却没想对方就这般问道，“黑子在吗？”

　　话音未落，少妇的目光就已落在了一旁的小黑子身上。黄濑先是一愣，也看了看小黑子，才又转向她：“请问你是……？”

　　少妇似是迟疑了下，神情也有些激动起来，然而出口的下一句，却是令得黄濑心头一空。

　　“——他的母亲。”